第173章
  “今天诸位能够同时大驾光临,真是令鄙人的城堡蓬荜生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谅解。”
  “一个骨头架子哔哔什么,你矮人大爷最恶心这些鬼东西。”
  火爆矮人王不理会他说什么,又一锤子锤散了事。不顾自己刚才把西大陆都骂了进去,他转头不耐烦看向大星祭,活动手腕:
  “喂老东西,这玩意咋整。我看他是跟城堡连一块了,不把城堡搞他就会不断复活。烦人的很。”
  “矮人王阁下还请稍安勿躁,暂时先听听他想要说些什么。”
  大星祭涵养明显很高,脸上慈祥的笑都不带变化的。看的矮人王忍不住撇嘴,抱着大锤自顾自嘟囔什么‘早知道带两百个矮人直接挖穿城堡’‘就算带土拨鼠都比那些铁皮罐头强。’虽然看着再次恢复雏形的骸骨巨人手蠢蠢欲动,但却没有再直接把它砸倒了。
  连续被砸两次,安格斯也不再像之前虚伪客套。骸骨巨人瞳中魂火飘摇,冷峻阴沉,将在场所有人扫过一圈。忽然冷笑:
  “你们觉得,神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下章姜哥就来扫清一切啦。
  第256章 圣光巨龙孵化
  神是什么?
  这道题本职神吹的大星祭当然最拿手了,但他显然不打算跟个骷髅念叨自己的信仰。安格斯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道:
  “我曾经翻阅过无数典籍史册,无论是曾经活着的时候,还是自愿堕落成为暗黑操纵者的时候。大陆上对于神明的记载寥寥无几。即使有的也都晦涩难懂,都被后世人曲解成无聊虚伪的赞美诗。”
  “能够凝聚成神核的,就是神。”
  “信仰筑就神核,神明创造一切,也注定被他创造的世界所束缚。当一个神明失去了信仰……”
  “住口。”
  一直以来都慈祥笑脸的梦德曼终于表情一肃,那双鹰羽灰眸子格外锐利逼人,几乎瞬间便从慈祥的隔壁老人变成了位高权重的大星祭。他严肃注视着安格斯,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神明的荣光不容亵渎,安格斯,原来只以为你堕落向黑暗,没想到你竟然是渎神者。”
  “哈,渎神者。”
  安格斯极轻又极冷地重复道,最后阴冷低笑出声,好像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眼前的骨骸再次恢复,众人严肃以待,即使是大星祭也不再笑呵呵的,脸色冰冷如石塑。
  “也就是你们东大陆一群虚伪的家伙老是喜欢讲道理,讲什么道理?西大陆不讲道理,全看实力。一次杀不死,千次百次总能干掉。”
  女妖伊莉雅靠在黑暗骑士怀中娇笑,然而她的话除了引得脾气火爆的矮人王怒目而视外,其余人没有理会。他们默认了伊莉雅的话,全都在积蓄力量。然而就在这时,意外陡生!
  【东大陆登塔者完成任务,获得城堡意志的承认。本次考核优胜者为东大陆,其余人将在十分钟内离开虚无城堡】
  什么?东大陆完成任务,获得城堡承认?
  在场众人一下子都懵了,西大陆领主们的目光瞬时凝聚到东大陆那边,暴怒怀疑震惊诧异的表情五颜六色简直跟万花筒似的。当看到东大陆众人同样茫然的目光,西大陆领主们几乎被气得快要笑出来。
  装,继续装。
  其实东大陆锅背的也很茫然。雷的目光扫过待在这里众人,注意到了盲点,皱眉冷冽道:
  “卡斯托里公主在哪里。”
  “她在外面坐守,这次是她的骑士团长带队进来的。”
  一直站在旁侧默不作声地高大骑士标准行礼,跟在他身后时列队警戒站立的士兵。站姿挺拔几乎可以与雷带领的长城护卫军抗衡。队尾稍微短了一截,似乎缺了十几个人。
  “是铠兰星院的斯威伏特院长,他带着几个学徒被特许加入了公主的队伍。”
  当务之急,不是谁完成了任务。眼看着西大陆看他们的目光已经极为不对劲了,几乎在看劣迹斑斑的狡猾小偷。
  “不愧是东大陆,竟然如此老谋深算,佩服,实在是让我们佩服啊。”
  骨德拜阴阳怪气地说道,明显是气坏了。大家都在这一起揍安格斯,谁知道你们竟然还偷偷留人去完成任务。不愧是东大陆,心怎么这么脏。原本和谐的气氛瞬时就消失殆尽,没有直接武器相向还是因为中间隔了个安格斯。东西大陆暂时的和平现在真是全看安格斯了。
  “不对,城堡意志就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完成任务。”
  体型庞大类似缝合怪的西大陆领主开口,声音沉闷夹杂着金属片摩擦似的刺耳噪声。他的声音和体积同样巨大,回荡整个大厅中的嗡鸣声制止了众人一触即发的火气。他们同时恶狠狠阴沉再次将目光放到安格斯身上,却见他似乎也在侧耳聆听什么,可怖的骷髅上竟然裂开丑陋兴奋的笑容。
  “艾莉,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
  安格斯抚掌大笑,庞大骷髅骸骨摇摇摆摆站起身,他的身躯几乎要将整个大厅完全占满,即使已经碎裂了大半……从之前永恒之塔通知发出后,他无往不胜的快速复活身躯似乎已经失去了效果,只要稍微一走无数骨渣就簌簌从身上落下。
  这是个将安格斯完全毁灭的良机!
  在场无论是西大陆还是东大陆都几乎同时认识到了这一点,然而却没有一人动手。相反,他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考核结束一直到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不能再对虚无城堡中的一切做任何事情。这是规则,永恒之塔的规则,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神的规则。
  没有谁能够违反神明。
  看着安格斯大摇大摆的站起身,粗犷难听的得意嘎嘎笑声愈发狂热。脾气暴躁的矮人王忍不住直接一锤子下去,然而神锤还没碰触到他身周,矮人王连带着他的队伍便直接从大厅消失了……考核结束,他被传送出了虚无城堡。在场众人如果做出攻击城堡中事物的举动也只会是同样下场。
  “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
  安格斯狂喜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勾了勾骨指,之前一直跟随在第三城身侧的骸骨巨龙低吟一声,迈步直接来到了他的身边。考核结束它已经不再属于姜永,重又被归为城堡的一部分。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走到安格斯身旁,被骸骨巨人直接一掌按碎了头颅。
  几乎有足球场大的漆黑魂火从骨龙身躯中溢出,没有耽搁半秒,下一瞬便被安格斯直接拍到地下。魂火如同漆黑火焰飞速蔓延,顷刻间便将整座城堡包围了起来。灵魂火焰燃烧没有半分温度,冰冷彻骨,城堡却仿佛真在被大火炙烤一般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墙壁飞速碳化,脆弱的墙壁一层层倒塌。轰鸣声如同闷雷连绵不绝,毁灭的同时还有重建。城堡外部,众人视野所不及之处陡然出现了一对龙族骨翼!它极为宽大结实,将近千米,比在骨龙身上时还要触目惊心。庞大骨翼遮天蔽日,缓缓合拢将整个城堡都完全笼罩在黑暗中。似乎暗地里正在发生什么扭曲异变。
  当黑火笼罩整座城堡之时,站立在大厅中央的骸骨巨人突然散落。就好像搭好后又被任性推倒的积木,巨大凌乱的骸骨直接全部堆到地面,汹涌而来的骨海逼的还留在城堡中的几人被迫让开,骸骨巨人完全散落后的骨骼无边无际,几乎要将大厅填满一半。而当黑火缠绕上骨骼,那些最坚硬的深蓝色骨头竟然一丝丝开始融化!
  “以深渊海巨人为四肢,骸骨巨龙为双翼,艾洛斯树为冶炼灵魂的安息处,源源不断的黑钻矿脉诞生的死灵为廉价劳工,再加上虚空之花。这座血肉城堡在我的控制下将成为最恐怖的战争巨兽,最乖巧的奴仆。”
  安格斯残魂脱离开来,他看起来就像一块乱巴巴的抹布,整个魂瘦成了半片纸,唯有那幽深眼眶中燃烧的魂火灼然,疯狂肆意仿佛在燃烧全部的生命力。
  “艾莉,我可爱的艾莉,我的小天使,小羊羔。她将会成为最完美的杰作。”
  安格斯哧哧笑着,最终转了个圈优雅向整个大厅鞠躬,仿佛演员即将落幕。
  “现在,不受欢迎的客人们,新的世界即将拉开帷幕。请观看这场宏大的演出吧。”
  说罢他魂火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当斯威伏特院长带着学生们完成那些任务得到艾莉承认后,他们就被懵逼传送了出去。剩下的艾莉直接被一股力量拽回了母花上。此时整颗艾洛斯树都在发光,灿白光芒笼罩着被束缚在上面的艾莉,绚烂金色光芒几乎浸透了每一寸肌肤,令她更添几分圣洁美丽。
  在不远处的上空,有一团光晕。那是正在塑造的躯壳。永恒之塔许诺的话即将实现,它将会为城堡意志重新塑造一份身躯,只要能够进入堪称完美的具躯壳艾莉将不再受城堡的束缚,近乎重获新生。相比于身躯等同于永远被神明打上烙印这点缺陷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放到星辰神殿,几乎可以堪称神赐。
  然而就在躯壳即将完成的瞬间,艾莉平静的表情突然扭曲。她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恐苦。双手死死抱头发出无声的惨叫。剧痛几乎将她完全击垮,就连永恒之塔的光芒都有瞬间黯淡。艾莉剧烈挣扎,姣好的脸庞近乎疯狂,披头散发,最终头向旁边歪倒,昏迷一动不动了。
  自她脑后,一团腐烂黑泥似的雾气正在慢慢向外挣动身躯,黑雾上是完全扭曲变形的五官。隐约可以看出正是安格斯,他并没有完全脱离艾莉的身体,只是出来了大半。永恒之塔的光芒落到他身上,顿时发出滋滋炙烤的刺耳声响,他却不在意,嘲讽地盯着半空中那句即将完成的躯壳,低笑着自言自语。
  “我的小艾莉可是要成为最重要的城堡核心之灵,这具伪神造的躯壳又怎么能配得上她。”
  话音刚落,那具几乎臻至完美身躯就被无形力量直接捏碎!城堡中的考核已经结束,仅存的永恒之塔意志因为契约的束缚,遗留下来的力量仅够构建身躯。几乎没有任何防护。安格斯将其完全粉碎后便收回目光,他看向艾莉,目光虔诚又炽热,就好像在看什么神造的艺术品。
  “瞧,多么完美的身躯,多么完美的血脉啊。”
  他念念叨叨,发出乌鸦似的古怪咕咕笑声。黑雾状态下他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与人性,仅剩下最扭曲的执着与黑暗。曾经保存有弑神之弓的银井打开,缓慢漂浮起一具躯体,正是索斯。安格斯嫌弃地瞥了一眼,手指一点,索斯的身躯般悄无声息碎成涅粉,只剩下最纯粹的一小团金红色的血液,约莫有半个拳头大小。
  这就是安格斯家族的血脉,最极致纯粹的血液,榨干索斯全身也只能提取出这么一小团。完全不能支撑起一个人正常生活。但是……
  没事,他还有小艾莉。这辈子最完美的造物,最可爱的孩子。
  安格斯近乎是沉醉地看着那团血落到艾莉的身躯上,悄无声息融入她的血脉。提纯,再次提纯。此时安格斯仅剩的全部血脉都集中在了艾莉身上,那是最纯粹,最浓郁的血,他追求已久,梦寐以求。
  神创造的身躯算什么,不过是被刻下烙印的可怜奴隶。黑暗操纵者永生不死算什么,不过是早就被黑暗侵蚀的躯壳。只有提纯到极致的血脉,最纯粹的人类血统,才能跨出造物的局限,拥有最强的潜力与可能性。
  能够承载神核的可能性。
  看着那团血完全被吸收,艾莉的身躯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少女略带稚气的脸庞好似瞬息内变得成熟,金发垂落,灿烂如耀眼阳光。安格斯膜拜狂热地亲吻着这具身躯,他毫不留情把艾莉的灵魂从中拽出,像扔垃圾似的直接抛到旁边。随后他露出享受的表情,完全沉入到艾莉的身体中,直至全部融合。
  眼睛倏然睁开,不再是浓沉的黑暗,而是如同宝石般的碧蓝。艾莉咯咯笑着,卷了卷垂在肩上的金发,天真纯净的脸上现出几分魅惑人心的妖冶。金发蓝眼,正是最纯粹的安格斯家族血脉的表现。有了这具身躯,他完全可以驾驭已经全部魔化的城堡遁入虚无深处。
  黑钻矿脉将会源源不断地产生亡灵,获取它们全心全意的信仰易如反掌。只用千年,不,用不到百年。他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独.裁国度,凝聚神格,成为新神!
  “住手,放开城堡之灵!”
  正在安格斯沉浸在妄想中难以自拔时,一个新生亡灵突然晃晃悠悠从斜地里冲了上来,他眼歪嘴斜,整个人模糊好似一副抽象画。浑身气息极弱,就好像黑钻矿脉刚诞生出来的亡灵般弱小。
  哦,确实是。有艾洛斯树作为媒介,黑钻矿脉孕育的亡灵确实有大半都会在这里降生。
  这些没有脑子的小东西在初生的时候会下意识依赖城堡意识,奉其为主。虽然转换初始信仰根本费不了多大力气,但确实有些麻烦。等到时候把奴隶烙印刻在艾莉的灵魂上,再将它灌注到城堡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到那时所有新生的亡灵将直接全心全意的信仰尊敬他,成为虔诚的子民。
  哦,应该说神民。他即将成神,这些亡灵们当然也就是神民了。
  安格斯得意地想着,看向找死耿直冲上来的亡灵就好像在看不知死活的小飞虫。轻碾一下就能完全按死,根本不费半点吹灰之力。
  “啧,烦人。”
  他随手一拍,就要直接将没脑子的亡灵直接碾碎成灰烬。然而当攻击就要落到这个毫无抵抗之力的亡灵身上时,安格斯突然感到心中一颤,仿佛有什么预感。这种预感令他下意识收回了攻击,直接避开。但这个亡灵就跟死苍蝇似的不依不饶,硬是往他身上蹭。那黏糊糊乌漆嘛黑的低级魂体看的令人作呕,更何况被蹭到身上了。
  安格斯心中烦躁,他原本灵魂就残缺地好像被老鼠啃过的面包,只剩下最深沉的偏执暴怒与焦躁。那些短缺的部分如果留下足够的时间,可以逐渐自愈。但现在的他远比最初,甚至远比在操纵骸骨巨人的时候还要暴躁自我,傲慢到没有理智。
  “我怕什么呢,神怎么会有害怕的事情。”
  他自言自语,嘴角逐渐露出冰冷疯狂的笑。看向冲过来的亡灵他再不躲闪,目光蔑视就仿佛在看待垃圾。
  “死吧。”
  径直一掌拍下,笼罩着微弱的白色魂火。他放弃了黑暗操纵者的身份,又刚进入艾莉的躯壳,实力降低到了最弱。但这样的攻击面对新生亡灵却已经足够了。他冷笑着,等待那胆大包天的亡灵直接灰飞烟灭,然而下一瞬,安格斯的脸色却顿时僵住。
  那攻击没有落到亡灵身上,而是堪堪停在了极近的位置就再不能向下。与此同时,他心脏砰地剧烈跳动,就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砸,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随后那在新躯壳中顺畅流淌的血脉,他最引以为傲的纯粹血液,竟然硬生生开始逆转!
  噗!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安格斯脸色惨白瞳孔赤红,他死死盯着亡灵,浑身颤抖。声音极端凄厉尖锐:
  “血脉反噬,你不是亡灵!你是谁?!”
  “好久不见。”
  亡灵站住不动了,距离安格斯近在咫尺。他笑吟吟说道,饶有兴致站立在原地注视着这场闹剧。稍微整理了下五官,把位置摆正。显露在安格斯面前的是一张俊美却陌生的面孔,他绞尽脑汁都没有想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谁。血脉反噬的剧烈痛苦令安格斯佝偻下身子,美到妖艳的脸狰狞扭曲。他疯狂偏执地盯着姜永,仿佛要用目光将他杀死。
  “你到底是谁。”
  “安格斯先生如此健忘,真是让我感到伤心。当时可是您亲自将我邀请进城堡的呢。”
  姜永微笑着开口,他看安格斯不可置信的目光,手往脸上一抹,稚嫩棕发少年的面孔再次出现,狡黠冲他眨了眨眼睛。清脆与沉稳的声音如同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同时响起。
  “安格斯先生,想起我是谁了吗?”
  “您还记得当初,主动与我签订的血契吗?”
  【以纯血的力量见证,从今往后费镰将会成为安洛斯家族永远的盟友,安洛斯家族所有族人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费镰,违者将会受到最严厉血契的惩罚,尸骨无存。】
  这段话宛如梦魇,又似炸雷,直接轰断了安格斯所有理智的神经。他的表情从惊愕扭曲再到窒息,艾莉美丽的湛蓝色眼睛被他瞪得快要开裂,无数裂痕在他的脸上,身躯,手臂各处崩开,鲜血淋漓。那是他曾经无比珍惜的纯血,到现在却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盯着姜永,表情一点点龟裂。
  “你,是你……”
  他手指颤抖,终于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镇定。残存的理智终于冲破疯狂浮上心头,不再跟姜永耽误,他踉跄转身竟然直接想要逃走。现在考核已经结束,不管是谁只要是登塔者都不能在这里停留。对他只要逃开就好,远远逃走,那人不可能追上来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