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欢嫁人
  吟欢伏在顾逸信的背上出了紫荆院,顾逸信的双手牢牢地背着她,稳稳地朝着大门口走去。
  在喜娘的提示下吟欢上了花轿,花轿外有苏谦默的说话声,过了一会,吟欢只感觉到花轿一动,小四几个牢牢地把花轿抬了起来,等着苏谦默上了马,一声高喊,一路吹吹打打地绕城往八王府的方向走去。
  司棋搀扶着木氏站在门口,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周姨娘远远地看着,忍着眼泪满脸地欣慰,花轿内吟欢拿着帕子拭着眼角,那帕子到了半路从花轿的窗边扔了出去。
  迎亲的队伍绕城后到了八王府的大门口,感觉到花轿停下,吟欢的心跟着落了下来,红盖之下隐隐看得到自己的双手,双手上都戴着千足的金镯子,捧着偌大的红苹果,有些微颤。
  只听外面鞭炮声响彻,隐隐听到踢轿之类的话,吟欢感觉到轿外有人踢轿子,喜娘掀开帘子,轿子倾斜,吟欢伸出一手搭在了喜娘的手臂上,跨脚出了轿子。
  手里的苹果被旁边的人拿走了,没等吟欢接那红稠子,苏谦默直接将她背了起来往大门口走去,吟欢头顶的喜帕一颤一颤地随之抖动着,周围欢尽是欢呼声,吟欢低头就能看到他的脖子,那似乎是羞红的直接到了耳后脖颈。
  喜娘赶紧追了上去,也没见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新郎官的,到了火盆前苏谦默才把人放下,这才分开拿了那红绸,喜娘在一旁小声提点着,吟欢跨过了火盆,踩碎火盆前的瓦片,周围笑声一片,上了台阶走到了喜堂,火光映进了红盖下,两个人齐站在那,随着高喊声,吟欢转身朝着身后的天一拜,随后拜了坐在堂前的八王爷八王妃。
  “夫妻对拜。”
  低头还能看到他的褂摆,吟欢轻轻福身,只听见高亮的声音,“礼成,送入洞房。”
  前有端烛台的人,喜娘扶着她走过了数条回廊,迈过了门槛,走入新房内,终于坐了下来,头上的凤冠已经压了一天,沉的她都抬不起来。
  一旁的喜娘手拿扎着红绸的挑棒给苏谦默,苏谦默手心微汗,拿着棒子从红盖地下挑了一下,把帕子直接挑到了凤冠的后面,一张略施粉黛的容颜出现在了苏谦默的眼底,淡扫娥眉下眸子含着一抹羞涩,红腮边两缕发丝随着那动作轻柔拂过了她的脸颊,细看之下细润如温玉的皮肤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苏谦默看楞了眼,直到旁边的喜娘再三提醒,苏谦默轻咳了一声,厚脸皮地拿过那盘子中的酒,吟欢不是没听到门口那一阵轻笑声,低垂着眸子拿过那杯子,与他相交饮下。
  鼻息中还隐隐若若有着一股幽香,苏谦默看着她耳后的那一抹红晕,笑着把杯子放了回去,对一旁的喜娘说道,“礼成了这凤冠可摘下了吧。”
  外面催着他去敬酒,苏谦默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谢绾一眼,得到对方的点头这才离开了新房。
  吟欢觉得耳鬓没这么烫人了,微一抬头,门口那站着不少人,世子妃谢绾,二夫人唐婉琪,还有一些吟欢不熟悉的,都笑盈盈地看着她,几个小姑娘还在那低语交谈。
  “三夫人。”喜娘端上来一碗饺子,舀了一只往吟欢口中送去,一面笑着问道,“三夫人,这饺子生不生?”
  吟欢面颊绯红,低低地说了一声,“生。”屋子里哄笑了一片,门口传来一个声响,“这三弟妹可生的真真漂亮呢。”
  说话的是八王府里唯一的庶女,苏静雨,她挽着另外一个夫人的手,笑着看着吟欢。
  “好了,你们这也别难为咱三弟妹了,来,我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一群都是什么人。”唐婉琦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和吟欢说起了这屋子里的一些人,“这是大嫂,你肯定是见过的,这个呢是咱八王府的大姑子,这是叶家的少夫人,你可以唤叫她秦姐姐...”唐婉琦一一说了在场的人,吟欢笑着一个个看过去。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欢笑声,谢绾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人已经到了门口,七公主静姝身后跟着几个交好的小姐,直接往新房里闯了进来。
  谢绾就是想拦都拦不住,静姝抬头看着她,眼底是十足的不喜,可这是八王府,出宫的时候母后和嬷嬷都交代过,不可以对九堂嫂无理,静姝就只是看着,也没说什么。
  被静姝这一闯入,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当着公主的面谁也不敢再开大玩笑了,谢绾更是怕静姝会做点什么出来,这出宫跟随的嬷嬷和宫女都去哪了。
  幸好静姝没呆多久,她就是盯着吟欢看了一会,随后就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吟欢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谢绾出声打圆场,“公主性子就是直爽着,我们也该走了,再不走啊,三弟可是要急了。”
  屋子里的气氛好了一些,大家笑着离开了新房,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吟欢松了一口气,青芽带着袭暖走了进来,替她把凤冠给摘了,沉了一天的头终于舒服了,吟欢见着也没外人,动了动脖子,看青芽端上来一碗银耳羹,饿了一天的肚子也配合的咕叫了一声。
  “小姐,这是姑爷让人送来的,您吃一些。”那沉甸甸的凤冠就是拿一会也觉得沉了,何况是戴一天,等喜娘离开之后,青芽替她捏了捏肩。
  从顾府带来的人不少,身边的四个丫鬟吟欢全都给带来了,出嫁前半年顾老夫人那又给她寻了四个丫鬟,加上木氏身边的妈妈,随嫁过来的人也有二十几个,而新房外却没见有锦琮院的丫鬟。
  吟欢喝了大半碗填了肚子,远远的还能听到八王府内放的庆祝烟火,“人都安排下去了?”
  “尔冬和袭茵两个人都做好了。”
  吟欢点点头,“这一时半会姑爷也回不来,不如我先把这妆给洗了。”脸上的脂粉添的比平日里要厚,如今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来打搅,吟欢想着先洗了,也好清爽一些。
  袭暖送上来了温面汤,坐在梳妆台前,青芽替她把头上其余的坠饰拿了下来,门外的许妈妈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青芽和袭暖退到了一遍,许妈妈手中拿着一个盘子,掀开了那盖着的布,是一本册子。
  许妈妈拿起册子在她面前摊开来,一页一页慢慢地翻了过去,吟欢看到那册子就明白了这是何物,脸红心跳地瞄着,许妈妈翻地可镇定,直到全部翻完,还回首问吟欢是否还要看一次。
  吟欢摇摇头,一手捂面赤红着不再去看它,许妈妈离开之后,屋子外忽然闹哄了起来,阿喜抬着苏谦默走了进来,把他往床上一放,气喘吁吁地向吟行礼后退了出去,屋外几个和苏谦默交好的朋友见阿喜出来了,又起哄着离开去了前厅。
  屋子里散开了一阵酒气,吟欢看着趴到在床上的人示意袭暖去端些水来,走到床边盯着他的脸一会,也没坐下,轻笑了一声,“还装?”
  苏谦默撑不住了,这才懒懒地睁开眼躺在床上看着她,屋外的袭暖很快进来了,吟欢让她放在一旁,“你们出去罢。”
  青芽和袭暖都退了出去,吟欢转身过去要绞面巾给他擦擦,身后一股大力,吟欢被拦腰抱到了床上。
  吟欢低呼了一声,苏谦默将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醒着。”
  吟欢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袭面而来,微红了脸,她当然知道,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喝个大醉才回来,伸手推了一把,苏谦默顺势松了手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吟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猜的。”
  映入眼帘的是吟欢小巧的耳垂,苏谦默确实有一点醉意,遂装醉回来了,见到她耳根底下都红了,顿起了玩闹的心思,撑起一手,另一只手轻轻地从她额头顺势而下,停在了她的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那你猜猜接下来要做什么?”
  吟欢抬眸看着她,瞠目的眼中闪过一抹紧张,苏谦默抚过她素净的脸颊,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缓缓而下,停在了唇边上,他的笑意深了几分,不待说明什么,低头浅尝起了那思念已久的人...
  良久,屋子内传来了姑爷凉凉的声音,尔冬捂了下脸颊赶紧去抬水,屋子里凌乱一片,袭暖和尔冬两个人把浴桶的水放满,苏谦默让她们出去,自己抱起吟欢往浴桶那走去。
  沐浴过后吟欢窝在他的怀里困地没力气说话,苏谦默深情地看着她,不厌其烦地喊着娘子。
  吟欢眯着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苏谦默在她手心亲了一口,怀里的人飘飘悠悠地说了两个字,“无耻。”
  这两个字苏谦默很是受用,伸手捏了捏她的小细腰直到她低声求饶,这才满意地松了手,亲了亲她的脸颊,哑声说道,“小不点,今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吟欢累地哼哼回应了两声便睡去了,苏谦默拨了下她的长发,一脸满足地搂着她也睡了。
  唯有那红帐外的烛火一直闪着,仿佛在庆贺这一对新人...
  新增小番外【四公主静澜】
  皇家的公主都是过的怎么样的日子,毫无疑问,自然是尊贵无比的,享受的都是最好的,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服侍,最好的照顾。
  这样长大的公主,娇贵是必定的。
  静澜是皇上的第四个女儿,不似前面几位公主那么得皇上喜欢,也没有像七公主那样因为是嫡出,还是最小的受皇上的疼爱。
  静澜的母妃并不是什么特别受宠的妃子,母妃后面的家族在朝中也不慎起眼。
  这一切的前提,造就了静澜在几个公主之间,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年纪小的时候懵懵懂懂还不太懂事,自然没分的这么清楚,可慢慢长大,稍微会分点颜色的时候静澜就察觉到,就是宫中有点资历的嬷嬷公公,对她和对别的公主之间,也有区别待遇,例如,他们都说二公主好,例如,他们都说七公主可爱,可从来没有听他们说起过她这个四公主的事情。
  小小年纪的静澜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变化,当自身不能引起别人注意的时候,那就只能自己去努力,去引起别人的注意。
  过了两年之后她就明白到,自己当初那看不惯又心里不舒坦的表现,其实是因为妒忌。
  妒忌一样是公主,凭什么她们都比她来的受欢迎,凭什么一样是父皇的女儿,父皇对她们比对自己好。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滋长起来很是凶猛,年纪越大,静澜心中那阴影便越加明显,而她的变化也是越来越大,她开始变的阴暗,变的不可理喻,变的娇蛮,变得歹毒。
  她是公主,比不过宫中这些,她比宫外的谁都要来的尊贵。
  皇后娘娘掌宫的严厉,她就想着今后一定要嫁一个很好的夫婿,把他们都比下去。
  可老天也很公平,给什么样的女子配什么样的夫婿,她心中阴暗的,从来看不到美好的一面,他的夫婿则是贪财好色的。
  嫁人的生活比宫中的不如意,静澜疯狂的本质暴露,她杀妾室,残害庶子,怂恿七公主去欺负世家小姐,被皇后责罚后仍旧死不悔改,直到生下了女儿蓉月,依旧改变不了,甚至还把女儿教导成了她自己这样。
  恶人也终究会食恶果,蓉月嫁人之后,才是静澜对她这辈子所作的坏事最大的报复开始,可是她到死都不肯服,还心心念念着,假如她是大公主,假如她是嫡出,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