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孤男寡女,影响不好(一更)
  总感觉自己身有股来自茅房的臭味,沈碧月也是个爱干净的人,恨不得立马回去沐浴,洗个香喷喷的花瓣澡。
  “不能忍,不能成大事。”对朱昭,风如此评价道。
  “你说得倒是肯。我们先走吧,不然等他反应过来,再回头看麻烦了。”
  两人很快离开了那个后院,抱着决不与朱昭碰见的想法,他们离那个小客栈越来越远,在一个偏僻的巷子口,沈碧月终于走不动了,腿软地扶着墙。
  本来已经走了一下午,有些体力不支,刚刚又为了躲人,奔波了那么远的路,依着她现在的体质,没趁早趴下已经不错了。
  “主子要见你。”风突然说。
  “见我做什么?之前我要见他,他避而不见,现在想来了,我非得见他?”她微微喘着气,忽然靠着墙蹲了下去,丝毫不顾及姑娘家的形象。
  “沈姑娘不见,我只能拖你过去。”
  她轻嗤了一声,“你还真是忠诚,死板,固执。”
  风任她怎么说都不反驳,跟她相处了一些日子,也知道她的性子,逞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反正她的嘴皮子利索,他怎么也说不过。
  “也罢,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他。”
  仰头看着面前这座酒楼,她微微眯起眼,她刚刚才走过这个地方,原来邵衍也在这个地方,这么说,他是看到她了?
  不出所料,当她敲门进去的时候,邵衍凉凉地扔了个眼神过来,嘴里轻嗤道:“伤风败俗。”
  沈碧月:“……”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关门,走到桌边坐下,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也方便。
  “不知道殿下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什么味道?”邵衍忽然动了动鼻子,一脸嫌恶道,说出口的声音有些古怪,像是经过刻意的屏息,声调都起了变化,闷闷沉沉的。
  沈碧月抬了抬手臂,“不敢瞒殿下,这是茅房里的味道,可能有些熏人,还请殿下见谅。”
  邵衍:“……”
  下一刻,一声冷冷的怒喝,“滚出去!”
  对于他的骤然变脸,她并没有被吓到,坐得安稳如山,“殿下既然找我过来,应该是有事要说吧。”言外之意便是有事说事,没听到事绝不会走。
  “你要自己出去,还是孤让人扔你出去?”他紧紧皱着眉,似乎有些难以忍受那种味道。
  她不禁又扬起手,低头轻轻嗅了一下,味道是有一些,但不至于那么浓,邵衍离她至少有两臂的距离,如何能闻到了,狗鼻子吗?
  “方才是骗殿下的,我身若是真的有什么味道,我自己也难受,用不着殿下来提醒,也许殿下闻到的味道,是因为窗缝儿开得太大,从别处渗了味道出来,殿下还真以为是我身的。”
  邵衍冷冷看着她,忽然咳了几声,像是被气到了,咳完之后笑,笑得很恼,“你要是嫌自己活得不够久,尽管多说些瞎话。”
  她看了他一眼,果然闭嘴不说话了。
  “不让你说话,你真的不说了?平时气人的胆色哪里去了?我手底下的人但凡成了个哑巴,便是拖出去打杀了。你可也想试试?”他似乎是真的着恼了,非要这么跟她说话。
  她又看了他一眼,静静道:“殿下若是有事要说,尽快,我一定听完走,绝不多待。”
  这话里已经带了一分的服软,邵衍冷哼道:“孤只是要提醒你一句,既然成了我的人,不要和朱昭走得太近。”
  她弯曲手指,轻轻扣住桌面,“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得很随意,却仿佛话里有话。
  “你不是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吗?既然当初你能猜出沈庭轩是被江燎收买的,如何猜不出孤话里的意思?自己猜。”
  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她抬眸盯着他,“我大哥没有被江燎收买,还有,请殿下以后说话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猜来猜去也是浪费时间。”
  “你这么相信他?一对被隔开十来年未曾见面的兄妹,理应是互不相识,陌生至极,可你们在见面之前已经暗通曲款,瞒着所有人在背地里互相示好,还是你主动示的好,为什么?”
  “殿下遇见什么好的事情都喜欢一问到底吗?”
  “是。”
  他回答得这么痛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倒是让她无话可说了,抿了抿唇,转开了话题说:“刚才路过东白坊的时候,我看见张大人了,他是吏部的考功郎,这段时间理应紧锣密鼓地在筹备科考,没想到也会出没于烟花之地。”
  张大人,自然是张邦,总感觉邵衍对张家的态度很怪,不接近,却也暗自关注,像是郑经的案子一样,本以为他的暗掺和是帮扶,却不曾想最后处理得那样毫不留情。
  邵衍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轻笑道:“这有什么可稀的,人有三急,内急,心急,还有一个色急,看见漂亮姑娘走不动路,想狠狠抱着与之风流快活,也是人之常情,你个小丫头,不懂也是正常的。”
  沈碧月微微一怔,随即垂眸,她如何会不懂,会急色的,不是发泄欲望,是喜欢到了极致,前世邵远压根没碰到过,兴许对她,这两样都是没有的。
  见她不说话,邵衍抬眸一扫,看小姑娘站在那里,神色陡然有些茫然,倒不似她平日里精明沉静的样子,甚至她伪装出来那懵懂的傻乎劲儿还让更让人觉得疼惜。
  “和我谈事情的时候少发呆,不然滚出去,等清醒了再进来。”他依旧斜倚在窗边的小榻,窗户微微开着一条缝,有凉意从窗缝送进来,他的身裹着一件极厚的大氅,只有一张妖娆俊美的脸蛋苍白得不见人气。
  说话总是这么不客气,不过起之前时不时打打杀杀来说,他已经对她很是留情面了。
  整了整思绪,她突然提起一直被他刻意回避的问题,“我来,只是想和殿下说,秦可那个孩子必须回去秦府。”
  “怎么?你不喜欢他?”
  “这和喜不喜欢没有半点关系,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永久,秦家也不是吃素的,算隐瞒得再完美无缺,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他们知道,届时沈家难办,殿下也难辞其责。”
  她要是被秦家找麻烦,绝对会毫不客气地拖他一起下水,无论用什么法子。
  “你想送他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送,要由你亲自去送。”
  她抬眸,极为不认同地看着他,他带来的人,凭什么要她送回去,还是秦家最金贵宝贝的孙子。
  “我会暂时离开几日,若是你能在我回来之前,将秦可不声不响地送回去,可以和我讨一个奖赏。”
  奖赏?邵衍的奖赏从来都是她受不起的,毕竟眼前这个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鬼知道他会怎么借用奖赏的名头来算计她。
  “殿下所言不虚?”
  “怎么,信不过孤?”
  “并非不信,只是想要殿下一个准话,既然要赏,条件随我定。”
  看着她眉眼坚定,提到奖赏,眼里好像点缀着一层盈亮的光,衬得她一张素净小脸都生动了起来,不复往昔的沉静稳重,那时候她即便是故作纯善天真,也是死气沉沉的,倒不如现在的灵气十足,让人看一眼,不想再移开目光。
  邵衍不禁挑眉,“可以,条件你定。”
  变得这么好说话,倒是让她觉得有些诧异,只是邵衍也没给她细思的机会,挥挥手要赶她走。
  “行了,你出去吧,身味儿太浓,熏得孤头晕,况且孤男寡女的,待久了影响也不好。”
  他将脸转过去,暖阳从窗缝里渗透进来,将他的侧脸掩入朦胧,为本苍白得宛如透明的脸庞添几许柔光,缓和了他素来的冰冷。
  沈碧月站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相处的时候还少吗?
  “希望殿下能够信守承诺,在殿下回来之前,我会将秦可送回去,不过人是殿下带过来的,也是殿下同意我送回去的,届时若是用了什么激烈的法子,还望殿下不要怪罪,袖手旁观即可。”
  沈碧月离开之后,天风才敢进去,只是一看到里面的场景,他的双眼倏然瞪大,一颗心被吓得险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奔去,只是被他叫唤着的那个人已然昏迷不醒,半个身子几乎都缩在大氅里,微微露出一些的手指紧握,扣得掌心刻痕深深,长睫微颤,面色愈发苍白,唇色愈发殷红,白与红的极致对,分外惊心动魄。
  “主子?”叫了两声后没反应,天风的脸也跟着白了,方才只有沈碧月和主子单独待在房里,沈碧月断不敢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情,那便是主子已经压抑许久的病发作了。
  他的身体,本平常人还要脆弱。
  不好随便移动他,天风冷着脸走出门外,手一个动作,一个黑影已然落下。
  “去叫玄衣过来,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