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对面楚侯爷一抬手 ,然后楚瑶就觉得脸颊上一阵剧痛,她都有点儿被疼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楚侯爷那一抬手是给了她一巴掌。
  楚瑶有些不敢置信:“你打我?”
  不等楚侯爷开口,她就气急败坏的问道:“是不是又是乔氏那贱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用言语糊弄,被人玩弄股掌之间,你还很得意是不是?我是你亲生女儿!你为了乔氏那贱人,连亲生的骨肉都不要了是不是?你对得起我娘吗?”
  楚侯爷冷笑一声,摆摆手:“将这些丫鬟都带下去,仔细审问,看大姑娘出门几次,又都是什么时候!”
  楚瑶听了这话,脸色就忍不住变了变。楚侯爷甩袖子在主位上坐下:“我对不对得起你娘,并不用你来问,我日后在地下若是能见到她,我自有话来解释。倒是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楚侯爷是个很随和但又很严厉的人,对孩子虽然好,也会在孩子小时候亲亲抱抱什么的,但等孩子稍微大一些,那和孩子相处,就基本上只剩下考问功课了。
  就像是楚瑾,四五岁,那要撒娇卖乖,楚侯爷肯定会抱一下什么的,也会从外面带点儿点心食物什么的。
  但像是楚瑶,过了八岁,那就是大孩子了,楚侯爷是肯定不会抱的,再亲近,也就是摸摸脑袋什么的。再加上楚瑶八岁之后接连做错事情,楚侯爷又从不纵容孩子犯错,处罚也是从没落下过的。
  于是看在楚瑶眼里,这就是偏心了。她面上肯定不会对楚侯爷说什么的,但心里,慢慢的,就觉得这个父亲和自己不亲近,自己有志气,也就不愿意去亲近这个父亲了。
  但不管怎么说,楚侯爷都没亲自出手打过孩子。哦,除了男孩子。
  楚瑶受了一巴掌,心里就接受不了了,就算是听见楚侯爷问出门的事情一时有些心虚,但对上楚侯爷,就又硬起来了:“你对我娘有话说?你怎么说?说你是怎么忘记亡妻,一心只宠爱后来续娶的,连先头夫人留下的孩子也不看在眼里,只当他们是野草野花,恨不能连根拔掉是不是?说你对后面进门的一心一意,只将她生的孩子当亲生的,一颗心偏到咯吱窝是不是?说你是怎么在她死后将陈家当成累赘包袱,将陈家的子女任由你的后进门夫人欺负的是不是?说你……”
  一句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左右脸上两个巴掌印对称了。
  楚侯爷真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但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搞不好,整个侯府都要跟着灰飞烟灭了。这侯府里多少人?老太太,他亲娘。乔柔,他媳妇儿,楚阳,他儿子,楚瑾,他女儿,还有亲弟弟还有亲侄子亲侄女。
  他疼爱楚瑶也是真的,但是,那么多人的份量加起来,是要远远超过一个楚瑶的。他当爹能当的合格,但当儿子,当丈夫,当兄长,当伯父,也是要当的合格才行的。
  “早在你刚开始作恶的时候,我就应该将你关起来的!”楚侯爷绷着脸说道,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不解:“就算你看不惯后娘,不愿意和乔氏好好相处,但是,老太太总归是疼爱你这么多年了吧?楚阳这个亲弟弟,往日里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没有数?你二叔三叔虽然平时也不在怎么见你,但每次外出回来,有没有给你带礼物?你弟弟妹妹们每日里和你见面,可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是怎么狠得下心,要将他们都推到地狱里去的?”楚侯爷问道,楚瑶愣了一下,知道楚侯爷大约也是调查出来些什么了,索性就不隐瞒了,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说,我是想带着他们高飞呢?我愿意给他们一条锦绣路,他们应该感激我才对!若是事情成功,楚瑜可就是要当太子妃,甚至是当未来皇后的人了,三叔不就能当国丈了吗?我若是成功,楚阳日后的前程自是不用担心的,我也会奉养我祖母,让她以我为荣!”
  她一开始,是坚信她能成功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敦郡王府就没有成功。她不都已经连镇国公府都给敦郡王府送上了吗?
  “敦郡王本来是能成功的,他一定能成功的!”楚瑶眼睛通红的喊道,天子不都是上天之子吗?天子是能随便乱换的吗?所以,她只是顺应天意,将真龙天子登基的时间给提前了一些而已,又做错了什么?
  楚侯爷没耐心听楚瑶辩解,他现在只想弄明白楚瑶都掺和了多少事情,这些事情又会不会牵连到整个侯府。
  “你将你这几次出去见的人,还有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是有半句假话,我不会绕过你的。”楚侯爷神情疲惫的说道,根本不打算和楚瑶讲道理了:“你若是不愿意讲,咱们家也不少一个人吃饭的米,那佛堂我看还是太奢华了些,我会另外在府里准备房间,你日后,就一辈子住在那房间里,暗无天日,永远都别想再出来了。”
  “我不……”楚瑶忙喊道,楚侯爷冷笑:“你不是不想嫁到陈家吗?我看别人家你也不用嫁过去了,吃斋念佛就挺好的,又能修身养性,又能让让你死后不用下地狱,我这个当爹的,够给你开恩的了。”
  “这些你还不满意的话,那我也就只能送你去边关了,知道边关是什么样子的吗?常年风沙扑面,连吃的水都没有,一天这么一壶水,光是洗脸都不够,洗脸用完了的水再用来洗手,洗手之后再用来洗脚,洗脚之后再用来刷马桶,然后再用来浇地。女孩子过去不到一个月就会变成满脸粗糙的黄脸婆,牙齿不出三天就会发黄嘴巴发臭,我会派人跟着你,你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噩梦了,楚瑶脸上露出些惊恐来。
  “你若是好好交代,至少这侯府,是不缺你吃穿的。”楚侯爷冷冰冰的说道,又招手叫外面的小厮:“准备凳子和木板,再找两个力气大的婆子,等会儿打板子的时候可不用留情。”
  那两个小厮忙应了一声,楚瑶脸上更是慌,但还是没开口。楚侯爷也不催,等两个婆子过来了,就吩咐她们将楚瑶拎到外面去。
  十板子,一点儿都没掺水,打的身上那声音沉闷的让人心头发颤,楚瑶更是疼的大汗淋漓,脸色发白,想要开口求饶却是嘴里被堵着帕子,连喊都喊不出来。
  “现在,要不要说?”楚侯爷直接让人拽掉了帕子问道,楚瑶趴在凳子上抬头看楚侯爷,眼神带着几分憎恨,看的楚侯爷心里也不好受。
  但他早已经知道,这个女儿,怕是已经毁了。
  “准备再挨一顿?”楚侯爷又问道,楚瑶这才咬牙切齿:“我说!”
  敦郡王府都已经被抓了,连镇国公府都没逃过去,她的计划早已经失败。若是被送到边关,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先想办法留在京城。
  只要留在京城,日后,就总还会有活路的。
  “我在佛堂里念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大约是指望不上你了。所以,我得自己为自己着想,佛堂里伺候我的人都是乔氏安排的,她们不愿意和我说话,也不愿意和我亲近,这就正好给了我时间。我在佛堂里憋闷的很,正好有一天,就发现那边有个狗洞。”
  然后头一次,千金大小姐从狗洞里钻了出来。可钻出来有什么用呢?她一没有银子,二不敢惊动侯府,就只能是站在街上看看人来人往,享受一下人多的热闹。
  但也是运气好,两三次之后,就让她遇上了敦郡王的小孙子,那个上辈子的真龙天子。
  家里宠爱,又出身高贵,十一二的男孩子耀目的就像是天上的太阳。楚瑶有心接近,但没开情窍的小男孩儿,最不耐烦的就是和女孩子玩耍,尤其是楚瑶那会儿的形象实在是不怎么好。
  在佛堂念经呢,哪儿来的锦衣华服?钻狗洞出来之后,身上又不怎么干净,于是谁也不会认为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于是为了接近这男孩儿呢,楚瑶就开始装神弄鬼,说自己是下凡历劫的仙女儿什么的,又说自己会算命。这种事情,放在成年人身上,那成年人必定会是先起疑,然后调查这女孩儿有什么古怪的。
  但偏偏,放在另外一个小男孩儿身上,这孩子就有些被唬住了。
  这辈子的事情,虽然和上辈子有很多不同了。但也有很多地方,还是相同的,就比如说有些人家的后宅,谁家会宠妾灭妻,谁家的女孩儿将来会嫁到哪一家。楚瑶知道最多的,还是这些。
  测准一两个算巧合,但测准七八次,十来次,那就不是巧合了。
  小孩子憋不住话,敦郡王的小孙子也如此,得了如此高人,回家就有点儿瞒不住了。正好呢,楚瑶因为念经念多了,若是她愿意,也是能装出一副出尘高洁的样子来的。
  敦郡王来回试探了一年多,一直到楚瑶从佛堂里出来。
  也可能是楚瑶忽悠的本事越发的稳了,也可能是敦郡王这一家子心里本来就有野心。也说不清是谁成全了谁,反正吧,日复一日的,敦郡王府就信了楚瑶的说辞——敦郡王府会出真龙天子。
  因着在国家大事儿上面,这辈子和上辈子实在是两个不同的发展,所以楚瑶生怕会出现别的变故,就跟刚重生回来那会儿不一样了,不敢随意的在大事儿上做手脚。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她就给出了有凤命的人选——楚瑜。上辈子的未来皇后 。反正楚瑶自己身为有功之人,等将来事情成了,她想要个贵妃位置什么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再加上她有本事,得皇宠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到时候有个傀儡皇后站在上面,正好能帮她挡一挡后宫的各种阴谋陷害呢。只要她得了实惠,名分什么的,可以不要。
  三房确实是没什么可让敦郡王府觊觎的,但一个有凤命的女孩儿,却是敦郡王府不能错过的。这才有了敦郡王府玩笑一样提亲的话,反正两个孩子年纪还小,暂且也不着急,也就只先说一声,并不用着急定下来。
  三房确实是没打算跟着敦郡王府谋反的,但怎么说呢,一个高门,忽然对你伸出友谊之手,并且你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可谋求的,这种示好,很容易给人一种很诚恳的感觉。
  再者,交好敦郡王府,也是一件儿没坏处的事情。敦郡王要谋反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宣传的人尽皆知?大家都觉得敦郡王老好人呢。
  这样有来有往,才让三房给陷进去了。
  但更多的,三房并没有做,敦郡王也并没有来得及安排。
  听到这些,楚侯爷才算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要真的没掺和进去,那侯府就还能好好的。哦,也不能说好好的,已经被苍蝇盯了,皇上心里估计也是有些膈应的。到时候必会有些惩罚什么的,但只要侯府没倒下,这些就不算大事儿。
  “你都给敦郡王预测过什么?”楚侯爷冷声喝道,又想到个关键事情:“还有镇国公府,你是如何将镇国公府也牵连进去的?”
  “这有什么好难的?只要联姻,敦郡王府和镇国公府不就是一家人了吗?”楚瑶冷笑道,她并没有说自己重生的事情,只说自己是得了菩萨指点,所以能预知很多事情。重生的事情,是一个秘密,决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你死后能重生,那别人死后是不是也能重生?关键是,重生一次之后,还能不能有第二次?若是每次死掉都能重生,那是不是相当于,永生不死?
  古往今来,盼着自己永生不死的帝王有多少?就算帝王不稀罕,那还有别的人稀罕呢。楚瑶再不懂事儿,也知道这个是不能说出来的。
  所以,只有假借神佛。若是她有沟通神佛的能力,那还能有谁敢随意处置她?怕是楚侯爷,也要有几分顾忌的。那些个人,再怎么嘴上说着敬神佛而远之,但有能接近神佛的机会的时候,也都会一个个变成狗一样来跪舔的。
  “明瑜郡主福薄,正好镇国公世子身上煞气重,用煞气压一压,明瑜郡主这辈子就能荣华富贵了,怎么求赐婚圣旨,这就是敦郡王自己的事情了。”楚瑶冷着脸说道,她有不傻,谋反可不得有兵将吗?这世上,哪儿有比镇国公府更好用的武将?
  至于外面说的什么镇国公府谋反的事情,这个楚瑶是当真不知情的。她只要给出个主意,剩下的事情,自然有敦郡王府来办。
  她说将镇国公府给拉上船,那怎么拉,用什么拉,就都不是她的事情了。
  楚瑶垂下眼帘,只是她实在不明白,怎么就会失败了呢?难不成,敦郡王府的真龙之气,被谁给破坏掉了?还是说,越是国家大事,她越是不能去预测呢?
  楚侯爷摆摆手:“将她带下去,暂且关在佛……”佛堂那边的狗洞也不知道修补好没有,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换个地方吧。楚侯爷接着说道:“关在她院子里的西厢房,除了木板床,屋子里其他的东西都不要有!让人检查好,可别日后再出现什么猫洞狗洞!”
  看一眼楚瑶,楚侯爷绷着一张脸说道:“若是你识趣,日后保住了侯府,我自会留你一条性命,若是你不识趣,还要闹腾,那就尽管闹腾吧,看是你闹得过我,还是我关的住你!”
  第113章
  楚侯爷很是忧心:“你说她那个预知什么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乔柔沉默了一下,一方面觉得楚瑶实在是胆子大,连自己的底牌都能拿出来谋求好处。一方面又觉得,楚瑶脑子灵活,这种底牌要是用的好了,说不定将来还真能让她得偿所愿。
  只可惜,一开始楚瑶就选错了立场。哪怕日后太子真的生不出儿子呢,但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至少二十年。那会儿太子怕是已经绝望,自然也就对过继子嗣这种事情没什么反感了。可现在,太子不过二十来岁,连皇上也还健健康康的活着,这又是个太平盛世,你却去撺掇一个郡王谋反,实在是……老虎头上拔毛。
  楚瑶是有点儿小聪明,可惜每次,这小聪明总是用不到正地方。她若是没有将眼光放的那么高,只静悄悄的想要给自己找个好亲事的话,其实敦郡王的小孙子,也不是说就成不了的。毕竟,她还是楚侯爷的嫡长女呢,只要楚侯爷能豁的出去脸,楚瑶就能成敦郡王的孙媳妇儿。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向来是不信这些的。”乔柔叹口气,伸手帮楚侯爷揉揉胸口:“你也知道,市井之中,也时常有什么神婆大仙儿之类的,能将各家后宅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就好像是自己趴在床底下亲眼看见一样,你觉得,他们是不是都是骗子?”
  楚侯爷毫不犹豫的点头,那肯定是啊,那些个神婆什么的,走门串户,自己打听来不少的消息,再加上察言观色的本事强,说话的时候再含糊一些,绝不会说的特别明白,那基本上,事情就让他们给办成了。
  什么神算什么通灵之类的,在楚侯爷看来,全都是骗子。这世上若是真有鬼神,他们楚家也算是军功立身的了,祖宗当年也没少杀敌,他这个嫡出子孙,怎么就没有遭报应呢?
  也不太对,好像也算是遭报应了,毕竟生出这么个女儿,也算是家门不幸了。
  “可她一个小姑娘家,哪儿去打听这么的事情来?我现在就担心,她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她是上当了,受骗了,被人给利用了。”楚侯爷到底是亲爹,这一场大气过去,就又有点儿想为自己的女儿开脱了。
  但楚瑶这次犯得事儿实在是太大了,楚侯爷自己开脱了一会儿,又叹气:“等这次的事情完了,就将楚瑶嫁出去吧,我也不挑什么门户了,就陈家。子轩那孩子……”
  到底是觉得有些坑害了舅家子孙,就又说道:“只要子轩能养着她,将来不管子轩是纳妾还是什么,咱们都不要管,楚瑶下半辈子若能明白过来,那还有子孙能孝敬奉养,若是活不明白,我这个当爹的,该给她打算的也打算过了,我问心无愧。”
  楚侯爷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亲闺女对自己已经有了心结,她总认为他是偏心,不疼爱她。若是将她留在侯府,侯府虽然是不缺这一个人的吃穿,但万一,楚瑶对他的不满,生成了对整个侯府的怨恨呢?
  还不如将人给嫁出去,说不定夫妻感情好,能让她心结散开呢?
  乔柔倒是觉得,这一招,对陈家可真算是痛击。人家陈子轩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种苦难?哦,可能是上辈子亏欠了楚瑶,这辈子来还债了吧?
  乔柔沉默了半天,点头:“你决定就好,陈家大夫人向来对阿瑶很不错,阿瑶自己又不是脑袋出问题了,她若是想过好,还是能将日子给过好的,也不用怕陈家欺负了她。”
  楚侯爷也点头,乔柔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既然楚瑶有这个预知的本事,侯爷就没想过将她留下来吗?”到时候问一问对手家里的事情,问一问朝堂上未来的发展,问一问后宫,从小窥大,对楚侯爷这样的人来说,这些消息,足以让他再往上走十多步,将来位极人臣什么的,都是小事儿了。
  楚侯爷不屑的笑了一声:“这种骗人的玩意儿,哪儿能真信?当然,也可能是真的,但是你习惯了用这些消息来做事儿,那日后万一这些消息是假的呢?或者是这些消息忽然就消失了呢?做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就算走不了太远,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就都是自己的功劳,你若是借助别的工具,那走出去多远,说不定等工具没了,就要退回去多远了,甚至,会退的更多。”
  “就好像老农种地一样。”顿了顿,楚侯爷补充道,乔柔忍不住笑:“侯爷倒是豁达,可惜,敦郡王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他或许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前面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于是,他就鬼迷了心窍。”楚侯爷说道,野心太过,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也可能是前半辈子不得志,后半辈子才想要放手搏一搏。但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性命也肯定保不住了,也不知道敦郡王会不会后悔。
  镇国公府的人被关在牢房里将近一个月,朝堂上不管是求情的还是落井下石的声音,都逐渐的消失了。因着被关的时间太长,大多数的人都觉得,皇上估计是下定了决心要铲除镇国公府了,已经没什么活命的希望了。
  但是没想到,在五月初,镇国公府的人就被放出来了。当然,不是没有半点儿损伤的放出来的。
  出事儿的时候,镇国公因为是还留在边关,根本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皇上当了多年的明君,也不可能这一会儿就忽然犯糊涂了——真处置了镇国公一家,那边关就要乱起来了,皇上这样的年纪,已经承受不起一次大乱了。
  再者,镇国公识趣,事情一发生,他就赶紧独自进京请罪来了,连兵符都带了回来,归还了皇上,意思表示的很明白了——就算事情了结,他也不打算回去了。这样有眼色,这样懂事儿,皇上还是很欣慰的。
  不欣慰也不行啊,镇国公都不在边关镇着了,万一真出了事儿,边关叛乱了,那可怎么收场?
  所以呢,镇国公的爵位也给留着了,算是皇上对镇国公懂事儿的奖赏。但兵权收回来了,皇上打算另外换人去边关。这种守边关的将领吧,本身就很难办。
  你说找个忠心的吧,那不放在眼前,十年八年的,这人心,会不会变?
  你说经常换将领,不让他们世世代代守着吧,那小兵们的心就定不下来啊。好不容易习惯一个将领,再换一个,来回的换,一人上去一个政策,那这兵到底该怎么练?
  这些烦恼是皇上的,楚侯爷已经弃武从文了,就不掺和这些事情了。
  镇国公府的其他男人,也是没太大的问题的,紧跟着镇国公就被放出来了。但镇国公世子却暂时被留在里面了,因为他留在京城,和敦郡王府有过联系,最重要的是,明瑜郡主是他的妻子。
  “只留着爵位?”听楚侯爷说完这事儿,乔柔就忍不住挑眉:“那日后镇国公也就要留在京城,不回边关了?”
  “还是要回去一趟的,毕竟交接任上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的。”楚侯爷剥了个葡萄递给乔柔,安生的养了一个月,乔柔的脸色总算是没那么难看了。但也并不说就好看起来了,怀孕的人,本来就有一部分很容易出现各方面的状况。
  乔柔脸色就有些发黄,脸颊上还长了斑,再加上现在也开始有些水肿,整张脸看起来,实在是没办法和以前比。怀着楚瑾的时候,她虽说吐的难受,但过了孕吐期,脸色就还是好的,粉粉润润,又年轻,加上孕味,看着就很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