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陆庭宣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难得同僚聚餐,直到亥初的时候各人才尽兴而回。
  许府离翰林院也不远,按辔徐行,也不到两刻钟的路程。
  陆庭宣现在住的竹意轩后面原就有一扇角门直通街道。现在晚归,也不必自大门入,径直从那扇角门进入即可。
  他翻身下马,谨言上前拍门。有小厮过来开门,见是陆庭宣,便对他躬身行礼,侧身请他进内。
  一面还告知他,许姑娘申正的时候就过来练字,见少爷没有回来,便一直在这里等侯着。现在还没有回去。
  陆庭宣听了,脚步立刻快了起来。
  他是从后院绕过来的。隔着大株的梨花树和芭蕉,能看到前面的三间正屋亮着烛火。
  一路快步走过来,明间无人。掀开碧纱橱上的帘子走进卧房,一眼便看到许琇宁背对着他趴在炕桌上,似是睡着了。
  陆庭宣脚步放轻,慢慢的走近。悄悄的探头去望时,果然见许琇宁双目阖着。又听她呼吸清浅,竟然果真是睡着了。
  陆庭宣先是微怔,随后轻声失笑。
  心中却很是柔软,也很有几分懊恼。
  许琇宁竟一直在这里等他。而他回来的这么晚,竟让她在等他的时候睡着了。
  虽然已是四月,但入了夜风便大了起来,还是有几分凉意的,陆庭宣担心许琇宁这样睡着会着凉。见她睡的香甜,也不忍心此刻叫醒她,让她回去。想了想,便伸臂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放到旁侧的床上。
  外面的衣裙鞋袜自然要给她除去,这样能让她睡的舒服点。然后才展开锦被,轻轻的给她盖在身上。
  许琇宁一点儿要醒的意思都没有,陆庭宣唇角含笑的望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出屋,叫了跟随许琇宁过来的墨兰在屋中打地铺睡下,以防许琇宁晚间醒来的时候要茶要水。自己却是走到旁边的书房,叫谨言打水过来给他洗漱。随后便在书房歇下。
  他虽然很喜欢跟许琇宁亲密,但是他们两个现在毕竟还未完婚,有些更亲密的事自然做不得。
  但是他又不确定,自己若是抱着许琇宁睡一定能克制得了自己,便只能在书房里面暂且歇一夜。
  好在明年四月他们两个便能完婚,到时他便不必如此煎熬了。
  这般想着,原本激荡的心情倒是渐渐的平静下来。阖目安然入睡。
  许琇宁次早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了,有细碎的鸟鸣声从雕花窗子传进来。
  她茫然的望着头顶青色的帐顶,又转过头四面望了一望,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卧房,而是陆庭宣的卧房。
  昨儿的事一股脑儿的涌上头上。她面上说是来找陆庭宣跟他练字,实则是一日未见想他了,只是总不见他回来。后来她困极,就趴在炕桌上……
  后面的事她想不起来了,不过约莫应该是睡着了。
  但是最后她怎么会到陆庭宣的床上来呢?是谁抱她过来的?陆庭宣吗?那昨夜陆庭宣是不是抱着她一起睡的?
  想到这里,许琇宁便有些害羞起来。一颗心突突突的乱跳着,面上也泛起红晕来。
  墨兰这时正好掀帘子进屋,看到她坐着,便笑问道:“姑娘醒了?”
  转头叫小丫鬟提水进来给她洗漱。又笑着说道:“奴婢刚刚遣了个人去咱们那里,将姑娘日常用的面巾,面脂,还有梳篦都拿了过来。姑娘今儿要穿的衣裙奴婢也让人拿了过来。您请起床,奴婢伺候您穿衣。”
  许琇宁应了一声,但身子没有动。只问着:“陆,陆少爷在哪里?”
  声音很轻,若非墨兰站的近,只怕都会听不见。
  墨兰先是一怔,随后望着她红透的脸,也就明白过来。就笑着回话:“陆少爷已经早起去翰林院应卯当差去了,这个点儿他都该到翰林院了。”
  又解释着:“昨晚陆少爷回来,看到姑娘您趴在炕桌上睡着了,不忍心叫醒您,就将您抱在他床上歇着了。还让奴婢打地铺也睡在这里,好方便随时伺候您。他自己昨儿晚上是在隔壁的书房歇息的。”
  许琇宁愣了一下。一时也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原来昨儿晚上陆庭宣并没有抱着她一起睡啊。
  勉强定了定神,她这才掀开被子起床。
  洗漱完毕之后,原是要回她的绘雅苑的,但想了想,却转身去了间壁的书房。
  陆庭宣的书房她去过,记得里面并没有歇卧的地方,只有一张窄窄的软榻。莫非昨晚陆庭宣是在那张软榻上歇的?
  陆庭宣虽然看着清瘦,但到底是个男人,一晚上睡在那张软榻上肯定很不舒服。只怕想翻个身都不能。
  等进了书房,就看到有个小厮在里面。正在收拾软榻上铺着的锦被。
  看来陆庭宣昨夜果然是在这张软榻上睡的。
  许琇宁叹了口气,转身出屋。心里想着,往后若陆庭宣再晚归,她可不能再在这里等他等的睡着了。若不然陆庭宣又要再睡软榻。
  是以今儿就没有去找陆庭宣练字,只在自己屋里练针线活。
  她和陆庭宣的婚期既然已经定了下来,嫁妆肯定就要开始筹备起来。虽然她针线活是做的不怎么样,但是有些东西也肯定是要她亲手完成的。
  就好比给陆庭宣做的新衣裳,难道还要旁人来做不成?所以沈氏这些日子便命请来的绣娘好好的教导许琇宁这些事。
  今儿早起的时候天就阴着,至半上午的时候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来。随后也一直没有停歇。
  许琇宁垂头做了一会儿针线,觉得脖子有些酸,便将手里的衣裳放到炕桌上,想要歇息一会儿。
  旁边的雕花窗子开着,能看到院子里的海棠树叶子被雨水洗的发亮。墨绿色的芭蕉叶子上面有一层水光,偶尔有风吹过的时候,叶子轻轻的摇晃着,抖落一串水珠下来。
  墨兰站在一旁伺候。见许琇宁坐的离窗子很近,便笑着说道:“姑娘,这风夹着雨吹进来,打在身上凉丝丝的,很容易着凉。不然咱们还是将窗子关上?”
  细雨如纱,被风挟着扑在脸上的时候确实是凉凉的。初时还觉得好玩,时候长了,连衣襟前面也会沾上一层湿意。
  许琇宁就嗯了一声。
  墨兰听了,便要过来关上窗子。但才刚关上一半,却被许琇宁给阻止了。
  “你听,”她侧耳细听,面带疑惑,“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敲院门响?”
  第106章 温馨
  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前的芭蕉叶面上, 头顶的屋瓦上。还起了风, 吹过来的时候, 树叶哗啦啦的响。
  墨兰只觉得耳中全都是风声和雨声,哪里听得见什么敲门声?心中也在嘀咕, 这下雨的天, 还会有谁过来呢?应当是风挟着雨带在院门上的声音,姑娘错听成了有人在敲门吧?
  不过还是扬声叫个小丫鬟过去看看。
  其实许琇宁刚刚也没有听的很真切,这会儿心里也有些狐疑。
  目光望着小丫鬟打着伞跑过去开院门。门开了,外面果真有人。
  穿一件墨蓝色的直身,腰间挂了一枚白玉坠儿。撑着一把青绸雨伞,在如纱的细密小雨中缓步走来。
  虽然有伞遮挡着, 许琇宁看不到这人的脸,但仅凭着身形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是陆庭宣。
  心中又惊又喜,忙从炕上站起来, 掀开碧纱橱上的粉色绣枝纸海棠花卉的软绸帘子往外面跑。
  陆庭宣这时已经走到廊檐下了。正收了雨伞,在甩上面的雨珠。
  不提防许琇宁忽然从屋里跑出来,笑着就往他的怀里扑。
  陆庭宣眼中不由的浮上柔和笑意, 单手牢牢的抱住她。
  许琇宁在他怀里抬起头,一脸的笑容:“陆哥哥,你怎么来了?”
  墨兰也从屋里赶了出来, 一见自家姑娘一点都不避忌的扑到陆庭宣的怀里, 她脸上不禁微红。
  忙走过来双手接过陆庭宣的雨伞, 然后使眼色让其他的丫鬟都退下, 留陆庭宣和许琇宁两个人自在说话。
  自己随后也退下, 去烧水顿茶。
  陆庭宣原本拿雨伞的手一得空闲,便也来环住了许琇宁。
  早上他起来要出门的时候曾去卧房里面看了一眼,见许琇宁睡的香甜,低头亲吻了她白净柔嫩的脸颊一下就出门去翰林院了。
  一整日心中却总是在记挂着她,等到散值之后便立刻冒雨赶了回来,屋中却不见许琇宁的踪影。
  便立刻换下身上被雨打湿的衣裳,撑了把雨伞就来绘雅苑找许琇宁。
  刚一过来就抱了满怀的温香软玉,心中实在高兴。
  见墨兰等丫鬟都很有眼色的退下了,陆庭宣索性弯腰打横将许琇宁给抱了起来。
  许琇宁没想到陆庭宣会忽然抱她,低低的惊呼了一声,一双杏目有些不安的望着他。
  陆庭宣轻笑出声,叫她:“抱着我的脖颈。”
  许琇宁瞪他一眼。不过还是很听话的伸了双手搂抱住了他的脖颈。
  陆庭宣最爱看她这般乖巧的模样,眼中的笑意一时压都压不住。
  许琇宁虽然已经开始抽条,身量较去年高了不少。且这一年多在陆庭宣的细心喂养下,身子也好了很多,但依然很轻,抱在手里柔若无骨般。
  陆庭宣轻轻松松的就将她抱到卧房里面去了。就放在南窗木炕上坐好。
  原本是不想放开她的,就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但是被许琇宁轻斥:“放开我。墨兰待会儿会进来奉茶。”
  陆庭宣轻笑。
  方才见到他倒是敢立刻就扑到他的怀里去,这会儿怎么晓得害羞起来了?
  不过刚刚她肯定是没有料想到他这会儿会过来,惊喜之下,一时没有想太多,现在回过神来,就晓得害羞了。
  许琇宁这会儿确实害羞。一张娇丽的脸上满是红晕,怎么都想不明白,刚刚她竟然看到陆庭宣的时候就直接往他的怀里扑了过去。
  就不说话,低着头,手指头无意识的勾着炕桌上的绣绷。
  是一块大红色的杭绸,看描绘的花样,应该是要绣一枝桃花的。这会儿才刚绣了两朵出来,是很粉嫩的颜色。绣的也很有模有样,比以前要好很多。
  陆庭宣看到,就伸手拿了绣绷起来看。然后问许琇宁:“这个是要做什么的?”
  许琇宁闻言,一张脸滴血似的红。
  探过身子,劈手就将绣绷抢回来,然后一把塞到自己身后。目光也不敢看陆庭宣,言语支吾:“这个,你,你不用知道。”
  陆庭宣是何等聪明的人,一见她这个模样,便晓得这肯定是要做私密的东西用的。
  再略一思忖,心中便已明了。身子凑近来,贴着许琇宁的耳旁轻声的笑着问:“是做肚兜用的?嗯?”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原本不用靠的这样近的跟她说话的。但是这样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声音再压低些,便觉得是件极有情、趣的事。
  特别是最后的那一个嗯字,尾音上扬,荡荡悠悠的自耳中一路到许琇宁心里。便如一支蓬松的羽毛,悄悄的搔过她心尖,酥痒难当。
  许琇宁忍不住他这样的撩拨,身子往一旁侧过去,想要离陆庭宣软一些。
  却被陆庭宣眼疾手快的伸臂圈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张口便含住了她莹白小巧的耳垂,在唇齿间轻轻的吸吮着。
  许琇宁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软了,竟是一丝力气都没有,想要动一下都难。只能鼻中无意识的轻哼出声,以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