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慕培深语塞。
  片刻,视线再次对上郁安夏的明眸,语气放缓了不少:“那当时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郁安夏转头看向陆翊臣,视线触及之处,是他绷得极紧的下颌。
  陆翊臣的视线也投了过来,手臂从背后绕过搁在她右侧腰上,将人护在怀里的举动,意在提醒慕培深不要忘了郁安夏是他的太太:“你说实话就行了,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冷淡的语气,却让人无比安心。
  郁安夏心里有自己的计较,她没有明着说易宛琪朝她的马踢了一脚意图让她从马上摔下来,只道:“当时我的马受了惊,她跟我离得近,身下的马儿也连带着受惊,她本来马术就不好,又把脚从脚蹬里拿了出来,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受惊的马从马背上甩下来了。”
  至于,她的马为什么会受惊,易宛琪又为什么会把脚拿出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想到。
  毕竟,她们两人都爱着陆翊臣,但她是两情相悦,而易宛琪是一厢情愿,如果不是意外,谁更有动机对对方下手显而易见。
  慕培深一脸凛然。
  半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灯灭,易宛琪被推了出来,慕培深看了眼药劲没过的易宛琪,上前问:“医生,她情况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面色有些凝重:“你们都是她的家人吗?她的右小腿伤得很重,接下来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一定要好好调理休养,不能再磕着碰着,不然以后会于行走有碍大概下不了轮椅。但是……”顿了顿,轻叹口气,“但是她的右腿小腿骨被踏碎了两块,就算好了,以后也会成为跛子。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量让她右腿的缺陷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郁安夏面色错愕,她没想到易宛琪会伤得这么重。看了眼陆翊臣,彼此眼中心领神会。同留下来照料的慕培深打过招呼后,她和陆翊臣提前离开了。
  出了医院大厅,陆翊臣握着她的手,步伐放缓,适应着她的脚步慢慢往停车场走。
  郁安夏看天色暗了下来,忙活了一下午,早在跑马的时候她就有点饿了。
  “我记得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店,要不晚上就在外面吃吧?”
  陆翊臣伸手在她鼻尖轻刮了下:“现在不惦记着儿子女儿怕他们念叨我们在外面二人世界潇洒丢下他们不管了?”
  “今天星期五,司机接他们去了大宅,反正家里有人陪着两个小电灯泡。”郁安夏学他平时的语气说两个小包子。
  两人步行到了附近的日料店,郁安夏刚去洗手间,陆翊臣接到了慕培深打来的电话。他看到了易明爵照陆翊臣的吩咐留下从马场拿过来的验伤资料,也知道了郁安夏的那匹马是因为腹部被踢伤才会受了惊,资料摆在眼前,事实如何,一目了然。
  他打电话过来是怕陆翊臣心里有芥蒂,想和郁安夏道歉。
  陆翊臣低头看了眼时间,淡淡开口:“你现在去东阳搏击俱乐部,一会儿我和你嫂子会过去,你当着她的面亲自道歉。”
  ☆、154 为她出气(1更)
  郁安夏和陆翊臣踏入搏击俱乐部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之后的事。
  三月尾的季节,春暖还寒,因为突降的冷空气,这两天的气温不比过年那段期间暖和多少。
  推开车门,一股寒气迎面扑来,陆翊臣将车子交给俱乐部的门童,牵过郁安夏的手放到自己宽大的外套口袋里一起进去。
  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温暖厚实的热度从肌肤表层蔓延。些微歪着脑袋,郁安夏转头看向他,忽然心里萦绕着的都是安逸。
  她靠近一些,紧紧靠着他的胳膊:“都快到八点了,怎么还和温飞航他们约在了搏击俱乐部?”
  “他们也是抽空来的茗江市,明天一早就要返回京都了,难得来一次,自然要尽好地主之谊。”
  陆翊臣是这家俱乐部的常客,一进来就有工作人员恭敬喊了声“陆总”,然后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他在六楼有长期包下的单独拳击室,进来后,并未让人带着领路。
  坐上电梯,郁安夏突然问:“先前我听温飞航讲总决赛极有可能设在京都?”
  这次的设计师大赛初步打算划分六个赛区,京都和茗江市都是其中之一,现在总决赛地点并未最后定下,主要就是两市之争。
  陆翊臣道:“这次大赛的其中一项就是宣传国有文化,上面有些兴趣,国家电视台打算拿下电视版权,温飞航的父亲就是总台副台长。”
  地方卫视终究比不上国家总台在观众心中来得正规高大。
  郁安夏笑说:“那这次不说冠军或者前三甲了,只要稍微崭露头角以后都是前途无量。”
  陆翊臣跟着笑了笑。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时候,光环越大,随之而来的也需要慎之又慎。参赛者一旦名声大振,以后会有总台甚至总局的照拂和享之不尽的资源,但若是在比赛过程中闹出什么丑闻自然也会被不留情地全面封杀。
  两人姗姗来迟,温飞航看到他们出现立马起身迎过来:“可算是来了。”
  陆翊臣莞尔,目光却定格在他身后缓步过来的慕培深身上。
  慕培深接触到他的视线,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尴尬地咳了两声,最后还是开了口态度诚恳地和郁安夏为下午失礼一事致歉。
  郁安夏下意识看向陆翊臣,将他嘴角的浅淡弧度看在眼底,心口怦怦跳得厉害。
  陆翊臣脱下大衣外套随手递给郁安夏,看了眼慕培深,视线最后落在拳击台上:“好久没一起练过了?上去打一场?”
  慕培深脸色微变,但目光在夫妻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后,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嫂子,过来坐下。”温飞航长得秀秀气气的,不喜欢玩那些动手动脚的野蛮人运动,拉着郁安夏坐下后,他招手吩咐服务员过来,看了眼菜单,问郁安夏,“嫂子,你喝什么?这边有几样小吃也挺不错的,咱们点一些吃吃喝喝,看大哥和老慕打拳。”
  郁安夏刚才在日料店吃得很饱,最后为了消食还接连喝了两杯大麦茶:“我不吃小吃,就点一杯苹果汁就行了。”
  温飞航照她的话说给服务员,自己点了杯威士忌:“看最好的拳,配最烈的酒。”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老慕估计是被揍得份,谁不知道大哥以前跟他二叔在部队待过两年,手脚功夫练得十分厉害。咱们圈子里,至少在格斗搏击这一块,和他打过的没一个是他对手,就顾二哥,勉强能和他相提并论,不过也还差了点。”
  郁安夏听到这里与有荣焉,目光不自觉转到中间四方形的拳击台上。
  两人都没有换衣服,陆翊臣脱下西装,解开烟灰色衬衫袖口纽扣,再将袖口挽起,露出的一截小臂微微鼓起的肌肉性感又结实。
  慕培深笑着开口:“大哥,待会儿下手轻点,我和飞航接到你电话就从医院里赶过来了,等了两个多小时,晚饭都没吃。”
  陆翊臣似笑非笑:“听讲慕公子上个月还去跟人家金腰带拳王私底下打了一场,怎么到我面前反而犯怵了?”
  那还不是因为他理亏。
  陆翊臣赤手空拳打了过去,拳风迅疾,颀长的身形灵敏矫捷,避开慕培深打过来的一拳,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拳砸在了他右侧腰上。
  郁安夏看到慕培深龇牙咧嘴的模样,心想这一拳肯定不轻。
  温飞航却站起身拍手叫好夸两人打得精彩,转头看到郁安夏蹙着眉一脸担心的模样,他又坐了下来,安慰她没事:“大家私下经常这样玩的。你别看老慕现在这样子,事实上大哥下手很有分寸的,不会让他受伤,捡着软肉打,最多就是痛一下罢了。谁让他之前对嫂子横眉怒目还为了宛琪妹妹冤枉你?”
  陆翊臣不过是想借着一场对打向所有人宣告郁安夏是他的妻子,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质问几句的阿猫阿狗,他的兄弟,尤其不能轻视她。
  这一点,温飞航知道,慕培深亦然,所以这顿打他挨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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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于桑知收到混混同学传话——风哥叫你放学后去北门小树林!
  ‘风哥’即霍风,是校内大名鼎鼎的恶霸!据说,被他盯上,轻则受欺,重则挨打!
  害怕且怂的于桑知最后没办法,只能求助班主任。
  于是放学后,班主任提着扫把杀到小树林,找到霍风……一顿胖揍!
  班主任:“臭小子!我们班优秀生你也敢警告!欺负到你爸头上,看我不打死你!”
  霍风:“误会!我只是想追她!”
  班主任:“你凭什么!你个学渣!辣鸡!臭虫!”
  霍风:“……”擦,亲爸?
  *
  后来,提及那段求爱经历,霍风无比心酸:“我给她备了巧克力,情书。结果她找来我爸,打了我一顿!不说了,心痛!”
  ☆、155 难怪你一点都不吃醋(2更)
  从俱乐部出来,陆翊臣做东请两人吃宵夜当为他们践行。
  刚出门口,慕培深接到易明爵打来的电话,说易宛琪醒了。因为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返回京都,慕培深不放心,打算回去看看易宛琪的情况。
  温飞航闻言,便顺势说自己也不去了,还说若总决赛定在京都,到时候郁安夏去参赛,吃喝住玩全包在他身上。
  郁安夏对这个长相俊秀为人又豪气的温飞航观感不错,回去的路上,她随口和陆翊臣聊起了他,得之他竟然对陆娇依有意思时,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不过就算陆翊臣再偏向她,当着他的面说他亲妹妹不好也不合适,后来,郁安夏只能用尬笑掩饰自己的吃惊:“他们俩性格都活泼外向,这一点倒是挺像的。”不过再一想,陆娇依除了蛮横没什么脑子之外,长得是真漂亮,傲气刁蛮的小公主不会缺少追求的王子,有人就喜欢这一款。
  郁安夏嘴角漾起弧度,明亮的水眸斜睨着他:“难怪你一点都不吃醋他对我态度那么亲近了,原来早就在心里把人家当妹夫看了。”比起慕培深和今天来的另一个朋友,温飞航的表现绝对称得上热络热情。
  耳边响起陆翊臣低缓的笑声,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右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车厢里一时寂静,可围绕着两人的气氛却恬淡又温馨。
  和两人一样,在去医院的车上,温飞航帮慕培深擦跌打药的同时也聊起了郁安夏和陆翊臣:“你说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做?”
  慕培深回头看他一眼,没有接话。
  温飞航又说:“人家是夫妻,轮得到你来鸣不平吗?他帮她说话又能怎样?还能帮她上赶着介入人家的婚姻?别到时候伤了兄弟情分。再说了,易宛琪有什么好不平的?嫂子和大哥六年前才结婚,中间闹离婚又分开了五年,她比人家早了差不多二十年又有这么长时间的空窗期,这么久都没把人拿下,摆明了大哥就是对她半点意思都没有。否则,易家的人会没有反应?用得到你来出头吗?今晚你也看清嫂子在大哥心里的地位了吧?以前传闻什么拿孩子逼婚、为了孩子复婚,你可别告诉我你真信了。”
  慕培深抿唇不语,其实他之前确实是信这个说法的。易宛琪那么多年的喜欢都没打动陆翊臣,他觉得郁安夏除了漂亮一点,也没什么特别,怎么就会让他动了真心?擦好药,他扣着衬衫钮扣,这时,才开口打破沉默:“我就是觉得她可怜,明爵和他家那几个兄弟姐妹平时对宛琪也不好。”
  “谁说的?她跟你说的?”温飞航斜睨着他,把西装递过去,语气放冷,提醒他别忘了他是有家室的人,“易宛琪只是你名义上的堂妹,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怜香惜玉的事轮不到你。再说,我听到的和你说的可不一样,易老夫人就差把她捧到手心含在嘴里了。”撇了撇嘴,将跌打药盖子拧好,“要是我家里有这么个玻璃人一样的堂妹,我也不敢和她走得太近,打碎了到时候还不得家法伺候?”
  慕培深整理西装上的褶皱,有时候听来的话不如自己观察到的可靠,明爵包括景辰几个无一不是性格张扬,如果易宛琪没有被排斥,也养不出沉默寡言内向害羞的性子。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慕培深话锋一转,看向温飞航的表情似笑非笑:“你不是一直喜欢陆家那个小公主吗?听说她和宛琪关系最好,和嫂子的关系反而是剑拔弩张,你是不是讨好错人了?”
  温飞航故意在他刚刚被打了好几拳的右侧腰又加了一拳:“那丫头迷迷糊糊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难道我也陪着一起?”
  “只是一个小姑娘,别好人坏人的说得那么难听……”
  温飞航笑着摇头,看来犯迷糊的还真不止陆娇依一个人。
  南安医院。
  易宛琪伤得重,易家那边还没通知。她醒来后,易明爵把她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出乎意料的,易宛琪的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双目呆滞地看着雪白的吊顶。
  易明爵看到她这副颓败的模样,原本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一些,到底是自己血缘至亲的堂妹。他在陪护床上坐下,语气虽不热络但能听得出关心:“你在马场上做的那些事大哥和大嫂有度量不计较,下次别再犯糊涂了。”顿了顿,“就算以后腿有点小问题,总归是易家的人,没有谁敢看不起你。”四大豪门陆、顾、易、南四家,没有一个不是护短的。
  易宛琪只是扯了扯唇,如果不是知道她腿瘸了,他们会不计较吗?显然,现在受伤的人是她,他们还能怎么计较?
  易明爵坐了一会儿,低头看时间:“不早了,我出去让护工进来照顾你。还有,明天我要去外地出差,你受伤的事瞒不了家里人。医生说你的腿要好好养着,这次设计师大赛你就不要参加了。你从来没有过设计经验,别说大嫂,普通的设计师都未必都比得过。就像你在马场里逞强害得自己受了重伤一样,这次没必要为了争一口气去处处和大嫂比最后让自己难堪。以前我就跟你说过,老大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就算真给你赢了当了第一,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易宛琪只是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一言不发,易明爵没等到她的回应,片刻,举步离开。
  等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易宛琪干涩的声音:“二堂哥,你不懂。爱一个人,就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恩爱却无动于衷。设计师大赛不是翊臣哥准备好给她铺路的吗?那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愿,偏要抢郁安夏的风头,等我拿冠军的那天,就算不能改变你说的所谓现实,但至少我心里开心。”她笑了起来,“我高兴。”
  易明爵脚步停顿两秒,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郁安夏没有刻意去关心易宛琪的后续伤势情况,但一天后,周日,易兰七带着礼物登了门。
  彼时,郁安夏和陆翊臣刚好都在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