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师父,你不吃吗?诶,师父你这大米是兰州府的御供香米吧?”
  楚戚戚都有些惊讶了,兰州府的香米,米色晶莹剔透,香气清新,因每年产量极小,都是做为贡米进贡朝廷了。
  连他们楚家这些年只买到过四、五斤,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师父这里吃到了。
  “的确是兰州府的香米,前段时间一位朋友送来的。
  师父已经吃过饭了,这些都是给你特意准备的,你再喝口那汤。”
  楚戚戚喝了一口汤,竟是形容不出来的好喝,就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它滋润了。
  嘿,楚戚戚鼓着嘴巴,向师父竖起大拇指,:“师父,你这位伙头师兄比我们家的大厨都厉害。”
  “嗯,觉得好吃就多吃点,为师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有些瘦了。
  能吃是福,你还在长身体呢,平时吃饭可不许再挑食了。”
  楚戚戚有胃寒的毛病,还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
  就为了让她好好吃饭,楚家是特意在家里养了四个有名的江东大厨,专门给她做饭。
  楚戚戚和师父在一起也是历来是没有“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的,相处时是很随意与亲昵的。
  不过楚戚戚听到师父说她瘦了,其实她身上是没瘦的,但是重生后,前段时间经常做梦,没睡好觉,下巴倒是尖了一点点。
  只是,有些瘦,是师父觉得你瘦。
  楚戚戚可是打蛇随棍上的主,转了转眼珠子,便放下手里的筷子。
  “怎么不吃了?”元真马上问。
  “师父啊!”楚戚戚垂了眼帘,手指玩着衣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呦,元真可是十分了解楚戚戚的脾气,一看就知道她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便也很是上道的,故意问: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您说的没错。楚戚戚抬起脸,很是愤慨:徒儿这几日可是瘦了五斤呢。
  哦,为什么会瘦这么多?元真一脸关切。
  还不是被你那个好徒弟卫珩气的。楚戚戚咬牙切齿。
  卫珩当年到了楚家,一眼便被元真看中,说他是练武的奇才,就收了他为徒。
  若是从拜师的前后上来论,卫珩还算是楚戚戚的师弟呢。
  元真看了楚戚戚,原来今日她是特意来告状的……
  第8章 处 男
  既然是找师父当靠山,那必得将卫珩回晋阳后干的事情说大了,说严重了才行。
  楚戚戚是添油加醋,巴巴的讲了好一通。
  “师父,你看这卫珩,好歹他也是在我们家住了三年。
  如今他发达了,我们家就是不求他照拂,但是他这次回来,连上我们家看看都没有,我们家给他下帖子,他都不来,这就太没人情味了吧。
  还有啊,您是他的师父,我又是他的师姐,您说按照师门规矩,他这做师弟,是不是也应该来看看我这做师姐的。”
  楚戚戚义正言辞的挑拨离间:“师父,他这个做徒弟的就是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没有把咱们师门的规矩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有互敬互爱的师门情义。”
  元真脸上显出很是意外的神情:“哦,竟有如此的事情,为师竟然不知道。
  不过你们两个,好像卫珩从来未承认过你是他的师姐吧。”
  卫珩虽然比楚戚戚晚进师门,但一是他年纪比楚戚戚大,而且还是楚戚戚的未婚夫,二来,他天分极高,是个武学奇才,再加上他出身将门,原来就有根基,还刻苦,很快就步了高手行列,楚戚戚那点杂耍似的功夫在他面前也的确端不了师姐的架子。
  所以当年任凭楚戚戚如何撒泼卖萌,卫珩是从来都没认过她为师姐的,更不用提把她当师姐尊敬了。
  楚戚戚听了师父的话是更加愤愤不平:“师父,若按辈分排,这世间本就有很多三岁的爷爷,白胡子的孙子。我比他先进的师门,按规矩我就应该是师姐。
  依徒儿看这事的根源还是在您,就是当初,您追着他,非得他为徒,还喜欢他,偏心他,他才敢不守规矩,不当我是师姐的。”
  楚戚戚撇了嘴,摇头晃脑的拉长了声音,学了元真夸赞卫珩的样子:“不错、不错,这招用得真不错~”
  元真都要气乐了,:“你这是埋怨为师了,还有为师什么时候像你学的这般不庄重过。”
  因为卫珩的天分与努力,元真的的确确是把他当成继承自己衣钵的弟子倾囊相授武功的。
  但元真很少夸卫珩,他对卫珩可不像对楚戚戚,是要求十分严格与严厉的。
  只有那么一两回其实是为了督促楚戚戚练功,才在她面前夸了卫珩,让她向卫珩多多学习。
  没想到楚戚戚是一直记了这么多年。
  另外当初楚戚戚与卫珩的师姐师弟之争,在元真看来,他们两个早晚都要成亲。
  若是他真的认可楚戚戚师姐身份,以楚戚戚的性格,非得拿了鸡毛当令箭,更得去“欺负”卫珩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想管他们小两口的事情。
  但是楚戚戚以此说他偏心卫珩,那也真是冤枉人。
  元真能收卫珩为徒,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看在楚家的面子上,因为卫珩是楚家的女婿,是楚戚戚的未婚夫,是自己人。
  楚戚戚见师父瞪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胡搅蛮缠的,要论偏心,元真最偏的当然是她,简直对她就是当女儿一般宠了。
  楚戚戚拉了师父的衣袖摇了摇:“师父,我不管,这一次你一定要好生的说说你这位爱徒,让他给我道歉,给我爹娘道歉。”
  ……哼,这丫头,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别人黑。
  元真故意沉吟道:“戚戚,为师怎么隐约记得,当初卫珩走时,你好像说过,以后再也不想见卫珩,也不许卫珩再登楚家门了?”
  听了师父这话,本来是理直气壮的楚戚戚蔫了。
  元真这可是杵了她的肺门子了。
  当年十五岁的卫珩要参军,楚家当然是不同意的。
  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卫珩如果残了或战死了,一是卫珩是卫家独苗,整个卫家就没了。二是楚戚戚怎么办?
  而楚戚戚自已更是不愿意让卫珩走的,明明卫珩在读书上都可以考状元了,也能光宗耀祖的,何苦跑到战场冒着生死去博功名。
  楚家人是轮番的劝卫珩,楚戚戚更是使了各种招术,眼睛都哭肿了,卫珩还是不改主意。
  最后十岁的楚戚戚抛出了杀手锏,说了如果卫珩敢走,她就和他退亲,以后两人就再无瓜葛。
  这一招还是有些用的,卫珩犹豫了,开口让楚戚戚给他点时间考虑一下。
  楚戚戚心中得意,恩赐了他一夜时间。
  第二天一早,卫珩眼底微青的找了她,说机会难得,他还是得走,还是按他之前说的那样让楚戚戚等他,他三年之后就会回来找她的。
  楚戚戚哪里肯听卫珩这话,在十岁的她的认知里,她都这样留他了,他还非得要离开,就证明他是不喜欢她的。
  楚戚戚气得也没和家里人商量,也没找母亲拿卫珩的庚帖,当场写下了两份退亲书,是逼着卫珩签字画押。
  少年的卫珩被她逼得眼睛都红了,也是发了狠,是高声的连问了她三遍:楚戚戚你当真要和我退亲。
  楚戚戚是跳着脚喊:是、是、是,就是要和你退亲,以后上天入地,黄泉碧落是再不相见。
  卫珩听了她话,是拿了笔在两份退亲书上签了字,然后拿了其中的一份,转身就走了,一个时辰后便只身离开了楚家,再未回来。
  想到这一幕,楚戚戚有些心虚,她如今大了,也明白和理解些当时卫珩的考量。
  但她绝不可能承认她那时的不讲道理是有错的,便嗫嚅道:“那么长时间的事了,谁还记得。
  而且卫珩如今都是太傅了,不是说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嘛,他一个大男人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什么?
  而且就算我和他退亲,但我爹娘对他可是好的,也没有得罪他,他连我爹娘都不见,这就不应该了。”
  元真看着楚戚戚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这时候她说自己是小女子,不以卫珩的师姐自居了,她是历来对自己宽厚的很。
  不过楚家人的确是对卫珩不错的,卫珩虽离开楚家时与楚戚戚闹成这样,但楚祖荫与林氏对卫珩还是很好,全当他们是孩子脾气。
  他们看卫珩下了决心从军,便拿了一笔钱出来,因怕卫珩抹不开面子不收,还特意送到青城山,让他这个做师父转交给卫珩,让卫珩用这些钱傍身,以做军营中的打点,另外又找了门路,给卫珩的上司送了礼,让多关照卫珩些。
  后来是因为楚家得知卫珩与宦官曹德走得近了,曹德还曾要认卫珩为干儿子,因不耻他这种行径,才与他彻底断了关系。
  只是楚戚戚对卫珩态度还是很奇怪的。
  按说楚家是皇亲国戚,又富可敌国,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攀高结贵的势利人,既然已经与卫珩断了关系,即使卫珩如今是太傅,他们也不会特别在乎卫珩对他家的态度。
  为何楚戚戚会如此不满,还找到了他这做师父来抱怨,难道是……
  “戚戚,如今你退了亲,卫珩也没有成亲,是否要让师父再给你们……”
  元真的话还没说完,楚戚戚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瞪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粉面嫣红,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师父,你要说什么啊?你可不能乱说话。”
  元真看楚戚戚急了,忙摆手,:“师父没说什么,你快坐下吧。”
  楚戚戚到底是女孩家,一说这亲事,还是脸皮薄。
  楚戚戚悻悻的又坐了下去,诶,本来是想用师父来压卫珩,可没想到师父竟然想重新撮合她与卫珩。
  卫珩连他们家都不想来,师父真要与他提这件事,他必是拒绝的,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想到这,楚戚戚又叮嘱了一句:“师父,你可不能乱说话。”
  元真不走心的道:“师父知道。”
  楚戚戚看元真敷衍的态度,不禁羞恼的又叫了一声:“师父~”
  元真忙给炸了毛的楚戚戚顺毛:“师父明白,师父这两天就传信让卫珩上山,好好的训斥他,让他给你赔罪。”
  楚戚戚翻了一个白眼,:“真的?”
  元真忙点头,心道:诶,你这孩子以后就会明白,师父有多偏心你,那卫珩会跪着来求你的……
  楚戚戚看了师父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托底,可师父刚才都误会她的话了,再说指不定又想哪去了呢。
  卫珩的事先放一边,她还有另外一件事呢。
  “师父,你相信这世间会有人死而复生吗?”
  师父是信道之人,应该不会把她的重生想成妖魔附身吧。
  “哦?戚戚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死而复生也未尝不可。”
  楚戚戚笑了,:那师父,一个人能死而复生,是不是因为她前世做了好事,上天才会眷顾,让她重生呢?”
  “那也未必,如果一个人作恶多端,也许天道轮回,让他重生,受今世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