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棍棒如雨,她撵着花氏打,每一下都奇快无比,精准无比。
  花氏的身手哪有谢悠然敏捷?每每想逃,却总能被谢悠然挡住去路。
  棍棒如雨,很快,妇人就被打得皮青脸肿,满头的包,身上也挨了好多下,疼得要命。
  花氏干嚎起来,“大侄女,我不是小偷,我是你二婶呀……”
  “二婶?你骗鬼呢,这么大晚上,我二婶怎么可能来我家灶房偷东西?”
  谢悠然嘴里说着,手里的木棒依然毫不留情地,劈头盖脸继续打下去。
  别看她瘦小,但她今晚吃得很饱,有力气,而且打人有招法,专挑人疼的地方打。
  花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能抱着头跳着脚逃窜,“啊啊啊啊……”
  第012章 蠢货
  这番动静早就惊醒了谢家众人,不但后院灯火大亮,连前院都有了动静。
  “大丫,发生什么事了?”杨氏披着件外衣,着急地走了过来。
  二丫三丫也穿了衣服跑过来,“姐。”
  谢悠然此时打累了,趁机便歇手,将木棒扔到一边,走到杨氏身边,喘着粗气道,“娘,抓到了一个小偷。”
  “小偷?”杨氏一惊,三丫已飞快地跑去灶房,然后一声惊叫:“娘,咱的野兔肉不见了。”
  这时前院也来了人,谢保平点着盏灯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一边装作打呵欠的样子,一边没好气地道:“吵吵什么?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目光落到地上那团蜷缩的人影上,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坏了,这臭婆娘坏事了。
  谢悠然看到谢保平,眸光一闪,上前一步,脆生生地道:“二叔,你来得正好,我们家抓了一个小偷,我爹不在家,你过来帮我看看,这小偷到底是什么人?”
  花氏蜷缩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抱着脑袋,不敢将脸现出来。
  谢保平心里将这蠢婆娘骂了八百遍,面上却勉强扯了一下唇,呵呵道:“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小偷呢?”
  谢悠然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大晚上出来的不叫小偷,那叫什么?谁大晚上去别人家串门啊?
  “就是小偷,偷了我们家的野兔。”三丫在旁叫。
  谢保平装糊涂,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们家有野兔吗?哪里来的?”
  平时死活也不肯迈入后院一步的人,这么及时出现在了现场,怕是怕他婆娘被自己打死吧?
  又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不肯上前认人,一看就知道花氏来后院偷野兔的事他是知情的,没准还是被他指使的。
  谢悠然心里冷笑,几步上前,一把将那半边野兔从花氏怀里抢了出来。
  “看,人赃并获。”
  谢保平恨不得上前抽他婆娘两个大耳刮子。这蠢婆娘,刚被发现的时候就应该把野兔肉扔了啊,她倒好,还揣怀里了,这不明摆着坐实了罪名吗?得,这下连锅都没法甩了。谢保平忍不住眼皮往上翻了翻。
  谢悠然把野兔从花氏怀里抢回来,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
  谢保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坐在地上蒙着头的花氏也忍不住抖了抖。
  谢悠然蹲下来,一把将花氏抱着头的双手扯了下来,然后一副异常惊讶地样子,大叫一声:“这不是二婶吗?”
  谢保平一闭眼,完了。
  花氏见自己被认了出来,也顾不上臊了,索性朝自家男人干嚎起来:“孩他爹,大丫她差点要把我打死了……”
  只见飘飘忽忽的灯光下,妇人鼻青脸肿,满头是包,看上去惨不忍睹。
  谢保平不忍直视,上去就给了她一脚,“蠢货。打死你活该。”
  没吃到野兔反倒惹了一身腥,这婆娘怎么这么蠢。这下该怎么收场!
  花氏浑身又酸又痛,这会子又挨了这么一下子,顿时就嗷了一嗓子,那声音在晚上听来异常地惨烈。
  谢悠然故意惊讶道:“怎么小偷是二婶啊?二婶,你偷我家的野兔肉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吃啊!花氏心里狠狠腹诽,却嗫嚅着,不敢说话。
  谢保平见状,忙堆上一副笑脸道:“大丫,我看这事可能有误会,你二婶怎么会偷你家的野兔肉呢?肯定是她来上茅厕的时候看到你家肉挂在那里怕遭了老鼠,所以才好心帮你收起来的,这么着就被你误会了,把她当小偷打了。”说着狠狠地瞪了花氏一眼。
  花氏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那点花花肠子自然是清楚的。见状愣了一下,便很快回过神来。
  当下忙不迭地道:“对对对,大侄女,我就是怕你家的肉被猫狗耗子啥的给叼走了,所以才想着帮你收一下的。”
  “原来是这样啊,”谢悠然淡淡道,“如此说来,我还冤枉了二婶了?”
  “就是啊。”花氏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偷,你看你把我这打得……”
  敢情她还打错了?谢悠然就呵呵了。
  她装作惶恐的样子,道:“既是误会了二婶,那可如何是好?”
  三丫在旁嘟哝,“你有那么好心?分明是来偷我家的肉。”
  谢保平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们二婶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会为了那点子肉去当小偷不成?”
  杨氏也看明白了,这两口子,就是奔着那野兔肉来的,可人家把话说得漂亮,她们总不能不依不饶不是?
  再说妯娌也被大丫打成了那副样子,看上去的确令人有些不忍。
  当下扯了扯谢悠然的袖子,软语道:“大丫,都是一家人,你看……”
  谢悠然知道包子娘的同情心又发作了,只好顺着话头道:“既然二叔说是误会,那就是误会了,那这事我就不追究了。只是,”她皱着眉状似关切地道:“二婶你这脸上的伤……”
  “没事没事,”花氏本就做贼心虚,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当下忙不迭道:“左右不过是点皮外伤,我回去抹点药就好,不碍事的。”
  谢保平也硬着头皮道:“原是误会一场,说开了就好,你们也别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都歇着吧。”
  然后两口子搀扶着,灰溜溜地回前院去了。
  三丫兀自愤愤不平,“娘,大姐姐,二姐姐,二婶分明就是来偷我们家肉的……”
  谢悠然还没说话,晚上一直没有吭声的二丫揪了揪她的袖子,道:“你当大姐姐真的不知道吗?”
  三丫不解,“那为何……?”
  谢悠然望了望前院,笑了笑,故意大声道:“毕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传出去也不好听。再说经过这次,我相信二婶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三丫想到花氏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噗嗤一下就笑了。
  前院拐角处的某个阴影里,仇氏站在那里,听到谢悠然的话,满脸的寒霜。
  第013章 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小老太太迈着裹过的小脚,冲进二房的屋里,对着花氏就是迎面一个巴掌。
  花氏刚被丈夫收拾了一顿,正在哎哟哎哟呢,又被婆婆这么劈头盖脸的一个巴掌,顿时就懵了。
  “娘……”妇人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呐呐的。
  仇氏破口大骂:“作死的贱蹄子,我们谢家是缺你吃少你喝了吗?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做贼。你自己的脸不要,还要搭上我们的脸。你个缺心眼的蠢货,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滚蛋。再闹什么幺蛾子,当心我鞋底子抽死你。”
  花氏抽泣着,不敢吭声。
  小老太太骂完儿媳妇,又调转头来骂儿子:“老二你也是的,一个爷们被个小丫头给拿住了。还有没有点出息?就是吃了他们家的野兔肉又能怎样?你是长辈,她不应该孝敬你吗?瞅你那个怂样,真给你老娘丢脸。”
  “是是,娘您骂得对。”谢保平不敢回嘴,只得陪着笑脸连连称是,“娘您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仇氏瞅着这两口子,一个懒一个馋,嘴里恨恨地,“一个个的,老娘早晚会被你们气死。”
  说着骂骂咧咧地走了。
  谢保平没吃着野兔,反倒吃了个暗亏,还被老娘训斥了一顿,回头看到花氏还坐在那里啜泣,一张脸又红又肿,还满头的大包,怎么看怎么碍眼。
  于是又一脚踹了过去,骂道:“哭哭哭,你还有脸哭?整个一蠢货。赶紧给老子铺被子,睡觉!”
  花氏吓得收了声,连滚带爬地去铺被子。
  后院,谢悠然听着前面的动静,唇角泛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杨氏有些忐忑,“大丫,你把你二婶打成那样,你爷奶不会怪罪我们吧?”
  “怪罪又能怎样?”谢悠然不以为然,“难不成来打我一顿?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才不怕呢。”
  “大丫……”杨氏看着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大闺女,有点欲言又止。
  以前的大丫,虽然也话不多,性子也刚烈,但是绝对不敢动手打人,更不敢打谢家人。
  可是今天晚上她却把花氏打成了一个猪头!
  花氏那么泼辣的人,打架骂人样样在行,就连刘氏都不少吃她的亏,可今晚她却被大丫给收拾了,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前院指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老二是个笑面虎,最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着她们母女呢。想到这里,杨氏不禁叹了口气。
  “没事的娘,”谢悠然安慰她,“这事儿是他们做得不地道,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
  “是啊娘,”二丫也附和道:“反正咱家要什么没什么,他们能怎么样。再说了,事情闹出去,他们脸上也没有光。”
  谢悠然不由自主看了这个平时不多话的妹子一眼,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她年纪虽小,看事情倒比杨氏还通透。
  事到如今,杨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道,“行了,都别说了,外边冷,咱们进屋去吧。”
  三丫拎着那半边野兔肉,道:“我把这个送娘屋里去,看谁还敢来偷。”
  杨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行。”
  一家人自去睡下不提。
  第二天一早,谢悠然最先起床,端着个装满水的豁口陶碗,拿着自制的牙刷蹲在院角刷牙。
  这里没有牙刷,人们都是将杨柳枝咬软,蘸药物擦牙,可以使牙香而好看。
  或者采用含漱法,以盐水、浓茶、酒等为漱口剂。
  乡下人盐巴紧张,哪里会用盐水漱口。顶多用杨柳枝剔剔牙了,很多人连剔都不剔,是以张嘴就是一口恶臭。
  谢悠然刚穿过来的时候非常不适应,后来也逼得没有办法了,也只能用杨柳枝来刷牙。
  可是家里就那么点盐巴,还是从邻居家借的,吃都不够,哪还能拿来漱口?
  谢悠然蹲在地上,一边刷着牙,一边琢摸着,家里该舔个什么进项了,不然坐吃山空,早晚会被饿死。
  尤其杨氏肚子里还怀着娃呢,怀孕后期营养跟不上的话,娃生出来又瘦又小,不好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