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主任和李老师各自拿了一张试卷,越看越惊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里面的意思是说:发现了个天才啊。
  主任直接发话:“我不提倡上课睡觉。我也觉得你们老师过于严苛,不过小咪了一会而已,就罚得那么重。如果以后想上课的时候睡觉,没问题,只要你也有申请跳级的本事。像苏眠一样答对百分之九十九的高三试卷,你们老师罚你们,我反倒会惩罚他。”
  一席话说的同学们,笑了起来。一个平时特活跃的男同学立马说,“我去!为了看老班被罚的样子!我得赶紧加倍努力学习了。”
  “我明天就去把高三上的书都买回来。”
  “我也!我下学期的也要买!”
  主任回头调侃李老师:“看来,同学们都想看你挨罚呢。”
  李老师也笑了,“这帮调皮的兔崽子。”
  李老师和主任出了班级后,同学们围绕着苏眠,一口一个大佬的叫着,“大佬,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我也想像你这么牛,以后在老班的面前说睡就睡,带带我。”
  苏眠也笑了,她眨了眨眼睛,“好嘞,我带你,先v我500万,我把我的独家绝技传给你。”
  此玩笑一出,同学们都有些惊讶,他们印象里的苏眠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周身气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冷少女,甚至在很多同学眼里,苏眠学习好,人又特漂亮,这种冷是一种傲慢。
  之前那名举报苏眠的男同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学着古人的样子做了做个抱拳,表示抱歉的动作,“不好意思啊大佬,我之前太小心眼了,不知道你这么厉害的,狠狠的打了我的脸,让我明白了学霸的世界多么广阔,在下真心实意的佩服了,请您原谅小的则个。”
  苏眠也抱拳道:“兄弟,好说好说,本来我睡觉就是不对的,你没做错。不过,”苏眠坏笑了一声,“就是以后在举报我…”
  那个男生连忙道:“不了,不了,以后大佬睡觉,我给您望风。”
  今天的苏眠格外不一样,比以前可爱多了。
  这一点她的同桌方秦感受最深,同学们散了以后,她对苏眠说:“大佬,我们做了这么久同桌,感情是不是比他们深,先带我飞!”
  苏眠笑了,“行啊,没问题,你这么轻,我扛着你飞,你说去哪,咱去哪。”
  方秦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够意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玩呀。”
  阳光透过玻璃,映射在苏眠的脸上,她露出一个浅笑,“因为长大了吧。”
  她不会因为以前受到过伤害,就排斥阳光的温暖了。
  ……
  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单独叫苏眠谈话,语重心长地和她说了很多,跳级的弊端,“你真的是有天赋的学生,但老师还是希望你稳扎稳打慢慢来的比较好,你毕竟是自学,高三的强度,我怕你到时候不好适应。”
  苏眠直接道:“老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实话和您说,我刷了很多高三试卷,我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不想多花这一年的学费。本来我就打算放学的时候找您谈这个问题,没想到在课堂上提前了。并且,我本来就上学完了一年,我这个年龄应该上高三的。”
  她读的是所贵族私立学校,她是以特优生考进学校的,学费减除百分之八十,还有奖学金可以拿。
  七七八八算起来,她用读普通高中的钱读了贵族高中。
  他父亲苏城在武术界也是小有名气,工资颇高。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吃穿不愁的小康家庭。
  可是前两年,他父亲为了开自己的武馆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还用了大部分的积蓄,家底已经空了。
  后来资金回笼了一些,苏城却把钱给了外面养的小三,除了给她学费生活费外,不再给王可可一分钱。
  看着班主任关切探究,想问又欲言又止的表情了,苏眠只好说:“我妈妈会和我爸爸离婚,我妈妈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我不想给她添加负担。”
  这些话,上一世要强的苏眠是绝对说不出口,她不想把自己的伤疤告诉任何人。
  可是班主任是真心为她好,她想,她应该实话实说,并且他相信班主任嘴巴严的紧,绝对不会说出去。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
  班主任以前一直觉得苏眠对人很冷淡,没想到,却对他这么信任,一时间有些感动,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苏眠,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好,是说别伤心比较好,还是多喝热水比较好。
  苏眠看着手足无措地班主任,觉得心里暖暖地,他主动岔开话题,“老师,那我是现在就可以申请跳级了吗?怎么个流程啊?”
  “高中申请跳级的还是少数,已经上报申请了,也就一个星期这套试卷也就出来了。这一个星期你在家里好好复习。周一来答卷。”
  最后临走前,他对苏眠说:“如果有任何困难,就来找老师。”
  苏眠点了点头,心中暖洋洋的,“谢谢你老师。”
  ……
  苏眠回到家不久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苏城打来的。
  不过苏城是打给王可可的。
  苏眠早就把王可可的手机设置了呼叫转移。
  当然,肯定是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
  “喂,老婆,我这边出了点事,给我打十万块钱。”
  男人虚弱地嗓音从电话听筒里断断续续传了出来,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喂?在吗?你说话啊?我告诉你,你赶紧去借钱去,这可都是苏眠惹的祸。快点打钱,要不然我把家里地址告诉他们,让他们上门找你要。”
  苏眠捏住鼻子,模仿着男人低沉的声线:“你就是苏城?我告诉你!你立马给我打二十万块钱!凭什么?你问我是谁?你敢让我心爱的女人给你当小三,你们给我戴绿帽,我今天就带走你的老婆孩子!让你永远不能和她们见面,这是对你的惩罚!拜拜。”
  苏眠模仿的男音惟妙惟肖,毫无破绽,她以前玩过广播剧配音,在b站上也是有数万粉丝的太太。
  她挂了电话,先是觉得有些畅快,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用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这就是他爸爸啊…
  还好…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
  苏城像一条丧家之犬般瘫在地上,身上青痕交错,脸肿如猪头。他是怎么也没想明白,他怎么就到了这般境地。
  他酒醒后,就发现自己被绑了,一群无赖混混逼着他掏医药费,非得说他女儿把他老大的头砸破了。
  他平时蛮横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番屈辱,他怒火中烧,恶言相向,于是就被打到卑服。
  他放下电话,实在是害怕再被打,他看着那个和她一起绑来的女人,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这个女人用着自己的钱还和那个男人鬼混,他就来气,“我的钱都花在了她身上,这三年来,除去日常的吃喝玩乐,至少给了她五十多万。你们问她要医药费吧。”
  那个女人怨毒地目光看着苏城,破口大骂,“好你个龟孙子,关键时刻拿老娘挡刀子。”
  女人的咒骂粗鄙不堪,各种生殖器官,父母爷奶都上来了。
  苏城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之前两个人还如胶似漆地说着世上最甜蜜的情话,还不到12个小时,两个人却用肚子里最恶毒下流的话互相诅咒。
  他们的爱情保质期,短的可怜。
  绿毛捂着头上厚重的白纱布,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着急去要十万块钱的医药费了。
  他这点小伤几百就搞定了,但他就是讨厌这对偷情的狗男女。
  男的在他眼里就是北深,女的就是背叛他的雪儿。他就是碰瓷,碰瓷也是他们活该。
  他这叫替天行道。
  最后想了想,说:“我多留你们几天。不想挨打,最好给我好好表演。”
  ……
  用过晚饭后。
  苏眠和王可可一起刷碗。
  王可可看着苏眠,抢过她手里的碗,说:“这些事活不用你做,你去写作业吧。”
  苏眠看着她,妈妈有时候对她真的很好,在这个家里,虽然她的地位最低。虽然妈妈总是忽视她,但是妈妈也有对她好的一面。
  这是这些点滴的好,让她留恋,让她在乎,让她不舍。
  苏眠没有走,她拿起另外没刷的盘子说:“我今天没有作业,妈妈,我们聊聊天吧。”
  王可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找话题,“最近在学校里功课顺利吗?老师和同学对你好吗?你要和同学好好相处,要是同学哪里得罪你了,你也不要生气,人无完人,你要试着去原谅,这样朋友才能长久。”
  苏眠都一一应下,然后王可可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惊讶道:“眠眠,你什么时候剪的齐刘海?哎呀,你还是露出额头好看,这刘海也太厚重了。”
  苏眠点头应答着,最后洗完碗,苏眠说:“我已经申请跳级了,如果成功的话,在读一年我就可以参加高考了。”
  王可可又吃了一惊,“跳级?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功课你能跟上吗?”她突然觉得女儿有些陌生了,但是苏眠从小学习就好,让她十分省心,她想了想又说:“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你自己拿主意我放心,你觉得能跟得上,那就跳吧。”
  苏眠眼神暗了一瞬,别人的妈妈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暴跳如雷,甚至会刨根问底,为什么要跳级。
  她妈妈却对她说:你长大了,自己拿主意我放心…
  可能这就是别人家孩子羡慕的所谓自由吧。
  可是她想说,她在她面前永远只是个孩子啊……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心……
  苏眠仰起头,看着上面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一圈圈的光晕,她说:“我和爸爸之间必须选一个,你选谁?”
  王可可皱起眉头,“哪有这种选择,我们是一家人。”
  苏眠说:“他出轨了。”
  王可可说:“别胡说八道。”
  苏眠说:“他经常打你和我。”
  王可可说:“以前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现在,你爸爸已经打不过你了,日子会越来越好。”
  苏眠声音有些哽咽,再一次说出小时候的祈求:“那你幸福吗?妈妈,我不幸福,你带我走好吗?”
  沉默…
  没有得到王可可的回答。
  苏眠笑了一声,“或者我带你走。”
  “你不再闹小孩子脾气了。”王可可叹了一口气,“行了,我给你洗点水果,你先回屋等着吧。”
  苏眠猛地转身,对视着王可可的双眸,“是你说的,我长大了,我可以拿主意了。那个男人的小三,我亲眼所见,她比你年轻比你貌美。他把自己的钱都给了那个女人。最后那个男人会对你再一次动用家庭暴力,你会丧失你的生命。”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在咒我吗?”王可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眠,仿佛盯着一个陌生人,“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苏眠冷笑一声:“至少不像你那么愚蠢就够了。”
  “啪”地一声巨响,拍在了苏眠的脸上,顺着力道,脸被打偏了过去。
  苏眠只觉那一瞬间耳朵里仿佛钻进了千万条虫子,发出刺耳的鸣叫。
  苏眠捂着脸,低声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明明母亲就近在咫尺,她却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在外流浪。
  她还是没有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