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回曾出过这么一件事,原本就只是沈归农和一个公子哥的小打小闹,到后来却两家企业的纷争。小谢对这当中的弯弯绕绕可不晓得,他得承认自己不学无术,也很……怂,尤其会遇强则弱,但他知道最后这公子哥下场很惨,这就够了。沈家他们谢家惹不起,在他看来便是这沈归农他惹不起。于是他那时便也不敢还手,任由沈归农将他揍了一顿。沈归农揍完了他,对宋谦说:“这家伙强迫你的吧?”也没等着宋谦的回答,踹了地上躺着直哼哼的小谢一脚,表情在光影遮映之下显出几分阴郁,“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戏码。”
  显然这位少爷是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刺激,而小谢不过是个倒霉蛋刚好撞着这枪口。也因此,小谢因为这一顿打被狠狠下了面子,那段时日里,平日里那些损友见着了他,开口嘻嘻哈哈的都是:“沈归农拳头的滋味不错么?”“他打得你舒服么?”“小谢,你可真怂啊,怎么你就这么躺着任由他打?”“哈哈哈,你可别这么说,搞不好换了你,你还会忍不住哭着求沈归农再多打两拳呢!”“哎哟,真的么?那真是好可怕啊,哈哈哈哈哈!”
  小谢听着这些话,额上青筋冒出来,一下子真恨不得眼前的这些人都死绝了才好。然后他将这一切因果都算到了宋谦头上,都是这个人,如果不是宋谦,他又怎么会受到如此奚落。一直到后来他知道宋谦就是宋观的弟弟,他再一次见着宋谦的时候,不是不兴奋的,心里头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绪终于有了指向,他整个人都亢奋起来。而后他便一直撺掇着宋观去好好整治宋谦。小谢他刻意地接近宋观,用语言刻意地挑拨,然而同宋观的几次接触之后,他就有些想把宋家这对兄弟一脚踹一个地踹作一堆。妈的,一个就是个长得漂亮的小贱人,一个就是个只会吃的死哑巴。
  其实和宋观待在一起很没意思,这个人说不了话,手语他是看不懂的,唯一的交流只剩下写字,但写字交流的速度太慢,总归他是没什么耐心。而且这个人在他印象里,似乎一直都在吃,他们一群人玩的时候,他在吃,打桌球的时候,他在吃,唱k的时候,他在吃,飙车的时候,他还在吃……
  吃吃吃!索性吃死算数!真不知道这个人哪里来的胃给他装下那么多吃的!甚至他们一人搂着一个女人或是男人玩开来的时候,这个人还抱着一堆吃的在吃!还吃得一屋子蟹黄包的味道!败兴极了!
  其实小谢和别的几个人说过,有些活动还是不要带着宋观比较好,有一个人“噗”的一下笑出来:“其实我觉得他很有意思。”那个人想了想,摸着下巴说,“还挺……怎么说呢,如果他不是宋家的人话,我大概会想跟他‘玩玩’。”小谢听完这句话,只觉得说话的这人,今天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门夹过了。瞎了吧,得多瞎才能觉得宋观有意思,还想跟宋观玩玩。呵呵。
  他一直对宋家这对兄弟满腹怨气,却要维持着和宋观表面关系,小谢他发现了,每次他挑唆着宋观去恶整宋谦的时候,宋观听着,但从来只当耳边风,小谢心里恼火极了,想着这一次也就只是问问宋观,他好不容易搞来的手头这条坠子,怎么都要好好给自己出一口气。没想到的是这回他就这么一说,宋观居然答应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当然,其实宋观只是接到了系统给的任务。系统表示,请接受狐朋狗友的邀请,前去恶整宋谦,逼迫宋谦去穿女装。宋观看到这一条任务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就笑尿了。哈哈哈哈哈!妈了个蛋,傻逼宋谦,让你上次这样整我,哈哈哈哈,穿女装,哈哈哈哈哈!
  宋观满怀着巨大的恶意,几乎是幸灾乐祸的跟着小谢去找宋谦了。小谢回头看了一眼拿围巾把自己头脸包的严严实实的宋观:“……”宋观注意到小谢的目光,他用手语表示“我们要做坏事不留名”。小谢:“……”
  小谢不屑的在心里想着,做坏事不留名,那还有快感么。
  而后他们两个人十分顺利地找到了宋谦,十分顺利地亮出了手里头的吊坠威胁了宋谦,然后又十分顺利地逼迫了宋谦穿上了女装。小谢果真深谋远虑,对此事规划了很久,不仅自备了十分合身的女装和假发,还学的化了一手的好妆。宋观看着小谢给宋谦化妆的时候,实在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了。明明……明明一个男人把女装穿的各种不堪入目才是萌之所在啊!
  宋观默默在心里想,你给画那么精致的妆容,到时候就一点都不好笑了好么!他途中几次企图制止小谢给宋谦化妆都失败了,小谢十分不耐烦挥开他:“别闹。”宋观:“……”
  于是宋观郁卒地蹲一边玩着被这群狐朋狗友称之为弱智游戏的“水果连连看”,别闹你妹啊别闹。等到小谢给宋谦化完妆又穿好衣服戴上假发的时候,宋观看清楚宋谦的样子就心里“卧槽”了一声。宋谦平时的时候一直面上带着笑,此刻面上的表情几乎凝结成冰渣。他还处于少年时期,五官还没有显得太过硬朗,于是上了妆之后,倒真的一眼看去差不多以假乱真的像个女孩子。
  小谢见着把自己脑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头的宋观,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宋谦,显然是十分震惊的模样,心里居然有点骄傲:“我妆化的不错吧。”说完之后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等等,这种事情他有什么好骄傲的啊喂。
  宋观此刻如此震惊,除了宋谦这么一装扮还真的很像妹子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宋谦这么个样子看起来很像他的女神!二次元里的,一部动画里的女主角,特别特别像,此刻的表情也几乎是完全相同,简直是神还原。宋观盯着宋谦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激动地举起手机对着宋谦就拍了好几张。而看到宋观这个举措的宋谦,目光简直是要化成实物,就那么穿透脆弱的屏幕直接戳得宋观一脑门都是血。
  这两人虽是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但这暗潮汹涌的感觉,小谢在一旁看着,不由觉得自己存在是不是有点低?正要说什么,宋观放下了手中的手机,飞快了编辑起了文字,然后宋观就把这些字放到了他跟前“我外公刚刚突然说有事要找我,我就先撤了,到时候见啊”说完就火速蹿了,小谢在他身后喊了好几声都没用。宋观抱着手机想,小谢啊,你保重,等会儿沈归农就要登场了,本来我是准备陪你一起挨打的,但是为了这些图不被删掉,所以我就先撤了!别难过,到时候你被沈归农揍了,观哥一定会请你去吃好吃的!
  果不其然后来小谢就又意外被沈归农给揍了,并且被揍进了医院,于是宋观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去看小谢,这次被打成重伤的小谢躺在床上咬着宋观给的包子,恶狠狠地问:“宋谦的照片呢?”宋观默默掏出已经处理过的照片,那些好的早就被他拿回去自己私藏了,留给小谢看的全都是十分糟糕的。总之不是只拍的半张脸下来,就是光线十分不好到看不清脸,再不然就是拍糊得一塌糊涂完全见不得人。小谢默默看了一会儿,没吱声,估计是对宋观这货绝望。
  而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平静地结束,又过了几日,有人送了宋爸一条狗,是只哈士奇,这条狗纯天然的,就对宋观有十分的有好感,特别喜欢粘着宋观,宋观给这只哈士奇取了个名字,最初的时候是叫“狗不理包子不理包子”,但是因为名字太长实在不好叫,比如当有人喊它“狗不理包子不理包子那里不可以去”,可是因为名字太长的缘故,通常这句话还没喊完,“狗不理包子不理包子”就已经过去了,实在给养狗生活增添了很多麻烦,于是宋观和管家商量了一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将“狗不理包子不理包子”的名字给砍掉半截,改成“理包子”。不过对于这个名字,连宋外公和宋外婆都抽空对此表示这名字有点猎奇。
  这一日宋观同往常一样拖着“理包子”同学在院子里散步,他不知道是,自己房间里此时正站着宋谦,更不知道的是,宋谦开着他的电脑,然后没用多久功夫,就找了被他藏在电脑文件夹深处的关于那日宋谦的女装照。
  宋观他,给这文件夹的名字叫做“女神”,点开来里头的图片命名就是“我的女神不可能这么萌”,“我的女神依然冷艳高贵”等等等等,并且在这名字之后,还有一串十分少女而显得有点诡异的“颜文字”。总之这个文件包就十分十分的具备一个对自己女神痴汉的宅男气场。宋谦盯着屏幕上这个文件夹的内容看了一会儿,最后嘴角勾起来,冷笑了一声。
  外头阳光灿烂,某人抱着狗粮正在喂着“理包子”,但大约是在想别的事情想得太过入神,最后喂着喂着,居然就把狗粮喂进了自己嘴里。“理包子”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叫声,瞅着啃了它食物的宋观,十分委屈地伸出前爪扒拉了宋观两下。回过神的宋观一脸囧然的盯着自己手上那已经被他自己啃掉了半截狗粮,顿时觉得有点虐心。
  照看完“理包子”后,宋观同往常那样回了自己房间,并将电脑打开,然后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电脑好像启动不了了。中病毒了?
  宋观第一反应是他电脑里的女神照那不就没了么!
  然后又一想,不过,也幸好了,他在网盘里还有备份……
  第39章 师弟番外·平行世界(上)
  【乔师弟和宋观he番外,乔师弟重生,宋观非重生地穿越,且未带系统,与正文无关,平行世界的另一种可能,论正确攻略宋观的方法】
  乔明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回到过去,他人在少阳派。
  那个时间点,很多事情已经发生,同时很多事情尚未发生,一切像一个梦境,他始终有点不能置信。
  宋观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穿越,身处于一个奇怪的武侠世界。
  他没有承载任何人的记忆,也没有携带任何的系统。别人文里的主角穿越都是遇妹子,只轮到他这里睁开眼睛就一个奇怪的抖m基佬。一切像一个恶梦,他也始终有点不能置信。
  而两人在这样情形下的第一次相见,是在宋观穿越后的第十日,同时也是乔明重生的第一日。那日阳光如河流般泛滥成灾,开到极致的紫藤花热热闹闹得一副近乎于是舍生忘死的样子。
  一院细细密密的香气里,隔着横斜的树影,隔着疏离的花木,隔着三步半远的距离,刚从外面回来的宋观正遇上从里屋里出来的乔师弟。那时侯乔明从里屋里出来,扶着门,面上还带着仿佛是一场大梦醒来后的怔然,那时侯的宋观推开荆扉,手里头举着一碟从别人那里顺来的凤爪,面上是因为沉思晚上要不要再去别的院子蹭饭而不自觉带上的肃然。
  紫藤花香清甜,举着碟子的宋观一个抬眼间,视线便正好跟乔师弟对个正着。两人都微微一愣,但两个人愣住的原因是完全不一样的。风吹得头顶的树叶发出细微的响声,最后还是宋观先开口打的招呼:“早啊,”顿了顿,因为完全跟对方不熟,连见面都没见过几次,所以一时间也想不起对方的姓氏,只好模糊地用了一个称谓,“……师弟。”
  穿越来的十天,宋观的确是知道和自己住一个院子的,是还有一个人的,是自己的师弟,但他同这位师弟并不熟悉,两人目前的状况也就只是停留在见面打个招呼的份上,然后再无深交。
  眼下对方扶着房门,不知是不是因为草木葳蕤的掩映缘故,乔师弟的面色透着一点苍白,那样的神情看不出情绪,唯有眸子颜色深深,是泼墨的黑。宋观被对方这样定定看着,就算是木头都该有感觉了。他被瞧得有些不明所以,又有点奇怪,想了想,好像也只有那么一个可能。
  于是他上前走了两步。咫尺间的距离,隔了半生的生死相离,乔明记忆中关于这回两人的再一次相见里,宋观的眼神始终若有若无地,黏在那被泡到雪白的鸡爪上。风吹得紫藤花簌簌落下,宋观想了想,终于将手里的凤爪递过去了些,迟疑的:“师弟,你想吃么?”
  ……
  于宋观的记忆里,两人日后的相熟便是始于此,因为一只凤爪。
  关于这一日的记忆,往后宋观回忆起来,记的最清晰的,好像也始终就是这一只凤爪。
  然而这一日里发生的,他后来并未清晰记得的,是对方之后突然走过来,倾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碟子带着凤爪掉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一圈,酱汁翻在脚旁洇开一小块黑色的印迹。彼时他怔了怔,抬起脸来,师弟握着他的三根手指。往后回忆起这一日的事情,宋观始终只记得那只凤爪。他不记得当时风月,亦不记得当时心情。
  那时侯春日迟迟里,宋观看见对面这个人深色的眸子,清亮得如同盛着星子的河水。明明是澄澈得一望见底的模样,却又委实让人看不明白。他看不懂乔师弟眼中的情绪,浓墨一样的黑里,像深藏着一个经年累月的秘密。
  宋观看不懂,也不会明白,因为这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相遇,可于另一个人而言,却是横亘着一生执念的久别重逢。那时他只看到对方垂眸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四月草长,重重叠叠的绿里,这个住他隔壁但与他并无什么往来的师弟,就那么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来当真是个如春风执笔般的笑容,宋观见了,下意识地便也回了一个笑。
  他后来不记得的,是那时对方唤他的一声师兄。很轻。亦不记得的,是那时侯他听见这声师兄的感觉。有些重。那样珍而重之的语气,又是小心翼翼的,就好像面前的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彼时的宋观有一瞬愣怔,然后想,这……这不就分个鸡爪么?真那么感动?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师弟真的很爱很爱吃凤爪。
  ……
  此后种种,便有那么一两分似上辈子,但也只那么一两分。譬如宋观时常往乔明那里跑着,因为师弟烧的一手好菜。宋观自打在乔师弟那里蹭过一顿饭之后,觉得好吃得让他差点流泪,之后就一直厚着脸皮赖着蹭饭不走了。
  再譬如宋观时常会去问师弟招式。武是要好好练的,在穿到这个坑爹世界之后,这一点宋观早就认了,他一直琢磨着自己这穿了估计也就穿不回去了,与其感叹世事无常不如早点适应这个武侠世界。唯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师弟一教人武功整个人都大变。行为已不能用严厉来形容,略有些凶残。宋观每一次练完武,都深深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在练武,而是在燃烧生命。
  于是作息在练武和蹭饭之间变得规律。至于剩下的时间倒是多变,有时候会是少阳派弟子的集体活动。譬如月上枝头,这一日众弟子偷偷摸摸地一齐爬上了屋,诸人分赃了从师父那里偷出来的几坛酒,小声地聊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有关姑娘的话题。一人说:“我上回见着峨嵋派的姑娘了,全都特别好看,一个个都长跟小仙女似的。”说话的人一脸神往,这话听得宋观也特别神往,他特别想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像小仙女”具体是个什么模样。转眼间话题已经进行到“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个时候宋观拿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乔师弟,问了一句:“师弟,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夜风微凉,四下的虫鸣声里,伴着周围少阳派弟子压低了声音的说话声中,宋观听见乔师弟“嗯”了一声。很轻的一声,但他离得近,听得分明。
  其实宋观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很有些意外。乔师弟偏过头,带了一点笑:“师兄好像很惊讶?”宋观经这么一说,果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大惊小怪了些,忙说:“没有没有。”否认完了又咳了一声,到底有些好奇,想了想,靠过去点,假装像是不经意地那么随口一问:“哦,那她,是什么样子的?”
  对方闻言微微顿了一下,默了半晌,轻声说,“他人很好。”声音不自觉的轻柔了几分,“很温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是极轻的一句,近乎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其实骨子里有些凉薄。”他这样说,“有时候觉得他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对人好也是,对人不好也是。”
  宋观听了之后有些诧异,这真是个奇怪的形容。
  他不由地转过头去看师弟。
  此时天上明月落落,驱散了黑寂,虫鸣声起伏里,清辉泠泠地笼了师弟一身,师弟右手还端着碗,修长的手指搭在碗沿。乔明就这样半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碗里是琥珀色的酒水,酒水盛着月光轻微的晃动着,仿佛一个低迷的梦境。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关系。”师弟说,“至少如今我还能看得到他,至少……他如今还是真真切切地活着的。”
  这句话说得奇怪,宋观有些疑惑,就好像那个妹子曾经死过一回似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死了。”乔师弟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声一直很平静,“梦里他死了,而他死后的那么多年里,我却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他。”似想到什么,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想来他若是知道我做的事情,大约也是连梦里都不愿见我的。”
  将手里的碗放下一些,师弟的声音里听不出其他半点情绪,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与之无关的事情,“后来,渐渐的,我发现自己有些记不得他的样子了——记不得他笑起来的模样,甚至是他说话时的语气。”师弟神色平静的,“我那时候很害怕。每天每夜里,只有摸着他的尸体的时候才是安心的……”说到此处停住了,半晌,一声轻笑,“其实那时在梦里这样害怕,大约也只是怕自己终有一日将他忘记。”
  皓月东升又下落,一个叠影间,仿佛已是挂在了树梢,万里清辉之下,宋观张了张嘴,言语一时间有些卡词。师弟好像很喜欢这个姑娘啊,宋观在心里肯定地评价着,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这真是个算得深情但压抑而又诡异的梦境,听得他唏嘘的同时,心里有点毛毛的。词卡了半晌,最后宋观斟酌着说:“这个……这个只是个梦而已啊。”
  暮春的夜晚,繁星密布,夜风微凉里宋观拍了拍乔师弟的肩,安慰道,“梦里同现实都是反着来的。”顿了顿,又补着说了一句,“嗯,你别怕。”
  乔明端着酒碗,天上清月泠泠,他看着宋观,一如许多年前半生远的过往里那样的专注,那个时候宋观往往在看着别的什么,而他则静静地在旁看着宋观。乔明伸手握住了宋观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间触及的温度是暖的,如他多年所思,如他多年所念——终于再不是死物一般的冰凉一片。“师兄。”暮春的夜色里,乔明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是这两个字,压抑了太多情绪,也只这两个字。
  又六个月的光阴匆匆而过,转眼西风桂树秋,露香入花骨,微雨无声里湿透了月桂,是很寻常的秋日,唯一有什么不同的,大约就是那场将在无暇山庄举行的针对魔教的声讨大会。这一场声讨大会,宋观作为大弟子自然是要去的,而所有一切的陡变也全都发生于此。于宋观来说,他的人生简直就是在此化成一匹脱肛的野马跑疯了。悬崖下,石洞中,此刻宋观一手笼着自己的衣襟,看着满目狼藉,始终对事情发展成这样有些不能置信。
  时间需往回倒退几天说起,那是在众人前去无暇山庄的途中,他们少阳派遇到“魔教”教众,事情的不幸在于两队人马打了起来,更不幸的是宋观这个大师兄遭到了重点围攻,不幸中的不幸是他被一巴掌扇得掉下悬崖。
  一度宋观以为自己死定了,是乔师弟跟着一并跳下来救他,而两人也因此落到了崖底。而掉下悬崖之后的展开着实有些超乎宋观所料,比如他们发现了一个山洞。
  自然,他们发现的这个山洞,不是个一般的山洞,里头一应俱全的有石床有石桌有石凳,甚至连衣服都有,只不过有些旧罢了,再仔细翻看,连武器秘籍丹药都出来了,且山洞之外不远处还有一个湖,洗漱什么的不要太方便。多熟悉的桥段啊,这简直是天要他在此处大开金手指的节奏。这天降“馅饼”砸的宋观整个人都有些晕,他简直是要泪目,原来他还不算是被穿越大神遗弃的倒霉娃子。
  宋观和乔明在这里待了六日,转折起于第七日。说起来都是宋观手贱。那一日他在洞外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棵看着十分像番茄树的树。彼时宋观走近一看,觉得这树可真像番茄树啊,再近一些便觉得这结的果子也长得很像番茄。等走到树下了,擦,这他妈的就是番茄。
  师弟是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见他打量这棵树,便也打量了起来,看了半晌,沉吟道:“那位前辈留下来的书籍里,关于周边植物的图鉴中,似乎便有这个。”见宋观一直瞅着番茄果子看,顿了顿,“……书上倒是说了,这树结出来的果实,倒确乎是可食用的,只不过味道有些怪。”
  其实宋观不爱吃番茄,但他就是手欠摘了几个,师弟吃了一个,其余都是他吃的。之后想起来,他这是有多手贱才摘的这见鬼的番茄。回到山洞里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大对。起初不过是觉得有些热,后来那感觉越发得不好了,宋观扯着衣领站起来念了一声师弟,他想问一声师弟是不是也觉得有些热得慌,不知为何竟有些腿软。这一软,脚步就有些趔趄,这一趔趄,就差点往前跌,好在被师弟一把拉住了。可身子里头似乎燃着了一把火,烧得人蠢蠢欲动,尤其是沾着那一点肌肤相触的滋味,啧,真是火上浇油。
  这后头具体怎么开始的,宋观记得不大清楚,后头的事情,也只得了一些零星的片段,但他的确记得的是,自己那会儿神智还清明的开初,是推开过乔师弟的。
  那多年的yy小说不是白读,这种反应明显是误食了什么催情的东西,烂大街的桥段,宋观自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这种情况都是主角推倒妹子收后宫的好时机,但这明显的,眼下的情况他一点不需要这种展开好么!
  如果山洞里只有宋观一个人,那么他遇着这倒霉催的情形,便也认了,大不了脱裤子开撸。可山洞里还有乔师弟,于是这个情况就很不同,毕竟自己一个人撸,和当着另一个人的面撸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然而这催情的效力太狠,宋观只觉得自己血液都要沸腾似的,身子里流窜着的那火烧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清明,但这不清明归不清明,他还是很有节操地克制着,起码得找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私下里自己解决……可惜这节操没多久就碎了一碎。
  不记得是怎么起的头,但这结果确然是他同师弟亲上了。唇舌的交缠,是极深的吻。舌尖舔过上颚带来的战栗,宋观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居然觉得还……还挺有感觉的。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他的节操又碎了一碎。而等到他次日清晨醒转过来,看见这石床上留下的精彩痕迹的时候,抱歉,他的节操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节操那种东西早已化成齑粉随风而荡,别说渣滓,就是连灰都不剩下一点。
  对着床上狼藉的一片,干涸了的白浊,还有零星的那一点血迹,宋观呆滞好一会儿,然后拼命地回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回想了半天,除了自己起初按着师弟乱亲的禽兽画面随着回忆清晰地浮现起之外,后头别的再具体一些的情况,他真是一概记不分明。那些情形只留了一个隐约而模糊的影子,紊乱得很。若真要再细说,这再再往后的印象当中,唯一分明的,大约还是醒来后,那不可错辨的饕足感。
  单这些迹象分开来说,都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它们全都串在一起的时候,这一切种种联系到一块儿,就指向了一个宋观想要一头磕死在石头上的猜想上——他十分惶恐地想,昨天夜里,他是不是……是不是后来兽性大发!然后……然后……
  ……
  快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第40章 第三弹 人生苦短不满就干
  之后的日子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宋观有空了就去气一气老爸,时不时去烦一烦宋谦,剩下的时间都是属于他自己的,反正小日子过得挺惬意。约莫也是太惬意了,于是时间的流逝在感知里变得极为快速。诸多事件里,让宋观对时间特别有概念的,大概还是要数这身壳子的外公生日,因为这周目有很多系统特别指定的任务,都是和宋观这身壳子外公的生日挂钩的。
  今年外公的生日,是个十分不同寻常的日子,当然,这个不同寻常对宋观来说,不是因为许多年前外公在这一日诞生,而是因为,宋谦在这一日,终于和日后的真爱沈归农正式踏入假情侣模式了。眼见着这两人看着像是很亲密的踏入现场,宋观表示很欣慰,因为,从这里开始,终于就没他什么大事了。
  按着系统的说明,关于他的戏份,和这两个主角挂钩的,是在三年之后。三年之后上赶的,就是他去绑架宋谦然后被沈归农一枪爆了眼珠子的戏码。而在此之前的这三年间,系统表示,宋观会被宋爸送到身在国外的某个好友那里,去进行心理辅导,因为宋爸觉得宋观心理不太正常,需要给治疗治疗。对于此事,宋观一点都没觉得反感,反倒还是挺期待的,他感觉应该会很好玩的样子。
  果然外公生日没多久之后,宋爸就找宋观来谈话了,谈的就是出国进行心理治疗的事情。对于此事,宋观答应得特别利索。宋爸有些狐疑地盯着宋观看了会,宋观忙收敛了表情,表示,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特别特别不想去!表示完了这句话之后,他就被宋爸打包好了丢上飞机,人在飞机上的宋观心里想,所以啊,宋爸你这是何必呢。
  宋爸的好友心理医生,是个大叔。大叔在观察了宋观一段时间之后,疑惑地表示宋观没有问题,可以回家了。宋观当然不肯,写了邮件发给宋爸说,“亲爱的矮子爸爸,大叔家的饼干特别好吃,我准备这吃个三年份的,一直到吃腻了再回来。”宋爸看到这封邮件真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屏幕上。宋观在大叔家过的特别滋润,他表示,不用在系统的强制下,费劲脑细胞地拼命开嘲讽脸攻击别人身高什么的,也不用再和黑口黑心肚里一片全黑的腹黑斗智斗勇什么的,真是太美好了。
  第二年的时候,小谢来看他了。对此宋观还是有点惊讶的,因为说实在的,他同小谢真的……其实算不上很熟。那时候外头飘着细细的朔雪,门口的小谢裹得跟只球似的,小谢看着宋观吃惊的表情,十分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宋观立刻合上了嘴巴,默默掏出手机,输入了文字,表示:“我只是觉得,你穿成这样,还能从门口那儿挤进来,实在是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小谢:“……”
  之后的交流中,宋观得知沈归农和宋谦两个人估计已经开始动手折腾宋家了,谢家是没事,不过小谢的处境好像就不是很好,然后他一个人自己偷偷溜了出来,小谢:“没钱了,我想起你好像在这里,于是就过来了。”宋观:“……”宋观心里想着,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多一个小谢还是少一个小谢什么的,还真是无所谓。甚至出去玩的时候,因为有人陪同,旅程会变得更有意思了些。没多久之后,宋观和小谢两个人去爬了传说中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一座山,爬了八分之一就爬不动了,实在是累成狗,宋观拖着小谢表示要拍合照,两人恶搞了好几张图,看着十分十分的蠢,外加脑残。小谢看到图就十分嫌弃地甩了宋观一脸雪:“傻死了!”被砸了一脸的宋观一个雪球丢回去,不能说话的他竖起了中指表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等到小谢一脸嫌弃的把这些蠢图放到自己网络社交账号上的时候,国内的狐朋狗友们反响十分大。“卧槽,你们两个!”“靠,什么时候搞上的!”“真爱……”“不科学”“在一起啊!”“你妹”“我也要去!”
  两人就这么吃吃玩玩,宋观在国外待了两年多,十一月份的时候,宋观接到了宋爸的电话,让他马上回去。宋观愣了一下,这通电话应该是再过一年才打过来的,现在提前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哪里出错了吧?然后宋观发现,他脑海里这一目任务表上相关的任务,因为这一通电话,居然出现了自我变动而自动调整了,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整整一年。
  宋观盯着脑海里自动调整了任务表,看了又看。这上头的任务除了时间提前了,当中的内容并没有其他变化。那他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这是目前的情景和大纲有了出入,但一切变动都在可接受范围内,于是系统就跟着进行了自我调整呢?
  宋观并不太确定地这样猜测着,虽然有些犹疑,但待在国外的他就这么猜来猜去也没用。他把小谢丢给了大叔之后就回国了,回去之后才发现,宋家真是被折腾得够呛。那然后?然后,宋观就绑了宋谦。
  宋观按照系统的指示,几乎没费什么波折就把人搞到了手,他按着既定计划绑着宋谦进入一个废弃的工厂。两年未见,宋谦的变化说不上太大,但也不小,他人已经退去当年的青涩,气质和容貌同两年之前相比,都有着细微的差异,甚至个子也蹿高了,大约唯一不变,也只有他脸上惯来便一直带着的笑意。
  宋谦自打被宋观绑架了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整个过程中都十分得配合宋观的指令。进了废弃工厂之后,宋观便琢磨着沈归农的登场的时间,然后开始准备完成任务“羞耻play”——剥了宋谦的裤子。解着宋谦的腰带的时候,宋观瞧见宋谦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得诡异而难以琢磨。这剥裤子一事,让宋观想到了当年宋谦剥他裤子的时候。想当年是宋谦剥他裤子,如今是他剥宋谦裤子,诶,果然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宋观磨磨蹭蹭地把宋谦的裤子个剥了半天,终于剥完了丢到一边。宋谦看着他带一点笑:“继续啊。”宋观:“……”继续你妹!
  宋观剥完宋谦的裤子,当年大仇得报,他也就没兴趣继续剥一个男人的衣服了。并且宋观对自己这一行为的评价是——谁让他是个大度的人呢,就不同这瓜娃子计较了。
  宋观丢开宋谦的裤子,席地而坐,沈归农迟迟不来,等得他真心有点急。正当宋观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眯一会儿再继续等人的时候,他就听见“哐当”一声,是金属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抬起头,他看见宋谦揉着自己手腕,正站着低头看他。而因为背光而站的缘故,宋谦此刻脸上的表情着实让人看不清楚。
  地上摔落的是,是宋观之前铐着宋谦的手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了锁。泛着银白金属色泽的手铐,此刻就这么被人遗弃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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