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谢砚耳朵已是红了,绯色正逐渐漫延至俊美的脸上。
  看见这些的女郎则一个个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也想知道究竟是谁痴情三郎至此地步,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声势浩大地表情谢三郎。
  不知谁先发现了谢砚,喊道:“三郎在此呢……”
  瞬间,听到这声喊的人们都往此处拥来,嘴中唤道:“三郎,是谢家三郎……”
  儿郎们问:
  “三郎可知此处所为出自哪位女郎之手?”
  “三郎羡煞我等啊……”
  女郎们则声有哀泣之音:
  “三郎可是有了心悦的女郎?”
  “三郎可是会接新人入府?”
  “三郎……”
  谢砚再做不得停留,放下车帘,狼狈又羞恼地吩咐石青,道:“走走走,快快回府。”
  石青直到此时才算清醒过来,心中却仍震惊于元大姑娘的胆子,手去拉缰绳,一时竟抖得没拉住。
  知三郎再不能在此停留,欲驱车离开,却又被一些看惯热闹的儿郎和痴缠谢砚的女郎们围住前路,寸步难行。
  石青急得满头大汗,头一次被逼得进退不得,无计可施。
  谢砚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陷入如此境地。
  说风光不是风光的事儿,却被一群儿郎羡慕。
  说丢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却会成为长安城里百姓许久的笑谈。
  谢砚不用想都知道,今日之后他所到之处,怕都少不了有人拿此事问候他了。
  谢砚咬牙切齿,这个元氏阿妤!
  但同时他俊美的脸上也染着一层薄红,一向沉静的眸底也多了层水光,似染了城郊外无尽的春意,竟是难得的撩人一面。
  元氏阿妤这一出,实叫他恨不得,爱不得。
  马车在街上一寸寸挪了半天才行出不过十丈,人非但没少,旁的街道的人听到消息也都跑了来围观。
  最后还是谢府二郎谢砜得到消息,派人来清出了一条路才使谢砚得以脱身。
  平安回到谢府的谢砚虽身上衣衫还是那般干净华丽,却莫名给人一种灰头土脸之感。
  等在扶风院里的谢砜远远看见他便已乐不可支,握着扇子迎出了屋,拍手道:“咱们三郎好艳福,得女郎如此倾心表白。”
  谢砚脸黑臭黑臭的,没理他调侃的话,臭着脸从他身边过去。要不是看在他方助自己一把的份上,估摸当场就该叫石青把他请出去。
  谢砜丝毫没有被甩脸子的感觉般,乐着又跟着谢砚进了屋,问道:“你知道是哪位女郎吧?那个元氏?”
  谢砚侧目警告性地瞪他一眼,道:“不要乱猜!”
  谢砜摸摸鼻子,笑道:“怕什么,二哥还能给你说出去?”心下却念着,怕还真是那个元氏。
  这女郎不仅胆子大,本事也够大的。
  弄了这么大阵仗的一出,三郎黑着脸却还不忘替她遮掩,生怕他知道后传出去般。
  谢砚黑着脸不说话。
  谢砜知他这会儿怕是心里正恼着,也不敢过火招惹他,颇为好心地劝慰了一句,道:“何必黑着脸,现在怕是满长安城的儿郎都在羡慕你能得一女郎深情以待,啧啧,包下了一条街啊。”大笔钱财另说,这气魄便足够叫人敬服。
  谢砜此话说得不假,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女郎能为一郎君做下如此惊天动地的举动了。
  别看面上儿都似在笑闹谢砚,哪个心里又不羡慕?
  古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有虞姬赴死相陪。
  今元氏这一举,虽比不得虞姬大义,但钟情至此,也足够叫众儿郎心中羡慕。
  谢砜不说还好,说完这一句,谢砚脸色更黑了。
  什么深情以待、钟情至此?
  元氏待他之心若有世人猜测的十之二三,他也不会如此恼火。
  “石青,送二郎出去!”
  “别别别,我自己走,自己走……”谢砜说着,已朗笑着出了扶风院。
  谢砚又命石青送信,道:“去,想办法送到元氏手上,就说郎君感念她一片痴心,邀她景和院一聚,以解相思!”最后几个字,硬是要谢砚说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是。”石青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接了信便退了出去。
  出门才敢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
  心想,元府大姑娘可真能折腾。
  也真敢!
  第20章
  但石青还是小看了元妤的的折腾劲儿。
  他本以为自己只需要送个信,再安排好两人见面的事就好,之后要面对郎君怒意的人就不是他了。
  底下人递上来的消息却犹如给了他当头一棒,整个人懵懵瞪瞪的,脑子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叫他深刻明白其实元大姑娘并不比他主子郎君好伺候。
  元妤竟然拒绝了三郎的邀约!
  借口找得十分到位,话儿说得也很漂亮。
  “得君怜惜,妾不胜欢喜,只妾不慎偶感风寒,恐带累三郎,只得辜负郎君美意,待妾大好后,定赴此约。”
  石青整个人都不好了,接到消息时背脊上的皮都不自觉绷紧了,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拒绝着进去回禀谢砚。
  他都可以想象到郎君听到这话儿后冷寒漆黑的表情。
  石青硬着头皮,顶着巨大的压力进去回禀了这事儿。
  果不其然,谢砚听到消息后脸黑得跟黑煞神似的,放在椅子上的手都因怒气而捏紧了。
  元氏阿妤当真好样儿的!
  一出又一出,招惹了他再躲起来。
  “哼!”谢砚冷哼了声,道:“便由着她!”他不信她还能躲一辈子!
  站在前面的石青顿时感觉头顶的压力又大了。
  元妤高调表情谢三郎的盛举还在被长安城中百姓传唱。
  他们虽不知是哪位女郎做下的,但并不妨碍他们猜测或谈论。
  之前那条街道虽不是长安城中最繁盛的街道,却也数得上一二。
  长安物价本来就贵,包下这样一条街大肆筹备了那样一场表情盛举,定不是普通人家女郎能做得到的。
  有人猜测是长安数一数二巨贾之女做的,毕竟要论钱财,龙椅上皇帝陛下的私库都不得长安城里的巨贾。
  也有人猜测是钟情于谢三郎的贵女做的,没权没势哪里能养出这么大的胆子?
  长安城里说得上名儿的贵女和商女都被百姓猜了个遍,愣是没人猜到元妤头上的。
  被猜到头上的贵女脸色都有些黑。
  毕竟以她们的身份和教养是不允许她们做出这种出格儿举动的,有污声名。
  更何况根本没做过却被人明里暗里打量试探议论!
  这一刻,不仅谢砚想找元妤算账,很多贵女私底下也在派人查究竟是谁做下的。
  简直把长安城里大小贵女都带累了。
  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的元妤安然坐在鹂和院里,被逗得咯咯咯笑个不停。
  明芷明若无奈极了,觉得她们姑娘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明若忧愁道:“姑娘可别笑了,您到底是想哄谢三郎还是想气他?三郎派人来请您怕是恼了,可该怎么收场?”
  元妤笑盈盈的,道:“只要不叫旁人查到咱们头上,其他都好说,让咱们的人都警惕着些,别被人钻了空子。”
  明芷明若应了。
  “至于三郎那处……”元妤歪歪脑袋,笑道:“我得好好想想。”
  明芷明若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明若性子直一点,没忍住小声道:“姑娘您可别再想什么奇怪的主意,惹三郎恼了。”
  元妤并不生气,只笑眯着眼道:“你不懂。”
  谢三郎这样的天之骄子,她只有不断招惹了,才能叫他放不下啊。
  似寻常女郎那般殷殷切切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怕得不到他一眼的顾盼。
  元妤想着,脸上的笑却慢慢淡了。
  五月初,总算另有一件事转移了长安百姓对之前某女郎对谢砚高调表白之事的议论。
  长安城里最大的歌舞坊——莺歌坊的东家,造了一艘巨大的花船,将莺歌坊搬到了江上。
  花船长达十丈,最高的地方有两层楼那般高,构造大气奢华,装饰华美异常,一经亮相便惊艳了长安城众多百姓。
  “喔哟!这座花船造得真是精美……”
  “莺歌坊的东家真有钱呐……”
  “真想上去看看……”
  只可惜这样的花船,普通百姓根本上不去,是专门招待长安城里有钱有权有势的人的。
  花船第一次开张选在了晚上,开业礼办得十分热闹隆重。
  夜色江上,明月当空,影映江面。江水波光粼粼,花船灯火通明,老远便能听到船内坊上传来的莺莺燕燕清脆甜腻的笑声及丝竹乐器的演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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