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那个......陈先生，你难道不觉得这本书的价格有些虚高了吗？”
市场上书刊的均价不过三四角大洋，胖子小老板加印的这套豪华订装版的《海上风月》却要足足五元大洋。这五元大洋若是买大米，可以买足足一百斤。若是买猪肉，也能买约么四五十斤。
虽然陈易风是圣约翰女子大学从北平高薪聘请来的讲师，但每月发放的薪水也不过两三百块大洋罢了。而且他如今刚到上海，还没领到薪水不说，租房置办等琐事必定已花去不少。
所以对于现在的陈易风来说，五元大洋恐怕也不是可以随手挥霍的。姚薇薇虽然生活优渥花钱大方，但也并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荒唐人。
尤其见胖子小老板不过多送了个精致些的书框就把书价定的这么高，她竟有些替自己遇到的第一位书粉肉疼。
花了大价钱买书的陈易风倒是比她洒脱：“无妨，虽然这几日花费多了些，但我平日也会赚些稿费，所以手中还有剩余。更何况书是无价宝，要论钱花的有没有价值，不过全看自己喜不喜欢罢了。有时碰到难得喜欢的东西，只要在承受范围之内，花再多钱也不会心疼。”
“这个观点我倒是也同意。”
姚薇薇愈发觉得陈易风同自己的三观契合，毕竟她也是这种乐意为了喜欢的东西付出一些代价的人。
就像那时初见席辰惊为天人，姚薇薇身为一个究极颜狗，居然也愿意放下平日的娇气跟在席辰身后，坚持不懈地追逐了好几个月。
虽然时下的风气还是倡导女子应该矜持，但那也代表大部分女子还不敢或不好意思放下面子，勇敢地去追逐内心渴望的一切。大多数人都认为，男子爱慕女子时主动追求是理所应当，但女子心悦男子时鼓起勇气追求就是败坏风气，要被人指指点点。
不论男女，人的自信都是在从小的环境中塑造的。像姚薇薇这种真正从小被人娇宠爱护长大的女孩子，反而更有去付出的底气。得到的珍爱越多，便没有那么害怕失去，患得患失。
对于她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她看上席辰时就会大方地让对方知道，努力付出让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当然，前提也是那时席辰虽不甚热情，但也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追求行为的厌恶。
现在因为种种原因决定和席辰分手了，姚薇薇也不会优柔寡断，表面斩钉截铁，实则心里舍不得自己那费了不少心思才得到的男朋友。
“你刚来上海没几天，想必对这里还不怎么熟悉。咱们现在也算朋友了，就让我做东，请你吃顿全上海滩最好吃的灌汤包吧？”
姚薇薇歪着脸看向身旁的陈易风，声音清脆如铃，笑容更是真挚，像是四月里柔煦的春风，吹的人心情愉悦。
这明媚的神态看得陈易风先下意识地点了个头，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咳，那在下就厚着脸皮辛苦姚小姐了。”
“不辛苦，那家店就在前面不远，我们走吧。”
要是搁在上辈子，她现在这样就叫做“给自己的粉丝发福利”。毕竟人家刚刚把自己好一顿夸赞，又花大价钱钱买了自己的书，姚薇薇第一次有了这种受陌生人肯定的感觉，忍不住也想回馈一二。
虽然她也想请陈易风去吃顿更好的餐厅，但如果太过昂贵，陈易风怕是会有些负担。思索了一会儿后，姚薇薇才决定请他去吃自己十分喜爱的那家张记灌汤包。
这家灌汤包是老字号了，物美价廉，又带着些本地特色，姚薇薇觉得最合适不过。
........................
而另一边，席辰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将刚刚不远处的那一幕尽收眼底，却紧抿着嘴一言未发。
明明这才刚过立秋，明明大少爷只是安静地坐着，可老王却觉得这车内的空气中笼罩着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冷意。
他眼看着人家姚小姐和朋友走到了那家店面不大的张记灌汤包，双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忍不住扭了扭头，用余光瞥了瞥坐在后座依旧没什么动作的席辰。
踌躇再三后，老王开口道：“大少爷，咱们现在是......？”
“开车，先去姚家。”
席辰的声音辨不出情绪。
“啊？去姚家？”
合着您就放着姚小姐在这和别的男人吃着灌汤包说说笑笑？老王有些不理解自家大少爷的脑回路。
“不然呢？”
席辰的视线冷冷扫过，反问到。
难道他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去那家汤包店里把姚薇薇给直接拉走吗？席辰觉得这种冲动的行为简直可笑，他也绝对不会去做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
以往姚薇薇若是看到他身边出现主动搭讪的女人，便不太会顾忌场合，总是会不留情面地拆穿对方心思把人给赶跑，或者将他给拉走。
那时，席辰便觉得她这种遇事从不忍耐总要把脾气发作出来的性子有些不妥，他不喜欢自己的事成为别人口中的八卦谈资，也不明白她为何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背上个任性妄为的名声。
因为这种事，两人不知道争吵过多少次。
当然，在席辰眼中，这种争吵只是姚薇薇在单方面的发脾气，他顶多是皱着眉严肃劝诫姚薇薇两句罢了，可她却会不满地控诉出更多的事情出来，从两人交往开始一直列举到吵架当天，完全不讲道理。
不过好在姚薇薇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控诉完了，席辰便会晾她几日让她冷静冷静，自己钻进实验室一段时间，等再出来，姚薇薇的脾气也就过去了。
席辰虽然在国外待了几年，但从小受了不少席世涛的影响，总觉得女人任性时绝不能迁就，否则对方便会变本加厉。也觉得感情私事不应该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就连和至交肖清越都很少谈论感情的事。
现在看到姚薇薇对着另一个男人展露笑颜，还同对方相谈甚欢，席辰虽然有些气恼姚薇薇不知分寸，但也做不出当着众人的面发作的事。
况且直到现在，他都从未怀疑过姚薇薇对他的喜欢。
姚薇薇的喜欢是和他不一样的，她的喜欢热情洋溢，像夏日暖阳般炙热，能时时刻刻地让你感知到她喜欢你。
哪怕席辰并不太满意姚薇薇在发脾气这件事上的直接，但他依旧很享受姚薇薇表达对自己爱意时的坦荡，甚至还会觉得那样的姚薇薇十分可爱。
罢了，只要等会儿姚薇薇好好同自己认错，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原谅她今天的不知分寸。
只是还得认真说她两句，让她长个记性才好。
席辰想到姚薇薇以往被他责备时总会习惯性地嘟起娇嫩的粉唇，瞪着那染着些许怒气却又格外有神采的眸子，嘴角不经意翘起，突然有些想念她那可爱的模样了。
“大少爷......大少爷？”
老王不明白席辰的心情怎么又突然好了不少，而且他喊了对方好几声，才见他回过神。
“咳......又有什么事？”
已经无奈开着车绕着南京路中间的圆形喷泉转了好几圈的老王：“大少爷，这我......我好像并不知道姚家在哪啊。”
席公馆平常和姚家没什么太深的往来，老王哪里关注过姚家到底住在哪啊。
老王把话说完，车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静谧。
片刻后，席辰语气不算太好地开口——
“中南路23号，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
因为今天出门是有特殊的事要办，姚薇薇只让司机小刘将自己送到了南京路的鸿翔百货后，便打发他先回去了，故而她从南京路回姚家时只得叫了个黄包车。
陈易风倒是个有绅士风度的，有意送她回家，但姚薇薇却找借口婉拒了。
毕竟若是不小心被姚广胜知道有男子亲自送她回家，他势必得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姚薇薇并不想惹麻烦。
姚家的洋房是一座占地不小的独栋别墅，别墅外圈是围着钩花铁栏的大花园，后面则是两栋较小的辅楼，住着家里的佣人厨师和司机。
别墅的位置并不偏僻，但闹中取静，距离南京路也不远。黄包车很快便在别墅前的巷子口停下，姚薇薇下去给黄包车师傅付了钱，然后就沿着巷口略窄的街道向不远处姚家别墅的大门走去。
没走两步，就发现一辆车牌不太熟悉的轿车堵在了姚家大门前那条窄短的巷子里。
姚薇薇皱了皱眉，心道也不知道今天家里是来了哪家的客人？竟如此没素质地将车堵在她家大门前的巷子里。
就在她正要和轿车擦肩而过之时，轿车后座的车窗被人慢慢按下，一个对姚薇薇来说很是熟悉的清俊面容，出现在了那扇暗色的车窗之后。
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自己家门口碰到席辰的姚薇薇，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她眨了眨眼，席辰那轮廓分明的俊美五官依旧真真切切地存在眼前，那双暗黑深邃地眸子正施施然望着自己，一如往昔地勾人心弦。
似乎真不是眼花。
算起来，距离上次和席辰的那场不欢而散，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姚薇薇最初只是单纯因为被他隐瞒家世的气恼和席辰那总习以为常的冷暴力，不愿意再主动低头，可心里却还是希望席辰主动来找她的。再后来，自己恢复了“剧情记忆”，对席辰这个人的态度也跟着翻天覆地，便开始想要借着这场冷战默认分手，二人从此再不联络。
姚薇薇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她觉得席辰必然不会主动来找她。这样一来，只要她不再厚着脸皮凑到席辰身边，久而久之两个人自然也就“默认分手”了，她还不用和席辰这位天选男主再起矛盾，一举两得。
只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在和席辰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钟后，姚薇薇才终于回过神来，她努力忽略掉心里的那一团毛线，尽量平静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惊喜，没有兴奋，也没有笑容。
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席辰本以为自己主动等在她家门口，势必会收获姚薇薇的一脸惊喜，然后她会娇气地扑倒自己怀里，嘟着嘴质问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来，是不是一直在等她主动去找他。
明明也就一个月，可他却都有些怀念拥她入怀时那种柔柔软软，带着馨香的满足感了。
只是这会儿......席辰不知为何姚薇薇的反应和他的预期出现了出入。
他轻挪薄唇，想说些什么把局面拉回正确的轨道，却发现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
说我刚刚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所以特地等在这里，给你一个机会向我解释？
这样的话，席辰说不出来。
正确的情况不应该是姚薇薇惊喜地扑向自己，然后自己勉为其难地没有把她推开，又在她控诉自己时不露痕迹地问刚刚那个男人的事，趁机夺回谈话的主导权吗？
“老王对这附近不甚熟悉，不小心开错了路。”
席辰双眸微敛，而后面不改色地开口，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理由掩饰自己的行为。
呃，不小心开错了路？然后就开到了我家大门口？姚薇薇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一句她和席辰命有孽缘。
不过总归是已经见了面，姚薇薇也不想再纠结“席辰为什么在出现在这里”的这个问题了，于是继续道：“算了，不管你为什么在这里，既然来了，咱们就干脆趁着这会儿把话都说清楚吧。”
“说清楚？你要说什么？”
听到姚薇薇那过分淡然的语气，席辰眉头锁起，那双乌黑深沉的眼眸微抬，直直地看向车窗外的姚薇薇。
心道难不成她这次真是脾气耍得久了，一直气到现在还没有气完？
简直是胡闹。
姚薇薇和他对视片刻，然后环起手臂，呼出一口气，垂了垂眸稍作酝酿。
片刻后重新抬起头，神色认真地道：“当然是想要说清楚分手的事情。原本我是想如果一直没机会见面，就这么彼此默认结束也好，但既然今天碰到了你，咱们就在这当面正式地说个分手，从此一别两宽，各自美满。祝你我都能潇洒挥手，告别过去的种种，早日寻得真爱。”
市场上书刊的均价不过三四角大洋，胖子小老板加印的这套豪华订装版的《海上风月》却要足足五元大洋。这五元大洋若是买大米，可以买足足一百斤。若是买猪肉，也能买约么四五十斤。
虽然陈易风是圣约翰女子大学从北平高薪聘请来的讲师，但每月发放的薪水也不过两三百块大洋罢了。而且他如今刚到上海，还没领到薪水不说，租房置办等琐事必定已花去不少。
所以对于现在的陈易风来说，五元大洋恐怕也不是可以随手挥霍的。姚薇薇虽然生活优渥花钱大方，但也并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荒唐人。
尤其见胖子小老板不过多送了个精致些的书框就把书价定的这么高，她竟有些替自己遇到的第一位书粉肉疼。
花了大价钱买书的陈易风倒是比她洒脱：“无妨，虽然这几日花费多了些，但我平日也会赚些稿费，所以手中还有剩余。更何况书是无价宝，要论钱花的有没有价值，不过全看自己喜不喜欢罢了。有时碰到难得喜欢的东西，只要在承受范围之内，花再多钱也不会心疼。”
“这个观点我倒是也同意。”
姚薇薇愈发觉得陈易风同自己的三观契合，毕竟她也是这种乐意为了喜欢的东西付出一些代价的人。
就像那时初见席辰惊为天人，姚薇薇身为一个究极颜狗，居然也愿意放下平日的娇气跟在席辰身后，坚持不懈地追逐了好几个月。
虽然时下的风气还是倡导女子应该矜持，但那也代表大部分女子还不敢或不好意思放下面子，勇敢地去追逐内心渴望的一切。大多数人都认为，男子爱慕女子时主动追求是理所应当，但女子心悦男子时鼓起勇气追求就是败坏风气，要被人指指点点。
不论男女，人的自信都是在从小的环境中塑造的。像姚薇薇这种真正从小被人娇宠爱护长大的女孩子，反而更有去付出的底气。得到的珍爱越多，便没有那么害怕失去，患得患失。
对于她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她看上席辰时就会大方地让对方知道，努力付出让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当然，前提也是那时席辰虽不甚热情，但也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追求行为的厌恶。
现在因为种种原因决定和席辰分手了，姚薇薇也不会优柔寡断，表面斩钉截铁，实则心里舍不得自己那费了不少心思才得到的男朋友。
“你刚来上海没几天，想必对这里还不怎么熟悉。咱们现在也算朋友了，就让我做东，请你吃顿全上海滩最好吃的灌汤包吧？”
姚薇薇歪着脸看向身旁的陈易风，声音清脆如铃，笑容更是真挚，像是四月里柔煦的春风，吹的人心情愉悦。
这明媚的神态看得陈易风先下意识地点了个头，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咳，那在下就厚着脸皮辛苦姚小姐了。”
“不辛苦，那家店就在前面不远，我们走吧。”
要是搁在上辈子，她现在这样就叫做“给自己的粉丝发福利”。毕竟人家刚刚把自己好一顿夸赞，又花大价钱钱买了自己的书，姚薇薇第一次有了这种受陌生人肯定的感觉，忍不住也想回馈一二。
虽然她也想请陈易风去吃顿更好的餐厅，但如果太过昂贵，陈易风怕是会有些负担。思索了一会儿后，姚薇薇才决定请他去吃自己十分喜爱的那家张记灌汤包。
这家灌汤包是老字号了，物美价廉，又带着些本地特色，姚薇薇觉得最合适不过。
........................
而另一边，席辰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将刚刚不远处的那一幕尽收眼底，却紧抿着嘴一言未发。
明明这才刚过立秋，明明大少爷只是安静地坐着，可老王却觉得这车内的空气中笼罩着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冷意。
他眼看着人家姚小姐和朋友走到了那家店面不大的张记灌汤包，双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忍不住扭了扭头，用余光瞥了瞥坐在后座依旧没什么动作的席辰。
踌躇再三后，老王开口道：“大少爷，咱们现在是......？”
“开车，先去姚家。”
席辰的声音辨不出情绪。
“啊？去姚家？”
合着您就放着姚小姐在这和别的男人吃着灌汤包说说笑笑？老王有些不理解自家大少爷的脑回路。
“不然呢？”
席辰的视线冷冷扫过，反问到。
难道他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去那家汤包店里把姚薇薇给直接拉走吗？席辰觉得这种冲动的行为简直可笑，他也绝对不会去做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
以往姚薇薇若是看到他身边出现主动搭讪的女人，便不太会顾忌场合，总是会不留情面地拆穿对方心思把人给赶跑，或者将他给拉走。
那时，席辰便觉得她这种遇事从不忍耐总要把脾气发作出来的性子有些不妥，他不喜欢自己的事成为别人口中的八卦谈资，也不明白她为何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背上个任性妄为的名声。
因为这种事，两人不知道争吵过多少次。
当然，在席辰眼中，这种争吵只是姚薇薇在单方面的发脾气，他顶多是皱着眉严肃劝诫姚薇薇两句罢了，可她却会不满地控诉出更多的事情出来，从两人交往开始一直列举到吵架当天，完全不讲道理。
不过好在姚薇薇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控诉完了，席辰便会晾她几日让她冷静冷静，自己钻进实验室一段时间，等再出来，姚薇薇的脾气也就过去了。
席辰虽然在国外待了几年，但从小受了不少席世涛的影响，总觉得女人任性时绝不能迁就，否则对方便会变本加厉。也觉得感情私事不应该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就连和至交肖清越都很少谈论感情的事。
现在看到姚薇薇对着另一个男人展露笑颜，还同对方相谈甚欢，席辰虽然有些气恼姚薇薇不知分寸，但也做不出当着众人的面发作的事。
况且直到现在，他都从未怀疑过姚薇薇对他的喜欢。
姚薇薇的喜欢是和他不一样的，她的喜欢热情洋溢，像夏日暖阳般炙热，能时时刻刻地让你感知到她喜欢你。
哪怕席辰并不太满意姚薇薇在发脾气这件事上的直接，但他依旧很享受姚薇薇表达对自己爱意时的坦荡，甚至还会觉得那样的姚薇薇十分可爱。
罢了，只要等会儿姚薇薇好好同自己认错，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原谅她今天的不知分寸。
只是还得认真说她两句，让她长个记性才好。
席辰想到姚薇薇以往被他责备时总会习惯性地嘟起娇嫩的粉唇，瞪着那染着些许怒气却又格外有神采的眸子，嘴角不经意翘起，突然有些想念她那可爱的模样了。
“大少爷......大少爷？”
老王不明白席辰的心情怎么又突然好了不少，而且他喊了对方好几声，才见他回过神。
“咳......又有什么事？”
已经无奈开着车绕着南京路中间的圆形喷泉转了好几圈的老王：“大少爷，这我......我好像并不知道姚家在哪啊。”
席公馆平常和姚家没什么太深的往来，老王哪里关注过姚家到底住在哪啊。
老王把话说完，车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静谧。
片刻后，席辰语气不算太好地开口——
“中南路23号，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
因为今天出门是有特殊的事要办，姚薇薇只让司机小刘将自己送到了南京路的鸿翔百货后，便打发他先回去了，故而她从南京路回姚家时只得叫了个黄包车。
陈易风倒是个有绅士风度的，有意送她回家，但姚薇薇却找借口婉拒了。
毕竟若是不小心被姚广胜知道有男子亲自送她回家，他势必得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姚薇薇并不想惹麻烦。
姚家的洋房是一座占地不小的独栋别墅，别墅外圈是围着钩花铁栏的大花园，后面则是两栋较小的辅楼，住着家里的佣人厨师和司机。
别墅的位置并不偏僻，但闹中取静，距离南京路也不远。黄包车很快便在别墅前的巷子口停下，姚薇薇下去给黄包车师傅付了钱，然后就沿着巷口略窄的街道向不远处姚家别墅的大门走去。
没走两步，就发现一辆车牌不太熟悉的轿车堵在了姚家大门前那条窄短的巷子里。
姚薇薇皱了皱眉，心道也不知道今天家里是来了哪家的客人？竟如此没素质地将车堵在她家大门前的巷子里。
就在她正要和轿车擦肩而过之时，轿车后座的车窗被人慢慢按下，一个对姚薇薇来说很是熟悉的清俊面容，出现在了那扇暗色的车窗之后。
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自己家门口碰到席辰的姚薇薇，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她眨了眨眼，席辰那轮廓分明的俊美五官依旧真真切切地存在眼前，那双暗黑深邃地眸子正施施然望着自己，一如往昔地勾人心弦。
似乎真不是眼花。
算起来，距离上次和席辰的那场不欢而散，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姚薇薇最初只是单纯因为被他隐瞒家世的气恼和席辰那总习以为常的冷暴力，不愿意再主动低头，可心里却还是希望席辰主动来找她的。再后来，自己恢复了“剧情记忆”，对席辰这个人的态度也跟着翻天覆地，便开始想要借着这场冷战默认分手，二人从此再不联络。
姚薇薇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她觉得席辰必然不会主动来找她。这样一来，只要她不再厚着脸皮凑到席辰身边，久而久之两个人自然也就“默认分手”了，她还不用和席辰这位天选男主再起矛盾，一举两得。
只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在和席辰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钟后，姚薇薇才终于回过神来，她努力忽略掉心里的那一团毛线，尽量平静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惊喜，没有兴奋，也没有笑容。
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席辰本以为自己主动等在她家门口，势必会收获姚薇薇的一脸惊喜，然后她会娇气地扑倒自己怀里，嘟着嘴质问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来，是不是一直在等她主动去找他。
明明也就一个月，可他却都有些怀念拥她入怀时那种柔柔软软，带着馨香的满足感了。
只是这会儿......席辰不知为何姚薇薇的反应和他的预期出现了出入。
他轻挪薄唇，想说些什么把局面拉回正确的轨道，却发现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
说我刚刚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所以特地等在这里，给你一个机会向我解释？
这样的话，席辰说不出来。
正确的情况不应该是姚薇薇惊喜地扑向自己，然后自己勉为其难地没有把她推开，又在她控诉自己时不露痕迹地问刚刚那个男人的事，趁机夺回谈话的主导权吗？
“老王对这附近不甚熟悉，不小心开错了路。”
席辰双眸微敛，而后面不改色地开口，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理由掩饰自己的行为。
呃，不小心开错了路？然后就开到了我家大门口？姚薇薇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一句她和席辰命有孽缘。
不过总归是已经见了面，姚薇薇也不想再纠结“席辰为什么在出现在这里”的这个问题了，于是继续道：“算了，不管你为什么在这里，既然来了，咱们就干脆趁着这会儿把话都说清楚吧。”
“说清楚？你要说什么？”
听到姚薇薇那过分淡然的语气，席辰眉头锁起，那双乌黑深沉的眼眸微抬，直直地看向车窗外的姚薇薇。
心道难不成她这次真是脾气耍得久了，一直气到现在还没有气完？
简直是胡闹。
姚薇薇和他对视片刻，然后环起手臂，呼出一口气，垂了垂眸稍作酝酿。
片刻后重新抬起头，神色认真地道：“当然是想要说清楚分手的事情。原本我是想如果一直没机会见面，就这么彼此默认结束也好，但既然今天碰到了你，咱们就在这当面正式地说个分手，从此一别两宽，各自美满。祝你我都能潇洒挥手，告别过去的种种，早日寻得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