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陆念锦让她退下,又吩咐秦嬷嬷摆膳。
  太子府的厨子也是御膳房出来的,早膳林林总总准备了十来样,样样都精致可口。
  陆念锦却没什么胃口,只用了一点儿碧梗米虾仁粥,几口酱菜,一只澄皮翡翠包子,便让下人撤了膳桌。
  “浣溪接过来了吗?”陆念锦净了手,在罗汉床坐下后,问秦嬷嬷。
  秦嬷嬷叹了口气,“接过来了,那丫头以为自己真的没事了,又找陈伏问清楚了孔雀簪的事,知道不是陈伏要害她,欢喜极了,还一直想着养好伤就来伺候姑娘。”
  陆念锦听秦嬷嬷这般说着,一时间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痛,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浣溪,到底是遭了她的连累。
  秦嬷嬷将陆念锦的难受看在眼中,无声叹了口气,转口又说起海棠来,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姑娘别怪老奴多言,那位海棠姑娘,怎么瞧着也不像是个处子!”
  陆念锦:“……”
  不知想起什么,她脸上微微红了一红,小声道,“嬷嬷什么时候……还能看出这个了?”
  秦嬷嬷就笑,“老奴在宫里熬了那么多年,自然也不是白熬的……这上了年纪的宫人,眼都毒,尤其是看宫女有没有被破了身子,旁的宫妃有没有孕胎。”
  陆念锦听秦嬷嬷解释着,很想厚着脸皮问一句——那您看出我已经不清白了吗?
  还有孕胎……陆念锦想到这回事,一下子白了脸。
  大慈恩寺那次之后,她回了国公府便一直疲于保命,好像还没有服过避子药。
  第22章 太子妃要好生照顾国师
  仔细算算,那一日她还是危险期,两人又都是初次,按理来说有很大的几率会……怀上的。
  想到这儿,陆念锦就头皮发麻,烦郁顿生,恨不能将陷害她的萧氏活活掐死!
  “姑娘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入府来看看?”秦嬷嬷不知陆念锦心里的郁闷,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紧张地问道。
  陆念锦被秦嬷嬷一打岔,瞬间拉回神,弯了弯唇,“嬷嬷忘了我自己也懂医术吗?”
  秦嬷嬷听陆念锦这么说,眉心一跳,终于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狐疑地看着陆念锦,“姑娘不说奴婢都忘了,您这医术是打哪儿学的,奴婢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陆念锦早料到秦嬷嬷会有这么一问,她低了低头,脸上浮起一抹黯然,“嬷嬷来得晚,有所不知,打我记事起我娘就私下教我辨识草药,背汤药歌决,她走后留给我的遗物除了一匣子首饰,就是两箱子书了……”
  秦嬷嬷想起以前和李氏一起伺候景妃时,李氏的确颇善医术,厨艺,而据景妃所言,她这个出了五服的李表妹投奔景家之前,家中也算当地望族,曾祖是名噪蜀中的神医,曾外祖是锦官城满庭香的大厨……
  这么一来,陆念锦会医术和一些特别的菜谱就说得通了。
  “有姨娘在天之灵保佑着姑娘,姑娘以后会越来越顺遂的。”秦嬷嬷想通后,心疼地安慰陆念锦。
  陆念锦“嗯”了一声,轻叹,“但愿吧!”
  ……
  午后,陆念锦坐在窗下翻看皇后给她的册子,上面不止详细记载了各大世家五代以来的姻亲恩怨,有些重要的人物还配有肖像。
  陆念锦很快翻到了老夫人和萧氏两页,不过遗憾的是这册子上并没有两人的秘辛。
  她继续往后翻,最后在信阳侯府那页停了下来。册子上记载信阳侯府不知犯了什么太岁,短短四五年间,信阳侯和信阳侯夫人并三子一女竟相继死于奇症,容颜枯槁,受尽折磨。
  陆念锦指尖在“奇症”二字上摩挲了片刻,才继续往后翻,然而下一页的内容却让她大感意外。被灭门的信阳侯府一家竟与老夫人有很大的渊源,信阳侯夫人王氏乃是老夫人的亲姨母……
  “姑娘,皇后宫里的林公公突然登门,道是皇后有口谕要传给您,现在正在前厅候着。”陆念锦正因信阳侯府和老夫人的关系出神着,外面突然响起海棠的声音。
  陆念锦只好将册子合上,递给秦嬷嬷,“劳嬷嬷将这册子收起来。”
  秦嬷嬷接了册子福身离开,陆念锦则带着楚拂往前厅而去。
  路上,陆念锦想起信阳侯府的事,眼波微微一晃,侧过头试着向楚拂打听,“姑姑在母后身边当差这么多年,不知可听人说起过信阳侯府的事?”
  信阳侯府已经倒了快四十年,楚拂闻言拧眉回忆了很久,才想起一鳞半爪,“奴婢记着,承国公老夫人似乎与信阳侯夫人有亲,后来也是托了这位侯夫人的关系,才得以以五品小官之女的身份嫁进承国公府。”
  “可信阳侯府明明有嫡女,年龄也正合适,为何不将嫡女嫁进国公府?”陆念锦疑惑反问。
  楚拂抿了抿唇,又微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会儿,而后叹息道,“并非侯夫人不想嫁魏大小姐过去,而是那阵子魏大小姐突然生了怪病,不知看了多少大夫都没用,听宫里一些老人说,承国公老夫人当年还特意在大慈恩寺替魏大小姐祈了半年的福,日日都要跪在佛前抄几十卷经书,半年后回信阳侯府时,膝盖都肿的变形了,只是最后到底还是没用……与承国公府的婚事也就落到了承国公老夫人的头上。”
  “这样就对了……”
  陆念锦眼神悲悯,嘴角却带着嘲讽低低地说道。
  楚拂看了陆念锦一眼,念及她的身份,到底没有追问什么。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前厅。
  来传皇后口谕的林公公是个面白无须,三十多岁的宦官,一眼看去,只觉得这人温润又无害,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攻击性。
  看到陆念锦进来,他放下茶盏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老奴见过太子妃,给太子妃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陆念锦叫起,落座后,唇角带着温和的笑询问,“不知母后差公公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林公公如沐春风地拱手,然后将皇后的吩咐娓娓道来,“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先太子的冥寿,皇后下旨,特差国师大人即日进府为太子祈福七七四十九日……太子妃如今是太子府的主人,皇后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好生照顾国师大人。”
  苏囧囧 说:
  终于要开启同居模式了
  第23章 心慌,国师红鸾星动
  让她照顾国师?陆念锦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想都不想就婉拒道,“林公公,你也知道,先太子已经去世多年,我如今是个孀居且妙龄的寡妇,国师血气方刚又俊美无俦,这瓜田李下的,同处一府只怕多有不便……”实在太不合适了!
  林公公很有耐心地等陆念锦说完,才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太子妃多虑了,皇后娘娘说了,您是她的儿媳妇,她相信您不会逾矩的。”
  陆念锦苦笑无言,若是已经逾矩了呢……
  而且谁也不知道钻进她腹中的那条小蝌蚪会不会有落地成人的那天。
  届时若是瞒不住事发了,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不过林公公明显不知道她的顾虑,将皇后口谕传到,他便提出告辞。
  陆念锦不死心,还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再劝说林公公一番,可林公公面带微笑地听她说完后,还是那句老话,“皇后信任太子妃,太子妃实在无需担忧。”
  陆念锦没有办法,只能目送林公公离开。
  “姑姑,这事就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林公公离开后,陆念锦愁眉紧锁地向楚拂讨主意。
  楚拂摇了摇头,“事关先太子,皇后心意已决,只怕没有转圜的余地。”
  稍顿,她又安慰陆念锦,“主子若是担心自己的名声,那大可不必,国师大人清冷高华不似凡人,又素来不近女色,这事全京城都知道,便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想往主子身上泼污水,也是无处下手的。”
  陆念锦:“……姑姑说得对。”
  然后站起身,生无可恋地朝外走去。
  楚拂紧随其后。
  接下来一整天,陆念锦的心情都很差,回到回心楼后,就恹恹地靠在了方榻上,一根指头都懒得动。这副样子可把秦嬷嬷给心疼坏了,晚膳给陆念锦做了不少她提过的美食。
  可陆念锦却难得的没有胃口。
  无羡公子是在入夜后才进府的。
  陆念锦听到这个消息,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秦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叫了声“姑娘”,问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陆念锦被秦嬷嬷的体贴唤回神,又定了定心,然后才故作平淡地望向楚拂,道,“姑姑,夜已深了,我一介女眷恐怕不方便去前厅迎国师,不如……你代我走一趟?”
  主子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楚拂还能说什么,也只能答应了。只是她在走之前,她忽然看着陆念锦反问了一句,“主子以前就与国师相识吗?”
  陆念锦被她这么一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忙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楚拂眉心若蹙,脸上带着探究,总觉得她家主子的反应很可疑。
  陆念锦紧张过后,也从楚拂脸上瞧出几分不对,只好压着心跳,耐着性子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描补,“姑姑,我的意思是,国师那般谪仙似的人物岂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攀附玷污的,他那样的人就该挂在墙上,一日三炷清香的受人香火供奉!”
  楚拂听她这般解释,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须臾,又摇头失笑,道,“国师深受皇恩,地位尊崇,主子往后再不可开这样的玩笑。”
  陆念锦知她信了自己,胡乱点了下头表示明白,又催促她,“姑姑快去前厅吧,莫让国师等急了,以为太子府对他有所怠慢。”
  楚拂颔首,福身退下。
  陆念锦在她离开后,又走神了一会儿,后想起浣溪,便移步去了回心楼的耳房,替她把脉检查过身子,又换了张方子。
  等她离开耳房回到正房时,楚拂也回来了。
  陆念锦诧异地问了句,“姑姑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拂解释,“国师进府时也带了几个师侄随从,并不用太子府下人伺候,进了客院就将奴婢和管家打发了。”
  这倒符合他的性子!陆念锦点了点头,暗道。
  之后无话,陆念锦简单沐浴一番便睡了。
  客院那边,无羡公子却是无心睡眠。
  一灯如豆的寝房中,他手执一册书卷,两眼望着书页,却许久都没翻动一页。
  他想起自己方才下车时抬头看的那一眼,夜空熟悉的星象中,他那颗晦暗的星子边上竟然出现了一小颗比他那颗还要暗淡的小星子,紧紧地挨着他。
  ——那是他的红鸾星。
  以前都没有,今日突然就出现了。在他被皇后的眼泪逼进太子府的时候。
  难道承国公府的那个庶女真的是他的命中注定?
  当晚,无羡公子因为那颗突然出现的红鸾星久久不能成眠,而在他终于入眠后,大慈恩寺那夜那个如蛇一般妖媚的女子再次缠进了他的梦中。
  次日晨起,无羡公子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黑沉。
  苏囧囧 说:
  国师:表面冷漠,其实内心慌的一批
  第24章 您要陪国师一起祈福
  有了上次被告密的前车之鉴,这次无羡公子没有欲盖弥彰的自己洗亵裤,而是直接用内力将那雪白的衣料化为齑粉,洒进了窗外的花盆里。
  目睹这一切的死士嘴角微微抽搐,心里纠结,这次他是送密信进宫呢,还是送呢还是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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