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安王妃为之动容。
  郭夫人和没出世的孩子一起没了,固然是人间惨事。皇太子和太子妃……唉,或许是太过伤心,或许是有了误会?
  李宠日渐康复,安王妃宽容多了,心中的怨恨渐渐消散,“小丫头,本王妃答应你,不再迁怒你的父王。”
  毕竟,当年广宁王也只是才出世的婴儿。
  毕竟,世子李宠康复了。
  虽然曾有三十年的苦难,但如今雨过天晴,原谅吧。
  不再怨恨,像英氏那民间妇人一样没心没肺的,似乎也很好。
  安王妃瞅瞅香璎,“小丫头感动不?”
  香璎为难,“小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装出感动的样子?”
  张旸摇头,“抱歉,不会。”
  香璎冲安王妃摊摊手。
  你看,我俩都不会装相。
  “坏丫头,滚吧。”安王妃怒骂,“叫你祖母来,本王妃瞧着,她比你还强多了!”
  香璎如释重负,“谁爱陪着你啊?你脾气这么坏。老太太就应该和老太太一起玩,谁也别嫌弃谁。走了走了。”叫上张旸,一溜烟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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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安王府和广宁王府离得不远,香璎和张旸骑马来的,回去的时候抄了近路。
  本该偏僻无人的小路,前前后后被十几名刺客堵上了。
  刺客皆着黑衣,黑布蒙面,身形矫健,孔武有力。
  张旸当机立断,“你骑雪影先走!”发袖箭伤了前方的两人,拍拍雪影,示意雪影快跑。
  雪影像影子一样消失在巷尾。
  张旸一声呼啸,他的坐骑也随着雪影跑了。
  张旸心中稍安,目光转为冷峻,长剑如雪,攻势凌厉,出手全是杀招。
  小路狭窄,青砖墙上血迹点点。
  刺客不时发出闷哼之声,惨叫之声,张旸嘴唇紧抿,手中长剑如飞龙一般。
  刺客只剩下最后两名了。
  这两人知道不是张旸的对手,节节败退,寻机逃跑。张旸哪里肯放?剑招绵密狠辣,密不透风。
  香璎骑着雪影回来了,“小哥,你没事吧?”
  趁着张旸略有分神,一名刺客猛攻张旸,“小弟快跑!”另一人趁机脱身,向雪影狂奔。
  “下来!”那人跳将起来,要把香璎拉下马。
  香璎扬起手中小小玉瓶,“接着!”那人一呆,只觉脸上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惊骇万分,掩面逃跑。
  张旸杀死刺客,到了香璎面前,“你没事吧?”
  香璎惊魂甫定,举起手中的小瓶子,“我没事,那刺客有事。火连水浇到他脸上了。”
  火连水,是香璎和张旸摘了火连夕照制成的药水,含有巨毒。
  “可惜死了。”香璎瞧瞧空了的小瓶子,很是懊恼。
  “你没事吧?”香璎看到了张旸身上的血迹。
  “我没事。是别人的血。”张旸解释。
  他发出啸声召回坐骑,和香璎缓缓回府,不大开心,“我功夫总是练不好,太浪费了。”
  香璎知道他是因为衣衫上有了鲜血,所以不喜欢,安慰他道:“我看看能不能替你洗干净。若洗不干净,我替你做新的。”
  “好。”张旸嘴角噙笑。
  张旸回府之后,换下衣服,到顺天府报官去了。
  香璎去找香馥,侍女吞吞吐吐,“郡王和王妃在寝殿似有要事,郡王吩咐了,不许打扰。”
  香璎知道自己这举动不招人待见,但她心中有疑惑,还是亲自去敲门了,“娘,我有话跟你说。”
  殿门很快打开了,香馥温柔亲切,“璎儿,进来。”
  广宁王坐在官帽椅上,面前放着棋盘,看样子是下到了一半。
  原来他俩方才是在下棋么?下棋为什么要关起门,不许人打扰?两个棋痴?
  香璎顾不得细想这些,回身关上门,拉香馥坐下,把方才遇袭的事说了说,“……小哥那个神情吧,挺不对劲的,就好像遇袭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爹爹,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什么身世?”
  “不知道。”广宁王很实在。
  “不知道?”不光香璎,连香馥也是吃惊。
  张旸不是广宁王的人么,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张旸的身世?
  香馥说了她的疑问,广宁王也吃了一惊,“你俩以为阿旸是我什么人?”
  香馥和香璎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你的下属么?”
  广宁王挠头,“这个怪我没说清楚。阿馥,其实我……我求婚的时候,唯恐节外生枝,没敢提到阿旸。阿旸是我爹---就是我养父,忽然有一天抱回家的。那时阿旸只有两三岁,玉雪可爱,我还蛮喜欢的。不过我养母很生气,和我养父大吵一架,逼着我养父把阿旸送走。他俩在外面吵,阿旸在我怀里睡的很沉,小猪一样。”
  “后来阿旸没有送走。养母嫌弃他,他常常跟着我,缠着我。小时候他叫我哥哥,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叫过我爹爹,不过长大之后他便不叫我了,连哥哥也不叫。这个孩子神出鬼没的,经常几个月几个月的消失,然后没事人一样又出现。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养父的儿子,更不知道他母亲是谁。他绝口不提,我便不问。”
  香馥心地善良,非常同情,“阿旸也是个可怜孩子。”
  回过神来却又嗔怪,“你为什么不敢提阿旸?阿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广宁王嘿嘿笑,“嘿嘿嘿,我这不是怕我有个弟弟,岳母嫌我家风不正么?”
  毕竟张旸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明的儿子,广宁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香馥娶进门再说。
  香璎也是同情,“小哥好可怜。”
  接着却咦了一声,“咦,他若是爹爹的弟弟,我岂不是要叫他叔父?他成我的长辈了?我叫他小哥,他也从来没有反对过啊。”
  广宁王微笑,“他长大之后,再也没叫过我哥哥。放心,他不是你叔父。”
  “还好还好。”香璎庆幸,“我觉着吧,还是做人家的长辈好处比较多,高高在上的,还可以训训人。做晚辈不好玩。”
  香馥莞尔,“真是孩子话。”
  “对,做晚辈不好玩。”广宁王深有同感。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香馥嗔怪。
  广宁王和香馥四目相对,柔情缠绵。
  香璎觉得自己实在多余,“我先走了。对了,爹爹,安王妃说,她不再迁怒你了。”
  “哦。”广宁王哦了一声,也没知道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心神恍惚,随口敷衍。
  香璎实在待不下去,脚底抹油,溜了。
  因这次遇袭之人有新获封的太康郡主,所以顺天府格外重视,府尹命两个得力的推官联合查案。
  香璎泼了毒水在刺客脸上,刺客若活着,必定要找大夫医治。顺天府注意到了这一点,所有擅长疗毒的大夫,都被密密盘查。
  安王妃的生辰,一直没有大操大办过。
  这也可以理解,世子李宠久病缠身,做母亲的哪有过寿的心思?
  今年李宠渐渐康复,不过安王妃知道了东宫的不幸,十分同情。况且李宠身体还虚弱,需要慢慢将养,所以今年一样没有大办。只是皇室成员前来拜寿,吃了寿面寿桃便散了。
  广宁王不大愿意到安王府,早上起来磨磨蹭蹭,拖到快中午,才被香馥拉上车。
  英氏和香璎同坐一辆车,不大有精神,“璎儿,昨个儿祖母没占上风。”
  “您输了?”香璎纳闷,“安王妃口才并不好啊。”
  动手是安王妃的长处,动口是安王妃的短处,这没道理。
  英氏气呼呼的,“不是祖母无能,全怪敌人太阴险!安王妃弄的什么茶道,什么琴棋书画,没一样是祖母会的!”
  “这样啊。”香璎懂了。
  敢情安王妃也学坏了,知道英氏不“雅”,专挑“雅”的东西来为难人。
  “祖母,我会替您出气的,今天便替您出气。”香璎一再宽慰。
  英氏想了想,大度的道:“要不改天吧。今个儿她过寿,一年就这一天。”
  香璎掩口笑。
  两位老太太不打不相识,这是吵出感情了么?祖母还挺替安王妃着想的。安王妃呢,见不着祖母,会专门差人来请。
  香璎随着祖母和广宁王夫妇同到后殿,给安王妃拜了寿。
  广宁王被安王差人叫走了,英氏和香馥陪安王妃说话。
  香璎送的寿礼全是自己亲手做的胭脂水粉,安王妃很喜欢,“小丫头还有这个本事。院子里种着不少玫瑰花,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做些出来。”
  “你还真会支使人。”英氏笑道:“不过今天你是寿星,便依着你吧。”
  香璎亲自摘着玫瑰花,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
  香璎一凛。
  这人身上有股说不清的气息,药气、阴气,以及……
  “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今日相见,三生有幸。”有些暗哑有些虚弱的男子声音。
  香璎放下摘花的小剪刀,低头福了福,“世子殿下。”
  不用人介绍,香璎知道这是世子李宠,安王妃捧在手心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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