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呵。
  赵燚看着她出门时那么欢快,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骗呢。
  .
  芙蓉园的事,已经传回养心殿。
  苏皇后听说因为赵燚及时出现,苏澜免于一死,也没有生气,温柔地笑着跟连歌说,“我这侄女,的确是福运齐天,这样的情形都能躲过一劫,可见这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还就是那张脸。”
  她搭着连歌的手站起来往窗边走去,窗边放着一只五彩雉鸡瓶,插了两朵荷花,一朵已经全开,一朵含苞初放。
  她微微弯腰,轻轻一嗅,赞叹道,“真香。”
  随即取出那只盛放的,持着细茎,在手中轻转,柔声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还不是,”她指尖一用力,荷花折枝而断,语气温柔,眼神却似疯狂,“本宫要你死,你就活不到明天!”
  一片片娇嫩的花瓣,在她手心里捏碎成渣,花液沾湿了手。
  苏皇后嫌弃地把花瓣渣随手丢在瓶里,“真脏!”
  “娘娘洗洗手。”
  连歌端来一点清水,冲洗着她的手,脏水从她指尖流淌下来,瀑布一样泄在那朵花苞上,仿佛是在浇花。
  “这瓶子光秃秃地放在这儿也不好看,这朵花苞就先留着吧,改明儿再摘两朵来把她换了。”
  “奴才记着了。”
  “娘娘!”忽然,一道有些慌的声音闯进来,却见连山白着脸进来,“央菡姐姐,死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连歌冷道。
  连山抹了把脸,“央菡姐姐午睡起来说去给娘娘摘两朵荷花,可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奴才就觉得有点怪,正准备让人去找,宫正司的人就带着央菡姐姐,去了坤宁宫,说是溺水而死,姐姐死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两支荷花。而且,宫正司的人还说,他们已经验过了,中午央菡姐姐吃了些酒,应该是醉酒脚滑,死于意外,并非谋杀。”
  苏皇后仍然笑着,笑意温柔,“央菡腿脚不好,十天里有八天会喝点药酒,每次摘花都没事,偏今天就死了!本宫可不信什么意外!”
  “娘娘,让奴才去查。”
  “当然要查!”苏皇后道,“央菡从本宫进宫就跟着本宫,整整十五年!本宫绝不会让她死的不明不白!这些个魑魅魍魉,真以为本宫不理后宫事,得了皇上几天宠爱,就可以挑衅本宫了!想把本宫拉下马,她们还嫩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然会有红包哟。
  猜一猜,央菡是为什么死的。
  第28章
  红台馆。
  苏漪听小楼说了调查的结果, 脸上一片惨淡。
  几个给王爷看过病的大夫和太医都说王爷子嗣没问题。
  有问题的, 还是她!
  一旁的周夫人更是气的拿指头直戳她, “你看看你!办的都是什么蠢事!你娘为了你拉下脸在那么多人面前哄着那老妖婆, 任由她冷嘲热讽,好不容易哄的她松了口不让王爷纳姓蒋的为侧妃,你倒好,居然扯后腿!前天老妖婆可被你气的不轻, 我看这回你怎么收场!”
  苏漪本来就够心烦的了, 被周夫人这一顿骂, 更是暴躁, “行了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愿意受这个窝囊气?我这不也是听澜姐儿那么一说, 一时冲动嘛!”
  “你还敢说!”说起这个,周夫人就气不打一出来。
  小楼见娘俩越吵越凶,赶紧退下, 周夫人才又继续斥骂,“她什么人你不知道?她爹跟你爹跟你三叔都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你还真能为你好?你以为皇后真疼她啊!不过是为了个好名声罢了!再说她嫁了太子,跟你爹跟皇后那就是敌人, 她那么跟你说就是为了挑拨离间!这你都听不出来, 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要肯先跟我商量一声, 至于闹成这样!”
  苏漪神色有些犹豫,“说王爷不能生,能挑拨什么啊!”
  周夫人一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的表情,嘴张了又张, 压低了声音说,“王爷不能生,你爹还怎么向着他?”
  苏漪像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喃喃,“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周夫人直接翻了个白眼,“要不你以为,堂堂大都督的嫡长女,为什么会嫁给一个身份尴尬的王爷!”
  苏漪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和王爷成亲四载,别的不敢说,至少她是知道王爷的性子的——王爷他真的对帝位没兴趣!
  再说了,虽然当年先帝宠爱幼子,可先帝死的时候王爷才三岁而已,懂什么!最多不过是她婆婆整天叨叨咕咕的念叨而已。
  而且,她爹也不是这种人。
  十有八.九,是她娘误会了。
  所以,苏澜应该也的确没有挑拨。
  但是跟娘解释不清。
  她懒得解释。
  周夫人见她沉默,以为她想通了,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将错就错了。”
  嗯?
  “什么意思?”苏漪右眼皮开始猛跳,总觉得她娘又要作妖了。
  “叫苏澜过来,当着老妖婆的面给王爷诊脉,就说王爷不能生育!”
  “这……”苏漪觉得她娘真的气疯了,出的都什么馊主意。
  且不说苏澜肯不肯帮忙,就算肯,她凭什么比太医们都厉害?
  “这还不简单。”周夫人不以为然道,“不管怎么说,苏澜如今都是太子妃,而且都在传太子十分喜爱她,她说的话疹的病,谁敢质疑,不怕得罪太子?”
  苏漪心头一震,如果别人误会苏澜是太子授意说王爷不能生,那假的,也能变成真的了。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既能堵住老妖婆的嘴,从此都不能逼她给王爷纳妾,更不可能再让那个女人入府,还可以断了老妖婆的痴心妄想,叫皇上皇后都不会再对王爷有所忌惮,说不定就能同意让王爷四处云游了。
  而且,万一将来事发,也算,帮了皇后一把。
  虽然她爹从来不参与党争不战队,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不管爹愿不愿意,她们家,都已经是皇后党了。
  这么一想,苏漪还真的有些动摇,问题就在,苏澜凭什么帮她。
  “这个容易。”周夫人低头耳语一番,苏漪惊呆了,这…也行?
  .
  没过几天,苏澜就收到苏漪的帖子,又去了一趟芙蓉园。
  再见到苏漪的时候,苏澜很是吃了一惊,不过短短四天,怎的憔悴成这样了?
  那日赏花宴她不还斗志昂扬的吗?
  “漪姐姐,你怎么了?”苏澜担忧地问。
  看着苏澜毫不作为的关心,苏漪有些愧疚,但这点愧疚和对王爷的爱,对那个蒋氏的介怀一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苏漪苦涩道,“说起来,这都是我的报应。”
  当年苏漪喜欢宁王时,宁王其实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便是蒋氏,可苏漪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性情,是不会做什么成人之美的事的,她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
  一面,她的母亲周夫人频频暗示吴贵太妃若是王爷娶了她会有多少多少好处,一面,她求了皇后求了皇上,讨来圣旨赐婚。
  不管宁王如何想,都必须接受她这个妻子。
  而吴贵太妃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在他们成亲前就做主把寄人篱下的蒋氏嫁去了江南,直到前些日子,蒋氏丈夫亡故,她被族亲欺凌,迫不得已,只能来京城投奔姨母表哥。
  偏偏苏漪四年都不曾有孕,吴贵太妃以此威胁,要蒋氏入府当侧妃。
  天知道,她有多介意蒋氏!她宁可给王爷纳十个美妾也绝不愿意蒋氏入府。
  作为王爷的枕边人,她比谁都清楚,这些年王爷有多惦记蒋氏,更知道王爷在得知蒋氏可能要入府后有多高兴!
  她爱他那么多年,用了那么多心机才嫁给他,她怎么能容许那个女人再介入他们!
  可偏偏,她不能生!
  虽然是为了博得苏澜的同情,但苏漪所言,也都是真的,没有半点作假,说起对蒋氏的嫉妒与羡慕,对王爷的失望,根本不必酝酿情绪,眼泪滚滚而落。
  这么多年,她也是头一次,能跟人敞开了心扉诉说她的委屈与不甘。
  当年旧事,苏澜也是有所耳闻的,她甚至记得,苏漪出嫁时,皇后姑母若有若无地感叹了句,说漪姐姐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现在她还没看出来苏漪的后悔,但看得出,她这些年,应该过的并不开心。
  尽管是苏漪自作自受,苏澜还是有些同情她的。
  无论当初缘由如何,宁王既然为权势娶了她,就该好好待她的,不然不是白占大都督便宜?!
  至于那位蒋姑娘,苏澜是见过的。
  印象中,那是一个世外仙姝般的姐姐,端的是清雅高洁,雅韵清灵,犹如出水芙蓉,叫人见之忘俗。
  她就觉得,这样一位好姐姐,即使心中还有旧爱,应该也未必会插足别人的婚姻,不然那日赏花宴就该见到她了。
  只是苏漪嫉恨成魔,早已失了本心乱了方寸,说不通的。
  唉,爱错人,便是劫难。
  苏澜道,“可有什么我能帮到漪姐姐的?”
  苏漪难为情地擦着泪,“实不相瞒,我这次请你过来,的确是想请你帮忙。”
  “漪姐姐直说便是。”
  苏漪的内心里,还是觉得很羞耻的,可,都到这个地步了,再难以启齿,也不过是惺惺作态,她吸了口气,干干脆脆地说,“我想请你给王爷瞧瞧病,告诉婆婆和王爷,王爷的确不能生育。”
  “???”
  些许小事,她的确可以帮忙,但这种事叫她一个小姑娘来说,就过分了!而且听苏漪的意思,是要她帮忙作假!
  想什么呢?
  当别人都是蠢货吗!
  尽管素来知道苏漪的性子有些唯我独尊的自私霸道,但这事,真的触碰到苏澜的底线了。
  她也没生气,只是心平气和地说,“漪姐姐,你可想仔细了,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知道,我都想过了。”苏漪握着她双手,眼里都是哀求,“你说了可以算的!好妹妹,你忘啦?你是太子妃!有太子为你撑腰,你说的话,没有吗人敢质疑的!”
  苏澜心一沉,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
  殿下凶名在外,只要她说宁王不能生,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殿下的意思,牵扯到皇储之争,谁敢出这个头?就是皇后姑母那边,都可能会因为少了一个敌人而不吭声。
  但万一将来殿下失势,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墙倒众人推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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