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他哭了
  林小婉的出现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了,话更是让他们大跌了眼镜。
  一个女子?
  还口出狂言?
  什么叫输了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好吧!
  再说,身为男儿,岂会输给一个女子?
  李谦也无法相信写出那种诗的会是一个女子,而且如此年轻。他看向战院长,没有开口问,但眼神里都是询问。战院长点头,算是给了所有人心头一击。
  “是她写的,而且林小婉现在也是我书院的学生。”
  “不但《插秧诗》是林小婉所写,那首《江雪》亦是。”
  满场哗然。
  就像是湖水被风吹皱了一般,荡漾起此起彼伏的喧哗。
  “老战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女娃娃……”
  战院长垂眸:“是,别说是他们,就是你我,都要被这个女娃娃比下去。”
  李谦双手紧紧握着,低着头,咬着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不甘心。
  他怎么可能甘心?
  素来他被人誉为是神童,三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就可作文,多少目光一直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一首诗他可以接受是别人作出来的,却接受不了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
  寻常人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阅历?
  但是,这也并不能把他击垮,反而激起了他强大的求胜心。原本他只是想比试,想学习,让自己更进一步,但现在他想赢。
  赢,才能说明他是最好的。
  就算那首诗他一直都爱不释手,反复研读,并且承认自己还写不出,但是此刻的他相信,自己能行!
  就在李谦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的时候,林小婉漫不经心的问:“怎么比?”
  她没说的是,要是输给你这么个毛头小子,那还真是自己学艺不精了呢。
  “让院长们一人出一题,然后作诗比较。”李谦道。
  “八个人,双数。”林小婉指出了其中问题,然后紧跟了一句,“虽然你也赢不了,但还是严谨点吧。”
  三江书院和常青书院的院长不参加,其余的六位院长中,中正书院的杨院长率先说他水平有限,便不参与了。其余五位都暗自叹息:嘴慢了呀。
  这就是个得罪人的事。
  五个人,五个题目。
  比试开始前,几人商议了一番,基本拟定了题目是什么。等两人都准备好了之后五位院长便开始出题。
  第一题是月。
  昨日的飞花令已经提过,但是并不影响。
  李谦作:留取多于赏,龙和问此愁。常如慵不选,云断不得游。
  林小婉有点不知所谓,想了想,写下一首: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引用望月怀远——张九龄)
  第二题是山。
  李谦眉头紧锁,看着远方的山峦。那山,那水,那云,那天。他慢慢的写:好与青塞断,山榴入梦思。似隔来取醉,天堑复相依。
  林小婉百无聊赖的样子,把玩着笔尖,见李谦已经在写最后一句了才提笔开始写。
  她写的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引用题西林壁——苏轼)
  第三题是水。
  然而李谦却并没有动笔。他看着林小婉轻松写意的样子,不禁觉得林小婉太游戏了些,似乎并咩有把跟他的比试放在心上。
  他说:“林姑娘,你是不是认真一些比较好?你这个样子,我胜之不武。”
  林小婉嗤笑:“你能赢再说吧。五局三胜,再写完这个,我觉得就可以让他们看诗了。”
  “你太自信了。”李谦道,“自信的尽头,就是自负。”
  “就这点,还到不了尽头。”
  “既然如此,那先看这两首再说吧。”李谦提议。
  林小婉没意见,其他人自然无所谓。先是第一首,五人看后面面相觑,小声探讨了一番,随即便给了结论:“林小婉更胜一筹。”
  第二首。
  几人面露难色,对在场的人说道:“诸位稍等片刻,我等出去商议一番。”
  然后就看到五人走的远了些,好在还在视线里。开始还好,慢慢的有人情绪比较激动,争论不休。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几人才回来,其中一人说道:“这第二首嘛,是李谦胜了。”
  “什么?”战院长不服,起身质问。
  那人脸色难看极了,他说:“战院长,借一步说话?”
  战院长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句话:别让他输的太难看了,不然怕这孩子难以接受,断送了前程啊。
  要说李谦自己不清楚孰强孰弱么?
  其实他是知道的,所以他问了评判的依据是什么。院长们没有说,反而问林小婉,这庐山是什么山啊?
  大周没有,所以是杜撰的,假的,不算是真的山,没点题。
  林小婉:“你们确定?”
  几人点头。
  “那我可就真不能客气了啊。”林小婉放话道。
  其实,看两首诗他们就足够清楚了,李谦绝对赢不了林小婉的,所以让他赢一局又有何妨?
  李谦不是傻子,心里更不甘心了。
  他问林小婉:“我出两题,你我做诗,若你能赢,我心服口服。”
  顿时周围不少人都嚷嚷:“不公平啊,你出题,那肯定是你自己知道的啊。你要是提前做好了的诗,让别人临时做,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李谦皱着眉头,不予回应。
  他在等着林小婉的回答。
  看他心不死的样子,林小婉叹了口气:“既然你想来,那就来吧。我再说一遍哈,输了别哭。”
  “傻子才哭。”
  “听好了。”李谦顿了顿,然后满脸虔诚的念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引用高僧神秀的《无相偈》)
  此中有佛道,有虔诚,有敬畏,是态度。显然是李谦曾经礼佛时所感,不可谓不精。
  李谦的自信,回来了。
  林小婉看着他,只能叹息。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林小婉宛若四相皆空的佛门大师,不悲不喜,不卑不亢。(取自六祖慧能的偈语)
  听完之后的李谦,面色瞬间暗淡下去。他本以为,他能一诗定乾坤的,却不想,还是弱了林小婉。
  他渐渐茫然了。
  “你我未知名,物是人亦情。问君何处来,阡陌伴人风。”
  “我见山河永,是岸隔佳人。你于瑶台望,跌入云海间。……承让!”林小婉笑,然后转身,离开。
  只听身后“哇”的一声……
  他哭了。
  有话说:李谦的这首是网上看来的,取每句对应的第几个字,比如第一句的1,以此类推下去,所以他是在问:你是何人。那么,林小婉的回复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