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柳明修逐颗逐颗把鱼丸吃完,又把汤底喝掉,半点渣子都没给她留。
  他放下碗,用纸巾擦了擦嘴,气定神闲地说:“自己打的哪有你给我打的好吃?看着你我能多下两碗饭。”
  谢蔷冷漠道:“对着你我吃不下饭。”
  柳明修笑了下,“那不就正合我意吗?”
  谢蔷:“……”
  谢蔷气得胃疼。
  柳明修把她碗里的菜都挑了一遍,诸如五花肉,烟熏肉之类的,一律被他扔掉。
  学校食堂油盐重,以前她很少在食堂吃饭,一般是家里阿姨做好了送过来。后来他们在一起,都是他亲手给她准备的。
  柳明修把餐盘推回她面前,“你哮喘,平时别吃得太油腻。”
  谢蔷没领情,挥手把盘子扫开。
  餐盘摔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
  菜汁、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其他学生纷纷望过来。
  谢蔷往椅背一靠,冷脸道:“柳明修,有空不去哄你那些女朋友们,来找我做什么?”
  柳明修目光望着她,“怎么,我去找她们,你不高兴?”
  “你放屁。”谢蔷说。
  “既然没有不高兴。”柳明修语气淡然,“我要去哄谁,你管得着吗?”
  谢蔷气得唇角抽了抽,“柳明修,你要不要脸?”
  柳明修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当初不要脸都没能追到你,现在就更不想要了。”
  “柳明修!”谢蔷愤然站起。
  柳明修也慢慢站了起来,直视她,嘲讽地道:“谢蔷,你想跟我撇清关系,你撇得清吗?”
  他无视旁人目光,绕过餐桌,走到她身侧,“你想和我分手,然后跟那个男人风流快活。我告诉你谢蔷,你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话要说:相爱相杀
  第5章
  谢蔷气得差点没当场把柳明修给揍了,被舒宁和杨夏及时拉住。
  舒宁和杨夏一人架着她一边胳膊,劝道:“嫂子,你冷静一点,家暴使不得啊!”
  谢蔷两腿又踢又蹬,眼睛都红了,“柳明修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柳明修嗤声:“这就受不了了?”他故意靠近她耳侧,轻声道,“谢蔷,往后还有你受的。作为你背叛我的代价。”
  “柳明修——!!!”谢蔷被气疯,叫得更大声了。
  “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啊。”舒宁冲旁边围观的学生挥手。
  杨夏好不容易把谢蔷安抚好,谢蔷坐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杨夏皱眉道:“你干吗呢这是,好不容易把嫂子等回来,你就不能好好跟嫂子解释一下,你和那些女的明明就——”
  “放你的屁。”柳明修坐回椅子,手肘随意搭在椅背,凉飕飕地说,“我什么时候等她了?”
  “柳明修……”谢蔷脸色很难看,喘气越来越急促,颤抖地指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咳……”
  柳明修脸色一黑,低骂了句:“操,药呢?!”
  她刚才情绪太激动,刺激得哮喘发作了。
  谢蔷胸腔剧烈起伏着,脸色发白,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喘鸣声。
  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前栽倒,柳明修一把搂住她的肩,把她带回怀里。
  谢蔷用力挣扎,想推开他。
  柳明修将她抱得更紧,着急翻她的书包,“药呢?!”
  找到了药,谢蔷死活不肯张嘴,指甲死死抠着他的手,掐出血痕来,似乎在趁机报复他。
  柳明修动也不动,任由她掐着,对她说:“张嘴。”
  谢蔷瞪着他,喘促着,嘴唇抿成一条线。
  柳明修静静地看她:“再不张嘴我就亲上去了,谢蔷。”
  “……”
  最后谢蔷还是张了嘴。
  柳明修把气雾剂对准她口中喷了几下,用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药物作用很快,她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谢蔷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推开柳明修,“离我远点!别用你那只碰过别的女生的脏手来碰我!”
  柳明修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都没嫌弃你让别的男人抱过,你嫌弃我?”
  谢蔷气不打一处出,“你放屁!”
  “我柳明修从来不放这种东西。”
  “……”
  谢蔷气得又开始喘了。
  柳明修脸色一沉,没再把话说下去。
  谢蔷收拾好东西,把书包甩肩上,起身要走。
  有个小盒子从旁边的口袋里滚了出来。
  杨夏连忙喊她,“诶,嫂子,你东西掉了。”
  她刚才吃完药,顺手把药盒放在边上,拉链没拉好。
  谢蔷弯腰拾起地上的药盒,掌心覆盖住标签的那一面,不想让人知道。
  柳明修余光看见,微微眯起眼,“那是什么?”
  “不关你的事。”谢蔷冷淡道。
  她转身要走,柳明修扣住她的腕,“你生病了?”
  谢蔷没应他,用力把自己的手腕抽出,径直离开饭堂。
  -
  长廊尽头,谢蔷倚在围栏边上,点了根烟。
  这里是教学楼顶层,风很大,吹散她长发飞扬。烟雾随着红唇一溜儿滚出,转眼便消散。
  音乐教室里,老师正在教自己的孩子拉大提琴。
  “只能坐椅子三分之一的位置,琴颈与肩膀要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琴身左边的高度要比右边高,注意弓与弦始终保持垂直,d弦和g弦不可以相互碰到……”
  老师轻轻握住小女孩的手腕,下弓时,大臂与小臂一同出去;上弓时,小臂先回,带动大臂一起回来。
  “好,很好,就是这样。”老师温声鼓励道。
  谢蔷看着,眸光不由温软下来。
  记得小的时候,爸爸也总是在身后这样教导她。
  她刚出生没两天,母亲就因为大出血去世,谢正明父兼母职,一边顾着生意,一边劳心劳力地把她带大。
  谢蔷对母亲毫无印象,只从媒体口中听说,母亲是位非常有名的大提琴演奏家。
  三岁的时候,谢蔷在音乐方面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才能。
  钢琴她几乎是无师自通的,后来七岁开始学大提琴,顶着逝世母亲的光环,无论是去参加比赛还是演出,她永远无法摆脱大众的目光。
  一次比赛失误,她遭到媒体指指点点,说她只不过是顶着母亲的光环,虚有其表。
  谢蔷下来就把大提琴砸了。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肯吃饭,也不愿见人。
  谢正明想了个办法,她不肯出来,他就在门外陪她熬着,没日没夜地拉大提琴。
  从德沃夏克、埃尔加、舒曼、圣桑、再到柴可夫斯基……拉遍了世界经典大提琴曲目,并且成功拉跑了每一个音调。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谢蔷终于忍不住打开门,对谢正明发脾气,说爸爸拉得实在太难听了,柴可夫斯基听了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谢正明对她微笑,温和地说:那怎么办?爸爸实在太笨了,没有小蔷聪明,要不然小蔷来教教爸爸?
  那时候谢蔷不知道,谢正明在转型经商以前,其实和母亲一样,也是一名大提琴演奏家。
  谢正明只是为了能让她开心,甘愿放低姿态,扮演着小丑的角色。
  后来谢蔷每一次比赛、演出,谢正明从未缺席。
  谢正明总是对她说:小蔷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在爸爸心里,小蔷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需要去和谁比较。小蔷永远是爸爸的心肝宝贝。
  在她成长过程中,谢正明既是父亲,又是母亲,一直给了她双倍的爱。
  所以即使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谢蔷也从未觉得自己比同龄孩子缺少什么。
  但现在,她连这唯一的、打从心底疼爱她的人,也都失去了。
  许是顶楼风太大,沙子迷了眼睛;又或者是香烟的气息太过浓烈,有那么一瞬,谢蔷竟红了眼睛。
  她深汲一口烟,想将心头翻涌的思绪压下,却不留心被呛到,烟草浓烈的味道涌入呼吸,顺延着气管一路冲进肺部,呛得她眼泪直往外冒。
  她控制不住,弓着身子开始剧烈咳嗽,仿佛整个肺部都要硬生生撕裂了。
  手里的烟忽然被人夺走,扔在地上,踩灭。
  柳明修脸色铁青,“谢蔷,想把我气死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有哮喘的人还抽烟,无异等同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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