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男人事业心重,尤其是经历过重创的人,床/笫之事后他很爱说这些,夸赞陆淮修,顺便憧憬自己在陆氏将来的发展,只是遗憾,他的发展里,只有他。
  她为了帮他减负,在东南亚打听到了某黑市□□,闲太太突然勤快的这番动作惊动了汪致远,他问,你最近在忙什么?打听那些做什么。
  她是有防备的,立马敛了行动,转为地下。
  婚外情这事你在搞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羞耻感,尤其和内心真正向往喜爱的男人,身上的每一道禁忌都是刺激,全身像打了初恋肾上腺。可这事被揪到网上,发配到网友口下,就没那么好过了。王馨然成了最浪/荡最无耻的女人。
  这她能忍,至少,秦毅然没有被拍到,可汪致远动手那天,她恍惚看到了最绝望的末日。
  偷吃禁果,自有惩罚。
  先是他眼中冷静的破碎,再到玻璃和木板的震碎,最后是她的脸她的身/躯。
  在朋友的帮助下,秦毅然见了她一面,就像整容失败的女人,即便用厚厚的丝巾掩面,也挡不住爱人透视的眼睛,他痛苦地说,离婚吧,求你了,我一定会娶你的。
  她信。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她一定要离。
  自有了秦毅然的那句话,她拼上被汪家扫地出门、被父母抛弃的风险,也要离婚,但是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辱骂。
  她的激烈言行触发了汪致远内心暴力因子的开关,他头一日还说,可以,我们离,可第二日又开始不管不顾地殴打她,说自己不在乎婚姻的完美和正当,只要能困住她,同归于尽也行。
  汪家二老对她的淤青和眼泪视而不见,父亲竟说熬过去这阵怒火就行,本来也是你错,母亲给她上跌倒药,流泪说,有了孩子说不定就好了,你再试试吧,会好的,时间会疗愈一切。
  她觉得世界颠倒了,暴力被赋予了正当的理由,而被施暴者竟被挟以道德,反被劝服忍耐。
  日复一日,这个错乱的荒诞世界似乎望不见尽头。
  王馨然在渴望自由和忍耐痛击中几乎被逼疯,最终忍不了,爬上汪致霆的床。她只有一个想法,让汪家主动把她赶出去,不离都不行的那种赶。
  名声早废了,再不挣扎,她就要被送进疯人院了。她想,这也许就是汪致远的最终目的。
  背叛他,精神和□□,必须死一样。
  汪致霆真的是委屈,谁能想到一周回一次家还让嫂子给算计了,他本就怕汪致远,这下直接定下死罪,纵然再脸皮厚也做不出睡亲嫂子的事儿。
  他很想说,这他妈关他屁事。可王馨然那尤带淤青的破溃眼角,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边流泪边在越发接近的脚步声里往他怀里拱,绝望道:“小叔,救我。”他突然就心软了。
  那一刻,他咽了咽口水,想着反正自己都臭名昭著,汪致远也从来视他为眼中钉,索性帮一把忙吧,就当给白语薇积德。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惹上了□□烦。
  汪致远对一切与王馨然有关的男人都失了心智,满脑子都是老婆又被人睡了,还是家里下三滥的小子,被他在自己家溜了号,冲到别墅冲去公司揍他。
  汪致霆躲去了纽约,至于为何是纽约,大概是冲到机场,刚好有一张30min内的头等舱座位。
  刚开始他没有想要救谁,后来,他也没有料到千钧一发那一刻心软所带来的后果。
  ***
  s市今日的头条——白语薇与陆淮修同框现身某商务晚宴。
  他们直接从后台进入,小王在停车场被一直追着拍,最后溜去了工作人员休息室打盹。他拿着手机责骂张廷富,知道他活该,哪有侍二主的道理,但知他家中情况还是忍不住同情。张廷富的妻子患癌,医生建议的靶向药物费用高昂,他急需钱,出下策,也不是不能理解,小王看着他不断的哀求,心里头难受,转了2万块钱给他,【去年的余粮,祝嫂子早日康复。】祝福都无比苍白,有些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发完又溜去车上,将白语薇的包赶紧送了进去。
  白语薇今日身着黑色包身长裙,裙摆逶迤,胸口镂空,开至脐上,半圆随身躯摆动若隐若现。
  陆淮修出门时惯性穿的黑西装,被白语薇提醒,“最好穿白色,这样比较搭。”
  果不其然,除了自带话题的热度,陆淮修的倜傥风流白西装也满场吸睛。
  “以后分开,不知我是否有荣幸做你的私人衣装顾问。”镜头整齐划一地向他们转动,一时灯闪若明星,刺的人睁不开眼,白语薇近日眼睛酸痛,怕表情不够好看,侧过脸面向他,两手扶上他的衣领,假作整理。
  陆淮修低头看向她,温柔一笑,“我怕我将来的太太会吃醋,所以,”他拉过她的手,送至嘴边亲了亲,耳边一片艳羡的哗然,冷淡道,“不必了。”
  白语薇挽着他的手臂,一路走至酒塔,很多人估计脑海浮现新闻里的各种猜测,表情讶异,又很快掩饰了去,绽开最劣质的笑容。
  白语薇也笑,陆淮修也笑。
  碰到汪致远,陆淮修取了杯香槟,附至白语薇耳畔,问:“不用备孕了,喝一杯吗?”
  “我决定戒酒了。”
  “哦?”他抿了口,眉宇微蹙,甜气泡儿,真腻。
  “我不想下一个还是保不住,不管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调理身体。”
  陆淮修那些愤懑之气倏然被这句话戳破,他食指在高脚柄上游移片刻,余光扫见汪致远时无缝调整好表情,酒杯半举,“汪总。”
  汪致远携的女伴是张生面孔,白语薇仔细打量,扫见十指时了然,是个秘书,“汪太怎么没来?好久没见了呢。”她跟王馨然不熟,但他们结婚她曾受邀参加。那场婚礼就像一场拙劣的新人演技秀场,一个全神贯注,一个心不在焉,两人生硬板正地念着台词。
  她当时坐在台下想,以后即便她的婚礼是嫁作钱权形式的一部分,也定要把这隆重的剧目演好。
  但戏是一场接一场的,不是每场都能演好,演砸这场还有下一场。这个道理她现在才懂。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汪致远说完似是怕冒犯她,又虚伪地补了一句,“来了也是给陆太作陪衬。”他目光避开她胸|前大片清凉的旖旎,垂眸抿了口酒。
  白语薇特意挤出一个很假的微笑回敬他,只可惜与他目光错开了。
  汪致远看不起她,她从来都知道。倒不是她和汪致霆那些狗碎的绯闻,纯粹是他不喜情史丰富的女人,一个迂腐板正的死直男。
  她不怕酒腻的男人,就怕禁欲的男人,无缝下手,道德感太重。
  陆淮修和汪致远似是有公事商议,白语薇识趣走开,行至角落打开手机,白语画发来了鼓励她的图片,【你永远是女王.jpg】
  全家都在担忧她的婚事,可她向来主张大,他们也不敢问,她偷偷问过白语画,白森山借到贷了吗?
  白语画说,爸爸说如果你离婚,他可能会直接宣告破产,到时候把几处房产卖了凑凑钱养老,估计也省了分家产这件事儿了。
  离婚?他们都觉得会是这条路了。
  她这朵玫瑰被剪去根与叶,空留满身刺与一根茎孤芳自赏。她清楚的知道没了陆淮修这片土壤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她可以拿下d牌,拿不下她也可以争取d牌子品牌的一些宣传,她重新经营微博,现在美人营销人设很流行,她不会饿死,她向来生命力旺盛。
  可她发现,自己不愿意离婚。
  今天早上,她特意跑去小楼,发现爬藤蔷薇全没了,她问alice,花儿呢?
  她语气委屈,这花儿凝结了园里所有人的心血。“太太,先生连夜亲自毁了。”
  她的锱铢必较最终伤的还是她最在意的人。
  是有多恨啊,要亲手毁了。
  白语薇喝了半杯橙汁,同一位旧相识闲聊了两句。自从第二次流产后,她没有再那样苛待过自己的肠胃。
  左侧甜品区摆着一个极简花艺品,她捡出瓶中的一支孤身玫瑰,开始摘花瓣,摘到第二瓣陆淮修走了过来,一把环住她的腰,轻咬她的耳垂,“别动,摄影师在拍。”
  她没听,动了,耳垂撇进空气,浮过微凉。她仰起头,扣住他的后颈,唇舌直挑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陆淮修僵滞着任她在镜头前表演活色生香的强吻,趁她喘息撤离时反含住唇瓣,“不觉得戏过了吗?什么恩爱夫妻需要在这样的场合接|吻?”
  “那你承认,以前那些无微不至的风度也是戏,是吗?”一个生手并不能如此敏感精准地察觉摄像位置与角度。
  就像某文章说的,她白语薇看似要靠陆淮修,但陆淮修是一个生商客,没有白语薇这张交际牌,也不能那么快在此风生水起,一个好好先生的儒商人设给他圈来的无数目光铺就了他现在顺风顺水的商业之路。
  白语薇是s市活的营销。
  她之前嗤之以鼻,陆淮修需要这个?可现在看来,他们是面具套牢在灵魂里的人,作为同类,她开始怀疑,他的感情是不是也是戏。
  “白语薇,你别把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没有心。”他后退一步,靠至墙角,耳边的音乐响起,不远处似乎很热闹,笑声阵阵迭起。
  她将玫瑰递至他眼前,垂下眼帘,“陆淮修,我今天想清楚一件事。”
  他抬眼,等她继续说。
  她够手取了杯香槟,将玫瑰倒插|入细窄的杯口,惊起一片气泡,她看了眼若有若无往这处看的人,走近他,姿态戏作亲昵,但表情认真道:“我不想做永生花。”
  “我也要每天都有一朵新鲜的花,是非洲菊,是洋桔梗,是蔷薇花,是马蹄莲,是红玫瑰都可以。”她叹气,将倒浸在香槟里的玫瑰举至他眼前,“我才知道,永生花不是永生,它的花期不过两到三年。”
  她苦涩一笑。什么永生,不过应了她在婚姻里的花期罢了。
  结婚时是一生一世的红玫瑰,离婚时却是永生花的花败之日。
  她将机票从包中掏出。这是下午秦邈交给她的,他说,陆先生给你定的,纽约的准备工作提前十天开始差不多,去年也是。
  去年也是。
  陆淮修,是你呀。
  她心头五味杂陈,竟错过了婚姻里很多美好的铺陈细节。他吃味工作辛苦是戏,实际暗地里还是为她铺了条自由的众星捧月之路。
  她此刻真心愿意全心将自己交付他。
  她塞进他手里,深吸一口气,“陆淮修,我不去了好不好。”他指尖微动,她死死扣住,不让他松开,他再挣扎,她蹙起眉头,急出了眼泪,出口威胁他,“你想好了,别急着拒绝我。”
  我就求你这么一次。
  陆淮修捏住机票沉默了很久。
  汪致远在那里致辞,公式化地介绍合作。
  陆淮修拉过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人群。今日是汪氏和陆氏合作的酒会,所有的酒皆是德国和法国酒庄酿制,他端起一杯甜百利连同机票送进白语薇手中,“陆太太,打起精神。”
  猛地一束光,灼进她的发痛的眼睑。
  白语薇挺直背脊,眼前一片茫白。她只能模糊看见陆淮修的鼻尖在摆动,唇珠不停的扬动,她机械地睁着眼,听他说话——
  “s郊区有座废酒庄,葡萄枯藤干硬在木架上,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橡木桶滚落地到处都是,酒瓶高高堆起沾满泥垢。可那个地方让我想起了在纽约看过的一个展,那里有个展品叫葡萄庄园上的城堡。也是在那里,我一比一复制那个展品,建了陆园!”
  掌声响起。
  他望向白语薇,你喜欢高调,我陪你,你喜欢金光闪闪,我捧你,你随口一句的城堡我为你复制。天知道我真的很讨厌这些,可只要你喜欢。
  “我第一次带我太太进陆园时就下跪求婚了,可惜她没答应,”他摊手,众人大笑,倒嘘气配合着嘲讽他,有人大喊,“那再求一次好了!”
  “再求一次!”
  “再求一次!”
  陆淮修握住她的手。
  她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任他将自己的婚戒撸下,“哐——”,又一道刺目的追光射|向她,她的世界彻底昏花了。
  陆淮修拇指轻轻揩去她眼角滑落的眼泪,轻声讽她,“还没跪呢,戏这么早?”
  白语薇知他在回应她方才的质问,是不是都是戏?是,我现在就演给你看。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原本在头顶的声音落至小腹,一贯的软糯低磁,撩的人错以为真,“白语薇小姐,如果时光倒流,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陆淮修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这么虚荣的女人,还这么深,深的像个笑话。
  “你说呢?”她手背朝上,向他缓缓伸去。
  他问:“你愿意吗?”
  她轻笑,似是重复,可语气讽刺,“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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