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
  数月后,鬼谷子坐在屋前,对着站在庭院里的二人说道,“这一次的考验,是你们各自证明能否更进一步,能否继承鬼谷绝学的最后机会。去吧,考验就在机关牢里。”
  玄虎乃鬼谷中最凶猛,凌冽的野兽,体型比普通老虎要巨大三倍,对盖聂,卫庄来说,区区几头玄虎自然算不得什么,但这四头玄虎的目标并非二人,它们被关在牢里整整饿了三天,机关牢通道笔直,两边各锁着一个人,一旦闸门打开,玄虎便会因饥饿向两边跑去。
  玄虎的速度极快,没有人可以同时拦住两头背道而驰的玄虎,而这四个人的生死将由二人决定,两个人在面对相同的境遇,会作出怎样的决与择,这才是鬼谷子的考验!
  鬼谷派纵横天下,首要就是一个决字,所谓决情定疑,就要要能够决断出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鬼谷子默默想到,这场比试,赢得人应该是他.....正如忘机所判断的一样,小庄的先决后择,无疑,更契合鬼谷的理念,然而乱世将至,聂儿或许会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回来了,卫庄拎着两个血淋淋的虎头,丢在地上,一脸轻松的回答道,“死了一个,救了一个。不过,死的那个也应该感谢我,至少我为他报了仇。师哥呢?”
  太阳很快西移,昏黄的阳光照射在庭院里,二人跪坐着等待盖聂,“这么久了,师哥到底在做什么?区区两头玄虎罢了。”
  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个受伤的盖聂,鬼谷子并未看他,淡淡说道,“聂儿,你失败了。这次的考验,小庄胜。”池边的惊鹿发出规律的敲击声,“以你的实力,跟小庄一样,至少可以救出一个人。”
  鬼谷子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继续说道,“小庄,你能认清自己实力的极限,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判断,对不利的结果进行补救和利用。聂儿,你两个都想救,结果却是两个都没有救成,选择生必有死,选择败必有胜,你先做出了选择,得到的结果必然不会尽如人意。”
  “莫说是两条人命,就算是天下苍生放在眼前,对于以天地为棋盘,以七国为棋子的纵横之道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呢?聂儿,你心里无法实现的梦,就是导致你今天失败的原因。你们二人的资质,或许可以成为鬼谷三百年来,最无可限量的不世之才,但是,如果聂儿你无法明白今天我告诉你的道理,你还会再次失败。”
  鬼谷子对于二人的期待,不可谓不深厚,鬼谷的未来将有他们书写,“至于谁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就由你们两人自己,由这个天下的舞台来决定。三年之后,你们必定还有一战。去吧,你们可以下山了。”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多谢师傅教导!”
  卫庄对这个结果满意却又不满意,虽然鬼谷子没有明确给出答案,但是他跟盖聂心中都清楚,可是没有正面打败盖聂,仍然是他的心结,论武学修为,他始终弱了师哥半分。
  盖聂握紧拳头,沉声道,“小庄,我们就此分别吧,日后有缘再见。”他要去寻找答案,还记得念念曾说过的话,若是秦国......
  “按师傅的意思,我们还会有一场决战,三年之约,师哥,你可不要忘了啊!”卫庄挥挥手与盖聂告别。
  盖聂在离开鬼谷后,选择了慢慢赶路,从云梦泽出发,一路向北,经过齐国,燕国再由赵入秦,韩国楚国都是他待过的地方,他要找到自己的答案,需要先看看这个世界。
  卫庄则是径直赶回了韩国,他需要整理自己的势力,开始自己的计划,他有一种预感,盖聂会选七国中最强的秦国,而他,若是能助最弱的韩国称雄,将会成为最大的胜利者。
  这一代鬼谷传人出山,不知又会如何搅动天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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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哪里?忘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陌生的房间,一个简单的青竹屋,陌生的陈设,仅仅有个案几,明显不是鬼谷的风格,她不是晕倒在瑶光的房间里了吗?而那个女人,应该死了。
  试着运功,内力瞬间便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如果说从前的经脉是小溪流水,那现在的经脉便如江河般宽阔,体内的力量轻微估算应该比之前多了三倍有余,突破境界再加上传功,让她完全跳过了重修的时间。
  “你醒了,吃点东西吧,一路你都吃的是一点流食,然后出来走走,我在湖边等你,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一个脚步沉稳的老人出现在忘机眼前,他周身散发着亲和、自然的气息,让人不知不觉地相信他。
  是他.....得益于超强的记忆力,忘机想起了这个老人的身份,是瑶光的师傅,松珑子,在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这里是道家的地盘吗?
  这么一说,忘机顿时觉得有些饥饿,虽说庞大的内力支撑着她,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必进食,但这个地方不知道离鬼谷有多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进食了。
  放下手中的勺子,忘机环视了一下房间,东西少之又少,看起来似乎长久没有人居住,忘机慢慢走出屋子,不远处一个颇为秀丽的小湖泊,山清水秀,环境比起鬼谷要好的多。
  老人站在湖边,似乎融入了自然之子,忘机安静地走到松珑子身边,老人迈起步子,带着忘机沿着湖慢慢散步,“瑶光死了,我让你师傅处理她的后事。她求我把你带回天宗,怕有人查到鬼谷,给那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很好,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他们,她还交待了什么。”忘机深呼吸一口,感受着湖边飘来的阵阵水汽。
  “她手里有一股势力,是你们家传下来的死士,这些年在她的经营下颇有发展。信物在床下,是两块玉璧,合起来是个玉环,她给你打了个镯子,具体的都在屋子里,你待会儿去看看。”松珑子继续说道,“至于《太上忘情心经》,她说你已知道原理,优越之处在于练第二重的修炼速度是前一重的十倍,所练成的威力更是数十倍,可惜常人难以做到改变道心,散功重启。”
  松珑子言语之中颇为感慨,“老夫原本没想过你会练第二重,只想着你练成第一重,后面再教你《道德经》,便也可纵横江湖,没想到......现如今亦不必再说这些,这几个月你好好稳固修为,再跟着老夫修炼道家的剑法吧,便于你日后隐藏身份。”
  忘机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师祖的意思是,日后如果我要下山,都以道家弟子自居吗?”
  “老夫已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关门弟子,自幼随我隐居修炼,天宗向来情报隐蔽,不会有人怀疑的。”松珑子像是发现了忘机的担忧,“你的命格非凡,想必你自己夜观星象,也能有所察觉,但算命不算己,详细的内容你也难以推演,日后容我告诉你,而瑶光已经替你掩盖了星象,不必担心追查你的人了。”
  随着松珑子给出的解释越来越多,忘机与以往的记忆拼凑,心里的疑问不减反增,瑶光作为魏国宗室,连带着天宗一起帮她守护的秘宝到底是什么?她的命格如何特别,是否与那个秘宝有关?而一直追查她的人又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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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祖殿内一片昏暗,头顶无垠的星空映射在漆黑的地板上,东皇太一高高的站在主位上俯瞰着下属,“那个女人死了?”
  “是,您重伤她后,她便回到了蝴蝶谷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属下已派人悄悄去查看过,没有惊动谷内她的势力,一所新坟遥望函谷。”暗三低头轻声回报道。
  “也罢,自不量力的女人,我放过她一次,难道还会放过她第二次?你下去吧。”姬珩漫不经心的说道,谁也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
  他留在殿内的木简上始终没有浮现任何名字,暗中派人追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到什么,看来,星象中那个孩子应该跟他自己,跟瑶光没什么关系,且早在数年前,那颗星星便时隐时现,多半不足为虑了。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如何在秦国占据该有的地位,秦国现在势力错综复杂,僵持不下,现在还不是他们押注的最佳时机,要等一个绝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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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机,你的天赋果真超凡脱俗,老夫本以为你要半年才能学会的东西,竟然一个多月就已经能融会贯通了,三才剑法,两仪剑法,都难不倒你。”松珑子越发爱才心切,本来就对忘机有些愧疚,现在对她更是慈爱不已。
  忘机也早已改口,称松珑子为师傅,二人默契地掩盖了瑶光在道家的存在,“我如今自认为剑法已有所成就,希望下山去探寻星象的答案,还请师傅一观。”
  过去,无论是道家的三才剑法,还是鬼谷的纵横剑术,亦或是各式各样的秘籍,都是一代一代人改进和演化而来——为了寻求更好地提升功法。
  但是,忘机的剑不是这样的,它不是当世之人琢磨,传承下来的剑法,更像是自然界无情生长的一棵树,一朵花;像恒古不变的寒夜里的一只月,一颗星。
  这套剑法无悲无喜,既不锋锐,但也不圆滑,平静地遵循着自己的轨迹。它不是控制自然,也不是被自然或人而控制。
  明明是集诸子百家所长,行剑举手投足之处,应该细微透露出三分端倪才对。可丝毫没有,在忘机的剑法里,无法照映出任何人的面庞,她甚至把自己的意志从剑意里抹去了。
  世上再不可能会有比这更纯粹无暇,更极致无双的剑意了。
  松珑子这样的当世大家,看到忘机的剑法,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她还是这样的年纪,他语气复杂,“或许你会成为道家三百年来最绝顶的高手,去吧,江湖上,有资格做你对手的人已经不多了。”
  忘机浅浅的笑着,似乎并不惊讶松珑子的评价,“师傅,那我走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且慢,你十月便要及笄,也已没人为你行笄礼了,老夫便送你一个礼物。”松珑子将手中的佩剑递给少女,“这把剑名为秋骊,跟随我多年,涵泳天地生机,蕴藏自然,便传给你当作佩剑。”
  剑的确是绝世好剑,可背后蕴藏的深意,“师傅...徒儿无心掌门之位,对天宗也没什么贡献。”忘机沉默了一会儿。
  “哼!当初若不是为了门派里的人,瑶光何苦有家不能回,老夫随心之举,传给自己徒儿,谁敢妄议?至于掌门一说,北冥子,还有他徒儿赤松子,两个人至少能再当个三十年吧,你就放心吧。”松珑子脸色不虞,言语之中仍有后悔之意。
  忘机目送松珑子离去,回房间收拾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