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童淮怔了怔,转过头,薛庭站在他身后,用力握着他的手腕,直直盯着孙吉,脸色冰寒。
  “薛庭?”
  薛庭淡淡看他一眼,并未解释,上前一步,若有若无地将他护在身后。
  酒吧里的光五颜六色,该是绚烂喧嚣的,映照在男生眼中,却衬出那双漆黑的眼中覆着的薄冰,冷漠的视线有如实质,身上笼罩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迫人气场。
  连热烈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孙吉无端打了个寒颤,生出几分恐惧,又觉得对上一个小屁孩就这样太丢脸,硬着头皮叫嚣:“你谁啊?出来跳什么?”
  薛庭忽而笑了,笑得并不温和,更瘆人了:“我不跳,你喝下这杯果汁怎么样?”
  孙吉的表情微微一僵,又嚷嚷:“凭什么,你当你是天王老子?”
  童淮不笨,脑子立刻转过弯了。
  他去洗手间时,孙吉往他果汁里投了东西。
  一瞬间他简直气懵了。
  见童淮明白过来了,薛庭淡淡一哂,拍拍童淮的肩:“走了。”
  童淮没吭声,摸出手机,拉黑、解散一条龙,然后从桌上捡起个啤酒瓶。
  在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一酒瓶砸到了孙吉脑袋上,动作果断利落、猝不及防。
  嘭一声响,碎片和血溅飞开来,孙吉头破血流,惨嚎着捂住脑袋。
  包括薛庭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料到一脸乖乖小孩的童淮说动手就动手,半点不含糊。
  满座又惊又怒,跳起来撸袖子拎酒瓶抬椅子。
  薛庭站在童淮身后,晃了晃手机,通话记录停在110:“警察两分钟内就到。”
  一群人没谁清白,闻声脸色骤然一变,再一看薛庭淡定自若的样子,权衡了一下,吃下这个亏,拽起孙吉赶紧跑。
  童淮出了口恶气,比了个中指:“我去你大爷。”
  “别管他大爷了。”
  薛庭拎起这个用酒瓶砸人的滋事群众,往后门飞快走去,“跑。”
  第21章
  溜出酒吧,薛庭就放下了手。
  童淮闷头走了会儿,从自己的世界拔出来了,脚步一停。
  薛庭跟在他身边,保持沉默,耐心等他说话。
  童淮憋了会儿,偏偏头:“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傻逼?”
  “是挺傻逼的。”
  童淮倒没生气,他确实觉得自己傻逼,明知道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轻易放下戒心,薅了把头发,啧了声:“谢谢啊,你又救了我一次。”
  虽然不知道孙吉往他喝的东西里放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薛庭看着他没应声。
  中午他听到童淮的电话,临近五点时心神不宁,干脆出了门,先到酒吧等着。
  这一带挺乱的。
  这小孩儿又是一副被人卖了还会帮忙数钱的呆样,实在没法放心。
  童淮小小声:“我以为你会说我两句,换做俞问,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骂你是为了让你知错,”薛庭淡淡道,“你不是知错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六点过了,天边云霞染了橘红,层层渐变,像打翻了颜料盘,底下是西区高低错落的老旧楼群,天空中电线纵横。
  童淮眼珠颜色浅,剔透漂亮,能倒映出整片天空。
  薛庭睨着这双眼,忽然想起他怒火熊熊的样子。
  和他的眼睛一样清澈明亮。
  在周围的人已经学会虚伪地掩饰时,他的眼神依旧干净得让人不敢直视。
  像个小孩儿,情绪不加掩饰。
  也像一面镜子。
  薛庭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慢慢垂下眼皮,手指无意识攥紧。
  那天下午发生的事,两人跟谁都没说。
  童淮也不会再和那种人有牵扯了。
  周一班里三个人出征竞赛,童淮右边又空荡下来,不太习惯。
  他看着薛庭给他量身定做的新手教程,老老实实在教室里坐了一天。
  晚上薛庭回来,见童淮有乖乖坐在教室里埋头做题,眼底浮过点笑意,伸手揉了把他的卷毛。
  童淮杀气腾腾地抬起头,看到是薛庭,杀气一收,眼睛亮了:“哎,你回来啦!”
  去参加竞赛的不用来上晚自习,陈源和吕子然就没来。
  “嗯,”薛庭看他不像平时那样嘚啵嘚啵,挑了挑眉,“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空了一天的座位又有了人,童淮心情很好,手肘抵着桌,托腮笑道:“考了就算了,不问。”
  薛庭又揉了把他的头发,翻出试卷,抽出笔继续写。
  童淮悄悄端详他。
  刚考完试又回来刷题,这人其实不叫学神,叫学疯子吧。
  初赛结束,薛庭的时间宽裕了点,在月考来临前,又整理了物理和化学的笔记。
  月考被安排在九月三十号,从早上七点四十开始,考一整天,下午五点半结束,考完就放假。
  通知一下来,童淮算算日子,隐隐崩溃:“不是吧,我生日要考一整天试?”
  童淮跟着妈妈那边过阴历生日,日子每年都会变,今年凑巧是九月三十。
  许星洲宣布完时间,教室里就蜂巢似的嗡嗡响起来,一茬茬期待放假和担心考试的。
  薛庭原本无聊地转着笔,闻声瞥来目光:“你生日?”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很重视生日。
  赵苟转过身,兴致勃勃的:“别泄气啊靓仔,考完出去嗨,叫上大家一起出去玩玩再吃饭呗,考一天都要憋疯了。”
  童淮想了想:“那也成。”
  他忽然又高兴起来,碰碰薛庭的膝盖:“你还有机会准备礼物。”
  “不用准备了,”薛庭微笑,“送你一套五三。”
  童淮:“……那还是别客气了。”
  陈源也转过头来:“干嘛拒绝啊,你最近不是挺爱学习吗,老狗都吓得开始认真听课了,继续保持。”
  为了能打陈梧的脸,童淮最近的学习劲头很足。
  赵苟看神经病似的看他奋斗了一个周,心想差不多了。
  等到第二个周,他忍不住也开始听课,言之凿凿:“能靠脸吃饭的人都在学习了,我还敢干坐着?”
  陈源说着,忍不住朝薛庭竖起拇指:“牛还是薛哥牛,居然能让我们小童这么听话。”
  薛庭嘴角轻微勾了下,一脸云淡风轻:“好说。”
  薛庭也是最近才发现,要让童淮听话其实很简单。
  夸就行了。
  完成作业,夸,听了一节课没睡着,夸,写对题,再夸。
  只要找对方法,童淮比小孩子还好哄。
  认真学习的时间溜得飞快,转眼月考便至。
  考试那天也是童淮生日,薛庭这次没先去学校,七点等在楼下,看童淮一脸困顿地下来,送了声“生日快乐”。
  凌晨时童淮就收到了许多祝福,还有童敬远和爷爷奶奶的电话。
  他坐上自行车,美滋滋地一伸手:“礼物呢?”
  “在书店,考完带你去买。”
  童淮不想搭理他了。
  三中月考是按年级排名安排考场座位,薛庭在最前面,童淮在最后面。
  到了学校,临分开前,薛庭手欠地揉了把童淮的头发:“查缺补漏。”顿了顿,眯着眼补充,“好好考,丢了我的脸你就死定了。”
  童淮拍开他的手:“把第一坐稳了,你可是校霸他爸爸的同桌,丢我的脸你也死定了。”
  薛庭懒懒地挥挥手,径直走进考场。
  童淮和俞问次次都在一个考场,这次也没例外。
  见童淮进来,俞问热情地朝他招手:“兄弟你来啦。”
  童淮谦虚地道:“兄弟我有备而来。”
  “你还准备上天啊?”
  童淮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好,先闷着不说,免得考砸了被俞问取笑。
  薛庭的辅助效果显著,至少拿到数学卷时,童淮不会再和题目对脸懵逼了。
  就是有的题薛庭好像给他讲过,他有印象,却死活写不出来,心里头直发虚。
  早上考完试,童淮又困又倦的,也没去吃饭,趴在桌上睡了个午觉,醒来发现桌上放着俩面包,大概是俞问给他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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