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原来只需她一句话,和瑶华就会送了性命;原来,阮家的权势真的是无所不能,那么崔晋庭回京之后,是不是也终会向阮家低头,“你说,如今和瑶华也死了,我跟崔晋庭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太师夫人风雨欲来的声音在闺阁门外响起。
  “娘!”阮元菡一惊,“您怎么来了?”
  太师夫人被大儿媳扶着,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来到了阮元菡的面前,“和瑶华是你派人杀的?”
  “不是我。”阮元菡不以为意,“是山阳郡主做的。”
  “山阳郡主为何要杀和瑶华?”太师夫人追问。
  阮元菡有些得意,“那个山阳郡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上次的事情我们家还没跟她算呢。我说她若是帮我收拾了和瑶华,我就既往不咎。娘,您看,如今她杀了和瑶华,让她和崔晋庭去斗,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啊!”
  太师夫人都气笑了,“她杀了和瑶华?你现在就是去大街上嚷嚷,你看倒是有谁会信?”
  “反正我们家不是也在收拾和瑶华吗?既然周世做不好这事,山阳郡主把这事做了也是一样的。”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货!太师夫人发现好言好语对这个女儿根本不起作用。抬手一个巴掌就挥在了阮元菡的脸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东西。你除了添乱和坏事,还会做什么?”
  阮元菡惊呆了,从小到大,她娘也没碰过她一个指头,便是为了崔晋仪跟家中闹成了那样,她娘也只是口头上厉害罢了。“您为何打我?”
  “因为你坏了阮家的大事!”太师夫人也气坏了,既然打都打了,索性把话说明白。
  “你爹、你姐姐、你大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谋划到了今日这个局面。昨夜之前,我阮家占尽了先机,没人能说我们阮家不是。可你这一场大火,天子脚下,连大将的家眷都想杀就杀。京中人怎么想,百官怎么想,官家怎么想!我们辛辛苦苦打造的好局面,被你这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若是黎王不能继位,不管是谁坐上那把椅子,都不会放过我们家!你这是拖着全家人一起去死!”
  阮元菡被吓到了,她根本不懂朝政,太师夫人这么半真半假的一说,她简直以为天塌下来了,“我,我只是让山阳郡主去收拾和瑶华,给她点苦头吃。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都是她做的!”
  山阳郡主!太师夫人暗恨在心,“可没人会信的。”
  “那怎么办?”阮元菡怕了,“娘,我没想过要害家里啊!”
  太师夫人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失望又心疼,“从今日起,只要大事未定,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至于山阳郡主那个贱人,回头自有你姐姐替你收拾她。”
  她随即冷下了脸,对丫鬟道,“以后,你们要是不能伺候好小姐,也就不必在留在府里了!”
  丫鬟们吓得连连磕头。前一拨在阮元菡身边伺候的丫鬟是什么下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奴婢一定好好服侍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没留言,居然还掉收藏。啊!
  来点鼓励啊!
  第147章 桂花糖藕
  肖蘩易毕竟年纪大了,逢此噩耗,伤心过度,差点晕了过去。薛居正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将肖蘩易送回了家中。
  肖蘩易的府上人口极其简单,除了侍卫之外,也就一个管事,两个常随,还有一个负责烧饭洒扫的厨子。
  管事见肖蘩易是被架着回来的,大吃一惊,“老爷这是怎么了?”
  薛居正已经哭得直打噎,实在不想说什么。
  那管事的倒是会照顾人,给两人各倒来了一晚甜汤,“老爷,薛公子,二位先喝点东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得先顾及身体。”
  肖蘩易头脑混成、心灰意冷,也不管那是什么,木木地接过碗,喝了一口。可片刻之后,他眉头微皱,看向了那碗甜汤,“这是什么?”
  管事的忙道“是鲜藕甜汤。”
  “哪儿来的?”
  “今早有挑子从门口经过,卖的桂花糖藕很好吃。我瞧着那藕段新鲜水灵又便宜,所以便买了一些。那卖藕的小哥见我买的多,还特地送了我好几节做好的桂花糖藕。”
  “桂花糖藕?可还剩下?”
  “有。那小哥说天气热,卖不出去也坏了。着实送了我不少。我镇在井里呢。”
  “快快取来,让我尝尝。”
  管事不明白肖蘩易为何突然神态大变,但立刻去院子里,起了桂花糖藕上来,去厨房中切片,浇了蜜汁,小跑着送了过来。
  肖蘩易捧着那盘糖藕细细地闻了又闻,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终于像吃了人参果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真是差点去了老夫半条命啊!”
  薛居正被肖蘩易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了口中。这桂花糖藕做得确实不错,软糯香甜,甜而不腻,里面还有些独特的酸甜味。
  嗯?这味道。他好像在哪里吃过。
  他是在哪儿吃过呢?薛居正绞尽脑汁,突然瞥见肖蘩易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的神色,接过管事的帕子抹了把脸,老头恢复了平日的镇定自诺,淡淡地看着他。
  肖先生刚才还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这藕是什么灵丹妙药,让他这么快就好了?薛居正脑子里突然咯噔一下,“这藕……”他颇有些目瞪口呆。去年夏天,好像在鹿鸣湖边吃过啊。
  肖蘩易接了一句,“挺好吃的。”
  薛居正哪里还不明白,捂着心口噗通一声坐在了凳子上,“我滴个亲娘哎!不带这么玩儿的。我今日差点就死过一回了!”
  肖蘩易点点头,对管事道,“你下去吧,我跟薛公子有话说。”
  管事见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还是退了下去。
  如今屋中只剩他二人,薛居正忍不住问,“这是今天早上挑来卖的,是不是说,他们平安无事,躲起来了。”
  肖蘩易点点头,“瑶华这孩子,向来喜欢留一手。但昨晚必定是凶险至极,才会有那场大火。”
  “那我们可要去找他们?”
  “不。”肖蘩易摇头,“瑶华和恩哥儿从明转暗,反而更加安全。我们不去找,就没有人能跟在我们的身后去找到他们。”
  “也不能不找。”薛居正眼睛转了转,“不然,我们也装个样子。毕竟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只装作不认可他们已经死了,这样反而让阮家更确信恩哥儿他们已经出事了。”
  “我瞧着,这事不太像是阮家做的。”肖蘩易一直在思考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除了他们还有谁?”薛居正疑惑。
  “这京城里,水深着呢。”肖蘩易道,“皇子中,因为有阮家的存在,其他的皇子都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所以没有这个实力。但是还有各据一方的藩王呢!尤其是那个淮安王。他若是想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可能性远远大过阮家。”
  薛居正恨得牙痒痒的,“你说,怎么就这么多坏东西都聚集在京城里呢!”
  肖蘩易没空跟他感慨这个,“你一会儿回去,便带着人继续去鹿鸣湖边,装作检查线索的样子。”
  “啊?”
  “不是让你真查。瑶华她们能从火中逃生,必然有密道之类的。你带着人在那里待着,设法阻挠那些人,防止他们真的找到破绽。”
  薛居正心里叹了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明白,我这就去!您好好歇歇。”
  “我可没工夫歇歇。我现在就进宫告阮家一状。御史可闻风奏事,虽然我没证据,骂也骂到阮家抬不起头来。”
  “行。”薛居正连忙跑回家,跟他爹薛国公好一阵子嘀嘀咕咕的。
  薛国公听得双目一亮,招来自己的心腹,“你带上人跟着他去鹿鸣湖边上。看护好现场,别让人破坏了。”
  那心腹没明白,“要不要找几个六扇门的高手勘察一下。”
  薛国光知道他没明白,招手将那心腹喊道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那心腹一点就通,“国公爷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薛国公道,“你们赶紧去。”
  薛居正有了亲爹撑腰,顿时觉得气焰百八丈高。一回头,看见他爹进去换衣服,“爹,你就不用去了。”
  薛国公瞪了他一眼,“我这是进宫去,助肖老一臂之力。这几日,阮家占尽了上风,此时不杀杀他们的锐气,更待何时。”
  薛居正看他爹又要数落他,连忙一溜烟地跑了。
  ……
  一场离奇大火,烧得京都惊涛骇浪。而传闻中香消玉殒的薄命红颜和瑶华,正在闹市中,离飞白楼不远的一处的宅子里,躺在厅堂的竹榻上午歇。
  这宅子在背夹角,很是隐蔽难寻,地方不大,院子里自有一口水井。做生意不行,自住却很方便。
  一众人都倒在各自的屋子里睡觉,闵婶和慈姑都守在她的身边。尧恩不放心姐姐,就歪在屋角的一张躺椅上,睡得正香。
  宅子不大,闵婶闲不住,便将活计搬到了厅堂里做。
  她方才切了一些小菜,正在调味。寻摸了半天,才发现没有醋。便抬头喊了一声,“姑娘,这里没有醋,将你昨晚那个山楂丸分我几粒,我先用着。”
  正坐在缝衣服的慈姑连忙用袖子捂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昨晚,她还真以为要一命呜呼了。但谁知那毒丸入口,酸酸甜甜的,口舌生津,相当开胃,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舌头出了问题。
  待那些杀手逃了之后,瑶华带着众人去了西侧的偏堂,提溜着早已打包好的包裹,打开暗道,带着众人飞快地从暗道离开。慈姑下地道之前,扫了房间一眼,心道难怪这几日家里收拾得像是被打劫过一样。她原以为是因为仆妇走了,没人收拾,才将东西收了起来。如今看来,瑶华早就准备着这一日。
  他们走了一会之后,瑶华启动了开关,堵死了入口。这下子,无论是谁,便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蹊跷所在。
  慈姑想起昨晚遇险,仍然心惊肉跳。但看看瑶华,该吃吃,该睡睡,甚至今早还颇有兴趣地做了一锅糖藕。这等悠闲自得,她不禁想起了太子妃,这两个女人,瞧着风光无限,但是都太不容易了。
  “夫人,属下有事回禀。”屋外有人轻声道。
  瑶华睁开了眼睛,仍有些睡意。慈姑连忙递了块蘸水的帕子给她。瑶华接过,抹了一把脸,道,“进来吧。”
  那人卷着裤脚,头戴斗笠,目光守礼地望向地面,“属下扮作渔夫,在鹿鸣湖打鱼。今日一早,火场边去了许多拨人马,肖老先生和薛公子也去了。方才,薛公子去而复返,带了几十个人,将宅子围了起来,大声嚷嚷着,说是怕阮家毁灭证据。”
  瑶华一笑,“他们必定是明白过来了。”
  “是。方才还有消息,说肖先生进宫直接告了阮家一状。薛国公也带了一帮老臣们进了宫。”
  没白瞎了她那个宅子,“我们昨夜传出的消息,最快多久晋庭才能收到?”
  那人答道,“需要两到三日。”
  瑶华想了想,“这么说来,晋庭便是即刻启程,最快也要十日左右才能赶回京城。”
  那人点点头,“正是!”
  瑶华心道:那可得算好时间,逼着阮家动手,否则,动作早了,京中恐怕要血流成河;动作完了,阮家恐怕也未必能有这个勇气再来一回了。
  “我让你找的礼服可找到了?”瑶华问。
  那人面带难色,“现赶制着实有些难办,这几日时间实在是不够。而且,绣娘也难寻。不是我们的人,不敢轻用。”
  瑶华叹了口气,“罢了,让我再想想。”
  那人行礼退下。
  瑶华仰面往竹榻上一倒,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样子。
  慈姑鲜少见到她愁容外露,“夫人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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