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太后,末将来迟,让您受惊了。”
  官家闻声看了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满身金甲的将军,正是太后的亲弟弟齐槿。
  太后闻言忙朝着齐槿的方向冲了过去。
  官家眼眶一红,已经是怒极,“齐槿,你这是谋逆!狗贼尔敢?我禁卫军……”
  齐槿哈哈大笑起来,“禁卫军?禁卫军可并非是铁桶一块,你也不瞅瞅今日在这宫中巡逻的,到底是谁?你这禁卫军,多少年都没有打过仗了。看到没有,这就是你重用姓吴的小毛孩儿的下场!”
  “怎么着,已经不记得你需要依靠齐家上位,喊我舅父时的模样了么?我倒是个长情之人,冲着那一句舅父,今日给你留一条全尸!”
  齐槿说着,大手一挥,一群弓箭手摆开了阵仗,对准了站在墙角的官家同翟准。
  翟准吹了吹手中并不存在的灰,抬脚往地上一划,一堆落在地上的珠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着齐槿等人飞去。
  齐槿大喊一声,“放箭!”
  万箭齐发,全部钉在了墙上,像是一只刺猬一般,先前还站在那里的官家同翟准,却是已经不见了。
  齐槿一愣,抬头一看,阳光透过屋顶上的大窟窿,照耀了下来。
  一个眯眯眼探出脑袋来,颇为失望的说道,“就这……简直打扰我午睡。”
  齐槿愤怒不过,抬箭便射,“给我朝着屋顶射,不要那小皇帝跑远了。”
  他说了半天,却不见响应,扭头一看,却见身后已经变了天了。
  柴祐琛拖了张凳子,小心翼翼的扶着谢景衣坐了上去,太后站在那里,满脸惊色。
  在他们的身后,堆的是尸山血海。之前同他一道儿冲进来的那些人,已经死得干干净净的了。鲜血流在了地板上,像是西域的葡萄美酒,妖冶得吓人。
  齐槿也上过战场,什么死人没有见过。
  可他还是头一次,瞧见一个并不会武功的,娇滴滴的小娘子,坐在尸体中间,悠哉悠哉的吃着点心。
  齐槿看着被制住的太后,想要冲过来救人,却发现脖子一紧,屋顶上的那个眯眯眼,甩出了一根长鞭,缠住了他的脖子。
  “呜……”柴祐琛一个闪身,拿着谢景衣常用的砖,一把劈了下来,齐槿白眼一翻,顿时晕死了过去。
  柴祐琛拿着那砖,在手中掂量了一二,惊奇的看向了谢景衣,“还挺好用。我家谢三可真聪明,拿这个打人,一点都不费力气。”
  谢景衣无语的半遮了脸,指了指一旁的太后,又指了指齐槿,“可真是没有劲。我费了老大劲,方才摆了个修罗阵,坐在这里威风八面的,统共就两个敌人欣赏,你还敲晕了一个,现在只剩一个老眼昏花的,实在是不美。”
  柴祐琛脚步一顿,看了看一脸血的齐槿,“那拿凉水泼醒?”
  第510章 还笑得出来吗
  太后微微的闭了闭眼,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齐槿身边,踹了他一脚,“若是没死,就快醒来。”
  齐槿闷哼一声,微微的弹了弹手指,到底没了反应。
  齐太后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因为头油的缘故,虽然摔了跤,但她的头发,还是是结了冰一般,纹丝不动,一缕都没有掉下来。
  “我说官家那么没用的人,怎么也胆子这般大,竟然敢当着我的面,骂起我来了。原来是早有防备,就算你柴祐琛同翟准再厉害,那又如何?”
  “双拳难敌四手。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吧?听到宫门口的呐喊声了吗,我的人,马上就要攻入陈宫了。”
  “都这么久了,官家遇刺,却只来了你们三个人。禁卫军呢?姓吴的呢?他们压根儿就自顾不暇了。你们若是不杀我,那我还能让二皇子做个傀儡皇帝。”
  “再怎么废材,那也至少还是皇家血脉;可我若是死了,二皇子当了皇帝,我们齐家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何不直接将这天下该姓齐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若不是个女子,这大陈早就改姓了。”
  谢景衣噗呲一下笑了出声,“你没用就直接承认自己没用,怎么还怪到女子头上了,人天宝女帝不也是女子么?没见人跟你似的,少了块肉就长跪不起。”
  太后脸色不变,嘲讽的瞥了谢景衣一眼,那模样仿佛像她才是掌握胜局的人物,而不是阶下囚。
  “嘴巴再厉害有什么用?打天下靠的是兵马,而不是嘴。”
  太后说着,啪啪啪的拍了拍手掌。
  柴祐琛听着动响,警惕的站到了谢景衣身边,只见那青石板地面,突然掀起了一块来,眨眼睛的功夫,跳出了八个人黑衣人,将太后团团围住。
  太后长笑一声,紧接着,门口又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穿着同样衣衫的人,涌了进来,打头那个又高又壮,跟个小山似的,蒙着面,看不出来到底是谁。
  谢景衣眯了眯眼睛,接过了柴祐琛递过来的板砖。
  “给我将这二人,碎尸万段!”齐太后摊开双手,怒吼道。
  打头那个小山,大呼一声,“好叻!兄弟,给老子冲啊!官帽子就在那里杵着,给爷拿!”
  一呼百应,身后的人纷纷大吼出身,朝着太后冲去,对着那八个黑衣人就砍。
  太后一愣,满眼的不可思议,此番当真觉得有些不好起来。
  明明,明明她全都安排好了的。
  就连着黑色的衣衫,也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在手臂上,绑着一块红色的布为号。
  来的人,都绑着红布,却把刀对准了她。
  壮汉凶猛不提,他身后的那些,也个个都是精锐,一瞬间太后藏着的八个死士,便死了七个。只剩最后一个,又高又瘦,太阳穴鼓起,看上去是个高手。
  十分的特别的是,他的手很小,又白又纤细,干干净净的,像是女子的手。在他的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这个小手,竟然是用拳法的。
  屋顶上的翟准,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一般,提着官家便跳了下来,将他往柴祐琛身边一推,便同小手战成了一团。
  瞬间已经是百招过去,那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而翟准的也挨了一拳,嘴角带血。
  谢景衣瞧着,皱了皱眉头。
  此人同翟准势均力敌,显然就是太后身边最厉害的护卫,之前在青萍镇,陷害关慧知的那个高手很有可能就是此人。
  翟准舔了舔刻刀,怪叫一声,赶着那小手护卫上了房顶。
  壮汉见人可砍了,看了一眼太后,将板斧背在了背上,“官家,那我便先出去了。你不知道,兄弟们为了争谁进来砍瓜,都打得头破血流的。”
  “我们还当这里有多少厉害角色呢,不想连一人一刀都不够砍的。那啥,逆贼早已拿下,兄弟们能不演了么?拿着刀咣咣咣的敲着玩儿,也怪累的。”
  官家点了点头,“吴爱卿辛苦了。”
  壮汉挠了挠头,“谢三,要把这尸体拖走么?堆在这里乌烟瘴气的,你也不嫌犯恶心。”
  谢景衣坐在凳子上,豪放的摆了摆手,“等会儿吧,拖了地上都是血印子的,也怪恶心的,叫慧知等我一道儿出宫啊,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吃鸭血。”
  “好叻”,那人说着,扛着板斧就出去了。
  官家踮着脚,看到那群人都走远了,方才松了口气,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
  谢景衣瞧着,把凳子让给了他,“官家可知刚才进来的是吴几虎?”
  “啊!”官家脸微微一红,显然没有想到谢景衣会问这个问题。
  “咳咳,不知道。吴小将军们都长得差不离的,今儿个还蒙了脸……”他说着,自己个也觉得好笑起来,“所以,我只好唤吴爱卿了。”
  谢景衣笑了出声,转脸看向太后,“现在,我们还笑得出来,你还笑得出来么?”
  “您在等什么呢?是在等你族侄齐焕,从东路来,还是暗中投靠你的鲁志平,从西京来?还是在指望京中大营里的曹用……嗯,亦或者是你在做那白日梦,等着赵半马的马突然健全了,替你正在沙场,还是在等你藏在矿山里的火器,替你炸毁陈宫的大门?”
  谢景衣说着,将手背在了背后,踩在了一具尸体上。
  唉,长得矮就是不好,想要居高临下的藐视敌人,释放出独霸天下的王者之气,都需要垫脚石!
  谢景衣说着,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说得没有错,打天下靠的不是嘴,而是官家的英明,以及我等大陈将士官员的忠诚!”
  官家一听,挺了挺胸脯,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他的黑羽卫,就是全世界的最厉害的黑羽卫!奶奶的腿,虽然他没有看出来,但黑羽卫的确是提前就将太后的老底子抹得一清二楚了。
  “没错!你等不到他们了,因为等待他们的,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你已经输了。”
  太后淡定的脸,龟裂开来。尽管她努力的保持着体面,但是她颤抖的双唇,已经出卖了她。
  第511章 添妆金簪
  谢景衣抒发了王霸之气,还顺带拍了官家一记马屁,自觉已经颇为圆满,从那尸体上跳了下来。这一下地,便落进了柴祐琛的怀中。
  柴祐琛还没有张嘴,谢景衣便讪笑起来,她一时激动,忘记了肚子里还有一个了。
  说话间一个大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官家,阁老们都来护驾了,王相公叫我来请您出去呢!”
  官家点了点头,看向了太后,“为什么非要杀了我母亲呢?能让你利用的人很多,为什么就非要选择她呢?她不过是个小官之女,不想争宠,也没有想过……”
  太后的脸,瞬间鲜活了起来,“你也说了,她什么都不是,跟那陈宫墙缝里的杂草一般。我选棵杂草做棋子,还需要为什么么?不过是随便选的罢了。”
  “至于你,在你的一众兄弟中,你最没用,最软弱,最听话。倒是不想,我打眼了,被一个废物逼到了这步田地。”
  官家拳头握得紧紧的,怒道,“你……”
  他的手高高举起,打到太后面门前的时候,又垂了下去,“我是皇帝,没有自己动手的道理。齐家起兵谋反,罪证确凿,全大陈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当诛九族。”
  他说着,甩了甩袖子,跟着吴不知道几虎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翟准已经不知道同那个护卫,打到哪里去了。
  太后看向了谢景衣,“成王败寇。我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活了一把年纪,荣华富贵了一辈子,也算是值当了。”
  柴祐琛又扶着谢景衣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
  “从你家族人,同赵半马三闺女的亲事说起。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那个被赵半马退婚的商户小子,乃是我的表兄。”
  太后一愣,脱口而出,“就这?”
  齐家族人不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娶妻,竟然会成为他们失败的源头,简直不可思议。
  “鲁直平同曹用呢?”太后忍不住又问道。
  谢景衣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却是翘起了二郎腿,“你们知晓,官家是定不会生下带有齐氏血脉的孩子的。那么待你这个千年老王八一伸腿,齐家的荣华富贵便要没了。”
  “齐家不甘心,早有谋逆之意。后族五大家,看着同气连枝,其实不过是一块儿腐朽罢了。你看得清楚,想得明白。早就独自做了准备。”
  “那曹用曾经得过你的恩惠,至于那鲁直平,太后在进宫之前,同鲁直平就是旧识了呢!”
  太后面露惊讶之色,过了一会儿,方才自嘲的笑了出声,“我当是谁,原来刘家早就背叛了我们齐家啊。附庸小人果真无耻。是刘太妃那个贱婢,告诉你的吧,我同鲁直平的旧事。”
  谢景衣点了点头,“嗯,那鲁直平乃是屠夫出身,大约是看到你这头发,念了旧。”
  太后一梗,“你!士可杀,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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