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番外_
  “1017,你知道所有有本事占据主角大量时间和精力、难缠的年轻反派的共通点是什么吗?”
  “什么?”
  “那就是背景深厚啊。”路德维希笑眯眯地在脑海中回应它,“作为一个合格的与主角受纠缠半生的男人,我当然要好好发挥‘背后有人,心里不愁’的特质啊。”
  系统:……与主角受纠缠半生的男人?宿主你这个表述真的没问题吗?而且要不要把这种找靠山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毫不脸红啊!
  路德维希当然是不脸红的。
  与拥有主角光环、打不死的克劳德相比,他很怀疑在运气或者天赋上自己难以抗衡。哪家主角不是凭借外来意志的宠爱进步迅速、堪称妖孽、九死还生、动不动发现天灵地宝呢?他要是全靠自己和对方杠上才是傻。
  于是,少年心里理直气壮地想着如何借光明教廷的势,目标明确地向着教廷中央走去。
  .
  “圣子殿下。”一路上不断有侍女侍从温驯地屈膝或单手抚胸向他行礼,而少年也带着温煦的笑意一一点头回礼。他的容貌仿佛光明神亲吻过一般皎洁,周身气度怡然,令人在他经过之后还忍不住悄悄地用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
  少年一路行至整个教廷的中央,这是光明教廷的权利中枢,只有教皇和七大枢机主教可以随意进出。两名把手在厚重大门外的骑士双双上前行礼,却也同时挡住了身后的入口。
  路德维希对两人微笑颔首:“请问海曼枢机主教冕下在吗?路德维希求见。”
  根据记忆,教廷的七大枢机主教和七位圣子,对应的是大陆贝克托帝国外的七大公国上的教廷分会。
  路德维希作为比格兰公国的圣子,常年聆听比格兰公国的枢机主教海曼的教诲,被对方当做自家孩子一样重视。所以这个时候,想要借力,这位温厚、又对自己带大的圣子十分纵容的老者,当然是不二之选。
  “请容我进去通报一声。圣子殿下稍等。”
  一名骑士行礼过后走进大殿,向里面通传一声又归位。教廷的规矩极严,每人活动的范围都根据身份限定。这位骑士显然只能在门口附近活动,再往里就要层层通报。
  片刻之后,里面的人请路德维希入内。
  进入大殿,在侍者的引导下一路走到枢机主教海曼居住的地方。入内,头发和胡子都已雪白的老者正坐在会客厅里看书,见他进来,取了金叶子夹进书中,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
  “我的孩子,请坐。”
  “海曼爷爷,几日没来拜访,您身体还好吗?”
  路德维希的语气里带着亲昵,眼睛里是毫无遮掩的仰慕亲近。其实按照两人的职位关系,这样的问候显然与教廷礼仪相去甚远,但路德维希被对方一手带大,实质感情当然不是那些优雅却疏离的规矩所能体现的。
  “哈哈,还是老样子。怎么,小路德,有什么要分享的消息吗?”
  因为菲利克斯的死,最近教廷高度戒备,路德维希作为圣子也不能置身事外,这几天忙着多方探查。海曼见他过来,以为是这个敏锐的孩子发现了什么。
  然而路德维希却摇了摇头:“杀死菲利克斯的人行踪隐藏得十分巧妙,我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但是,这几日在探查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了一个新兴的组织,凤凰协会,在帝都的平民当中已经变得小有名气。”
  凤凰协会正是克劳德和黑暗教廷遗留的元老一起创立的,现在还只是一个以帮助遇到困难的人、追求正义与公平为名的组织,但后期会逐渐发展成克劳德背后最坚不可摧的力量——凤凰叛军。
  “这个组织虽然现在势力不大,但我听到附近平民议论的时候都在说,‘凤凰协会能替冤屈的人讨回公道,好好收拾人面兽心的神职人员’,似乎很受欢迎。”
  路德维希一双眼睛有些忐忑地看着海曼。
  “我悄悄探访也发现,他们针对的那些神职人员,确实做了一些仗势欺人甚至乌七八糟的事情,不配沐浴光明神的恩惠。我知道或许是我小题大做,但长此以往,这对教廷的信仰必然会有所影响。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主动惩戒那些为非作歹的底层神职人员,维护好教廷的声望……”
  海曼看着眼前略有紧张,但掩藏不住期盼的少年,缓缓叹了口气:“我的孩子,你可知道,教廷是多么庞大又厚重的一个机构。”
  “我知道。但是……”
  “想要维持它,让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为它出力,依靠纯粹的信仰,太难了。”海曼叹息着。他知道这些话不该和眼前的孩子说,他也不忍让那双闪烁着纯净信仰之光的眼睛染上阴霾,可菲利克斯的死让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已经老了,而比格兰公国在教廷下一代的希望,就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他得成长起来了。
  “那些不起眼的底层神职人员,他们或许与教廷的中层甚至高层神职人员沾亲带故;或者和帝国的官员有所勾缠……他们不起眼,但又不可或缺,像是藤蔓一样紧紧地彼此缠绕,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即便你是圣子,即便我是枢机主教,也没有办法将它们清理得干干净净。”
  “可……可难道就置之不理吗?”少年有些急切地看着他,“而且这会污浊光明神的信仰之力……”
  “神的恩旨遍布大陆,我的孩子。这一点阴霾无法遮盖人们心中的信仰辉光。”
  “但倘若连作为圣子的我,对这一点阴霾都无能为力,更下层的教会又是如何呢?若是到处都是这样的‘一点阴霾’,即便是光明神的恩慈也难免被侵蚀吧?”而事实上,克劳德后来就是这样,从最不起眼的平民中间汲取了惊人的信仰,以至于将庞大的光明教会推向了末路。
  眼前的少年有一双太过澄澈的眼睛,那里面的忧愁和不甘是那么分明执拗。海曼望着他的瞳孔,忽然间有些恍惚。
  ……是,是多少年前了?他是不是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少年意气,勇敢而天真?
  后来呢?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慢慢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