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怎么了?”戚游察觉到她的异样,询问道。
  曹觅思虑良久,终于开口道:“臣妾恐怕,瑞儿此番……是心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三个孩子与她已经亲近许多,她做不到像刚穿越过来时一般,像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如今,她似乎抓住了些许戚瑞厌食症的线索,她不想轻易忽略,把希望寄托于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大夫身上。
  “心病?”戚游眉头紧拧。
  曹觅点了点头。
  她举步走进路旁一处挡风的亭台,便将这些日子以来戚瑞的种种反应提了提,“……就是如此,瑞儿不是不愿吃饭,他应当是很害怕自己长得太好。”
  进入了亭台之后,戚游一直紧抿着唇,并不回话。
  半晌,他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曹觅并不想就此放过,她想起下午遮遮掩掩不敢答话的老仆,突然上前一步,大胆地询问道:“当年,姐姐难产的事情中另有隐情,对不对?”
  戚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来,瑞儿院中,确实有嘴碎的下人。他们都与你说了?”
  曹觅愣了一瞬。
  她不想连累别人,便摇摇头,“下午的时候,我发现瑞儿身体还算康健,并不像难产而出的孩子,是以心中才有了疑问。”
  “原来是这样。”戚游的声音缓和了些许。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曹觅抓住机会再次询问。
  戚游深吸了一口冬夜的凉气,“也不是不能与你说。”
  他低下头,似乎陷入了那段往事,“你姐姐那时候,确实非常健康,甚至连分娩的时候都没受到太多的苦痛,从接生婆进去到瑞儿降生,大约就花了两三个时辰。
  “那时候,瑞儿平安降生,所有人都以为此次生产顺利,母子均安的时候,她……你姐姐她却突然出现了大出血的症状。
  “大夫和产婆全力施救,却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曹觅呼吸微窒。
  即使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生产的风险依旧存在。分娩并不只是把孩子生出来那样简单,产妇在生完孩子之后,还要留在手术室中观察一段时间,确保没有其他异状。
  按照戚游的说法,原身的姐姐应该就是死于某种产后的并发症或者意外。
  “事后,他们与我说,是瑞儿个头太大,出生时足有七斤,这才使得他母亲……”戚游叹了口气,“哎,那之后,我曾下令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不准将事情说出去,就是不希望瑞儿听信了这样的缘由。”
  曹觅点点头,“看来,瑞儿应该知道了。”
  算起来,戚瑞应当是在大约一年前意外得知了这件事。曹觅猜测,一开始,他可能只是伤心,影响了胃口。但后来,由于没得到及时的开导,孩子自己钻了牛角尖,渐渐就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幅模样。
  戚游又说道:“若是这样,药石可能罔效,还需旁人细心开导。”
  曹觅赞同道:“正是。”
  她这阵子与戚瑞相处,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孩子的脾气。如今知道了他厌食的缘由,便可以“对症下药”,尝试着与他交流一下,解开他的心结。
  戚游看她似乎有了打算,想了想道:“这阵子我会留在府中。胡神医那边还是得请过来,让他为瑞儿诊治一番。毕竟即使是心病,瑞儿饿了这么久,身子可能也有所亏损。
  “至于其他……这阵子你做得很好,我看今晚瑞儿的食量,比起之前已有变化。你若有什么想法,尽可与我说,我会尽量配合你。”
  曹觅点点头,“是。”
  戚游肯配合真是再好不过,毕竟父母是孩子们最重要的依靠,他即使不做什么,只要愿意陪在孩子们身边,对孩子们而言,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解开了这一桩疑惑,曹觅整个人也轻松许多,她看了看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对着戚游-行了一礼,“天色已晚,妾先告退了。王爷难得回府,也请早些休息,保重身子才是。”
  “告退?”戚游顿了顿,却突然摆了摆手,笑道:“嗯,不用,我们一起走吧。”
  他说着,直接离开亭中,拐进前往曹觅院中的那条路,又回头示意曹觅一起跟上。
  “今晚,我去你房中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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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曹觅一愣,当即就想拒绝,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说起来也是她有意无意间忘记了,原身那个院子其实就是北安王夫妻俩的居所,一年多前,戚游还没外出平叛的时候,就是和原身一同住在那里。
  实在是他离开一年有余,回来之后又因为事务繁忙一直宿在前院,这才让曹觅忽略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恍惚着差点打了个踉跄。
  戚游眼疾手快手地转过身扶住她,末了还体贴道:“雪天路滑,你小心些。嗯……算了,我扶着你走吧。”
  年轻的北安王神情温和,加上蒙着一层冬夜的浅白月光,攻击性减到了最低。但被他这样看着,曹觅却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心思恍惚地回到院中,直到戚游随手将外袍交给了春临,转身到东厢去沐浴时,曹觅才回过神来。
  她急得胡乱扯着手边的桌布。
  她确实想过要继承原身所有的一切,但这应该不包括帮原身履行夫妻义务啊!!!
  东篱见她神思不属,有些担心地上前关心道:“夫人……您怎么了?”
  “东篱!”曹觅突然想起什么,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吩咐道:“你,你去景明院,将瑞儿抱……不,不仅景明院,还有鸿鹄院那边,反正就是,把三个孩子都给我接过来!”
  东篱愣在原地。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夫人……如今已经……”
  “我知道。”就这一会功夫,突然发现此法可行的曹觅已然恢复了淡定。
  她笑了笑,“我有主意的,去吧。对了,记得给他们多穿几件再出来,路上凉。”
  听到曹觅这么说,东篱自然不再劝,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曹觅坐在厅中等待,内心隐隐有些焦灼。恰好东篱和桃子分头去带孩子了,她便抓着还候在门边的春临闲聊,想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春临,近来院中还好吗?新来的那些下人,没添什么乱子吧?”
  春临点点头,“回夫人,一切都好。新来的人做事确实不如老人熟练,已经慢慢在教导了。”
  她的身影在灯下显得有些许单薄,曹觅突然有些愧疚。
  别看春临在王府中资历颇深,其实也就是个还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就是这样一个放现代还没读完大学的女孩子,在原身无能的情形下,没有与夏临同流合污,硬是尽力将王府上下打点得妥当。
  她呼出一口浊气,“哎,夏临恰巧在这个关头替我到绣坊那边监工,院中的大丫鬟如今只剩你一个人,所有的事都要劳你看着,倒是辛苦你了。”
  春临摇摇头,“夫人言重了,都是婢子该做的。”
  “那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曹觅笑了笑,“哎,今夜好像不是你值夜?你别站在这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春临恭敬地回道:“东篱和桃子都不在,房中无人,婢子合该留在这里伺候着。”
  “三个孩子住的地方都不远,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回来了。”曹觅撑着下巴,“再说,厅中还有几个粗使丫鬟呢,我有事让她们去忙就是了,你昨天才值过夜,今天需得早些休息。”
  “伺候王爷和王妃本是春临的本分。”春临仍然坚持,“婢子精力好,夫人不用担心。”
  她低下头,曹觅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这不妨碍曹觅觉得有些奇怪。
  春临性子清冷,往日里似乎未曾这样殷勤过啊……
  但不等她多想,门外,刚洗完澡,换成一身日常装束的戚游走了进来。
  春临取过旁边一条干毛巾,便想上前服侍。但戚游朝她一抬手,示意她退下,自己接过毛巾擦去了肩上不小心残留的水渍。
  擦过后,他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厅中众人闻言行了一礼,陆续离开,春临走在最后,将门直接关上。
  曹觅后背一寒,直接僵在了椅上。
  戚游似乎没有察觉,他上前,牵过曹觅的手。
  “这么凉?”他转头看了看厅中的炭炉,有些疑惑,随后又释然,“走吧,回寝屋去,被子里面总该暖和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凭白添了些暧昧的意味。
  曹觅被眼前的美色晃得眼晕。
  这样一幅美人相邀的场景放在现代短视频中,她能一边屏气,一边对着戚游的脸把“我可以”三个字扣烂。但是真正自己面对了,她又想老老实实回鸡笼做一只安静的鹌鹑。
  但现实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只能边跟着戚游回房,边在心中大声呼喊着三个孩子的名字。
  其实她心中还存有幻想,也许戚游只是单纯想睡个觉呢。夫妻一起盖被睡觉本就是常事,频率甚至远远大于盖被但不睡觉。
  但很快,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戚游将她牵到床上,双手一左一右撑在她身体两边,“你好像,很紧张?”
  曹觅扯出个僵硬的笑脸,“我……妾,妾没,没有啊。”
  戚游噗嗤一笑,“所以,你在紧张什么?”
  他微微俯下身子,呼吸浅浅喷薄在曹觅面上。
  曹觅强忍着将人退开的冲动,“王,王爷……”
  话还没说完,外间突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双胞胎人未到,声先到。
  “父亲,娘亲,我们来啦!”这是老二戚安的呐喊。
  “来啦!”这是应声虫戚然。
  曹觅眼中闪过希望的光彩,只觉原本僵住的身体都活过来了。
  她灵活地从戚游怀中钻出,边疾步往外冲,边对着呆住的戚游解释道:“哎呀,王爷久未回府,想必三个孩子都想念您得紧!”
  她将寝屋的门打开,从陈氏怀中接过双胞胎,又示意戚瑞跟上。
  回到戚游面前,她又一边加快手脚为孩子褪去外袍鞋子,一边对着戚游道:“王爷,看在孩子思念父亲的份上,今夜且与他们一起睡吧!”
  戚安已经自己将鞋子蹬掉,滚到床上撒欢了,戚游就是想反对也要考虑孩子们的身体。
  其实曹觅心中也是愧疚,她一边帮戚然脱鞋,一边还摸着戚瑞的脸关心道:“是不是冻坏了?”
  戚瑞摇摇头。
  戚然被包成个胖汤圆的模样,曹觅解了好几层才看到真正的“内陷”。他缩在曹觅怀中,糯糯地回应道:“不冻啊,外面的月亮好大好大,比我晚膳吃的饺子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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