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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突然有一天就不在了,那时候我太小了,我分不清他们是怎么不在了的,在能记事起,就已经自己开始艰难的生活了,我活着遇到过很多很多的困难,从小到大,吃不饱,穿不暖,没人爱……太多了,可也有人对我说过这些没什么,都能过去的,当然也有很多的人,他们感慨我生活在好时候,在那个贫困的小山村里,老一辈的人都说我运气很好,哪怕没了父母,政府跟社会的好心人也没有放弃我,我是感激的,我感觉那些在富足生活之外能够帮助我的人,可有些时候我也不想要他们的帮助,因为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被强加在我身上之后我仿佛背上了枷锁,我从小就不能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情绪,我只剩下感激,我不能辜负他们。我的笑不能让人看见,我的哭亦不能。我孤身活在这个世界里,还要面临来自那些拥有太多的同学的嘲笑和轻蔑。
  杜琛的出现让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次放纵自己情绪的机会,让我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自己,那大概是我人生中唯一一双带笑的眼睛。
  那时是我第一次有了想和世界抗争的勇气,而现在是我第二次想和命运抗争一下。
  杜琛站在床脚,他的父亲站在他的身后,他的父亲精神矍铄,50岁左右的模样,他和杜琛非常像,在我跟杜琛僵持的时候,他开口了:“王先生,有什么话还是等医生来帮你看过伤口再说吧,你的手背在流血。”
  刚才针头挑破了我手背上的血管,但这些疼痛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抬头望向杜琛的父亲:“不用了,我不想跟你们两个,跟你们杜家有任何的交集,刚才你们在门口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不要在我这个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您的儿子请你自己管好,现在请你们把我的假肢给我,我需要离开这里。”
  “抱歉,王先生。”杜琛的父亲回答我:“杜琛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无法替他做主当你离开,但我看出来你们之间出了问题,我想我能做的只有帮你劝劝他,”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空荡荡的裤管上:“我想你们分开比较好。”
  “这不关关你的事。”杜琛阴沉的打断了他的父亲:“这个病房不欢迎你,我要说的,我已经说了,请你离开。”
  杜琛的父亲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病房里只剩我们两个人,和杜琛共处一室让我感到非常非常烦躁,我并没有掩饰我的情绪,我的厌恶明明白白的写着了我的脸上,杜琛就那么看着我,脸上全是受伤的神色。
  我心中冷笑连连,好在我们没有僵持多久,医生跟护士走了进来,本来是例行查房,却被病房里的情景吓了一跳,护士走近我想处理一下我手上的伤口,他的手才伸出来要碰我,就被我快速躲开来:“别碰我,我不需要处理。”
  护士跟医生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他们劝说我,坚持要帮我处理伤口,我在床上挣扎,场面更乱了。
  忽然,杜琛走上来拦住他们,到了医生耳边说了一句话,因为陌生人的碰触让我产生了非常难受的生理反应,没有听到也无法辨别他说什么。后来他们压着我,我打了一针,我昏迷了过去。
  在我昏迷的前一刻,我混沌的大脑里满是哀伤,我觉得我好像逃不出来了。
  我真的逃不出来了,我再次醒来并不是在医院里,我躺在一种非常柔软的大床上,而我的假肢就摆在我的床边,我的手背被细心的包扎,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装修非常温馨的卧室,我穿带上我的假肢,起身慢慢打开房门,门外是一条走廊,廊里有两个门,应该是两个房间,我听见楼下传来声音,才发现我是在二楼,这个房子好像是一个别墅。
  我走到楼梯口往下望去,楼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看电视的人是杜琛,而对面的电视上出现了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那是年少的我,那年高三的我。
  杜琛似乎听到了声音,他按住了暂停键,他转头看我,唇边荡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醒了?”
  我看到这个场景,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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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琛其实是个变态,今天是路上写的,短了一点,明天要是有空,就写长一点,写文不易,可以打赏一下我这个小可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