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不在,绵绵密密的痛。
  周晏城受了这样的鼓励, 激动得连呼吸都错乱了起来, 只是一个亲吻, 却如同一个火星, 燎起了狂烈的大火。
  周晏城温热的嘴唇从何沿的眉心细细吻入他的脖颈, 他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如果说以前的交缠只能称之为sex, 那么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make love。
  两个人有爱, 才做得出情丝入骨, 缠绵肺腑。
  他完全打开自己,拥抱着周晏城的肩膀,承接他的汗水,也让周晏城吮吸他的眼泪。
  何沿想,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周晏城,屈辱也好,愤怒也好, 难堪也好, 周晏城带给他无数让他挣脱不开的窘境和囚笼, 他却始终跟他耗着, 也许潜意识里,他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悸动。
  为什么是周晏城, 而不是李晏城孙晏城, 何沿放下自尊摒弃价值观一边唾弃自己的堕落一边又执拗地固守, 原来都只是因为他其实也渴望这一刻。
  “沿沿, 沿沿......”周晏城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我的宝贝,我真的,我他妈的真的......”
  何沿目光迷离地看着他,不晓得周晏城究竟要说什么,周晏城在他的心口狠狠留下一个印记。
  那时候的周晏城,不是不赤忱的。
  那时候的何沿,不是不真诚的。
  那时候的周晏城,不是不炽热的。
  那时候的何沿,不是不震颤的。
  ……
  何沿忽然一脚踏空,身子巨颤!
  他眼睛大睁,呼吸急促,四周一片黑暗,屋子里室友们的鼾声此起彼伏。
  他做梦了。
  这是他死前一个月发生的事,他几乎把这一段完全从自己的记忆里抽离了,却没想到那晚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刻在脑海里一般,在梦境中巨细无遗地呈现出来。
  宣称一切顺利,在他心口留下烙印的男人,他的妻子在一个月后光明正大出现,那个女人怀着身孕,请他让她的丈夫多多回家。
  周晏城骗了他。
  周晏城骗了他!
  先前两个人四年纠葛,何沿自知堕落,但始终是他的选择,个中酸苦他从不怨天尤人,因为那是你情我愿,没有人逼迫他,他自己选的路自己承担。
  可是眼下周晏城骗了他。
  周晏城向他索取真心,口口声声要给他一个清白的身份光明的未来,而自己却左右逢源,一边让妻子怀了孕,一边又对他甜言蜜语。
  这样的游戏,周晏城怎么就玩不够?!
  周晏城为什么要骗他?!
  何沿固然知道周晏城不是个好人,但是他始终认为周晏城是一个磊落的人,他坏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他在脸上写着“我就不是人你能把我怎么样”,周晏城在别人面前有许多虚情假意装腔作势,但是何沿一直认为他在自己这里是坦诚的,是透明的,何沿可以容忍他的“坏”,因为从第一次认识他,何沿就见识到这个人有多恶劣,但是何沿不能接受他的“骗”,周晏城之前也从未骗过他。
  连这一条底线都突破,何沿不知道自己还拿什么来坚持。
  何沿站在阳台上,对面的宿舍楼里许多房间还亮着灯,男生们熬夜打游戏,这一片常年都灯火通明。
  他回到屋内,在君君的桌子上找到烟和火机,又回到阳台上。
  暗夜里,烟头发出红色的微弱的光芒,何沿没有抽,把香烟夹在指尖,看着它静静燃烧。
  白色烟气缭绕,何沿轻轻吹开,就像吹散一片常年笼罩着他的迷雾,他知道,那团迷雾的名字叫做周晏城。
  哪有终年不散的雾,吹啊吹的,早晚天朗气清。
  早上起来,何沿有些头疼,夜里被梦境惊醒,他直到快天亮才又回去睡。
  他打开手机,嗡鸣声足足响了好几分钟,全是来自周晏城的短信,何沿也不点开,全都删除了事。
  除此之外,还有沈群的两个来电提醒,他这才想起今天跟沈群约好了去买车,他们现在事务多,来去打车实在不方便,何况小沈总在未来科技大亨程予行面前装了那么大一个逼,怎么能没有车子来撑门面。
  他给沈群发了信息,洗漱过后再收拾了一下屋子,便背起书包出门。
  刚踏出宿舍楼,他就顿住了脚步。
  沈群和周晏城剑拔弩张,双双杵在宿舍楼下。
  何沿心喊一声天,这两个人有完没完,既然如此相看两不厌,自己是不是应该转身回屋去,好给他们腾地儿?
  “沿沿!”
  “小沿!”
  两人同时发现了他,动作一致地转头看他,连声调都保持着同样的音律。
  何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周晏城动作快一步,抢先拉住何沿一只胳膊:“你怎么不回我短信,还关机,宿舍电话也打不通?”
  沈群把何沿拉到自己身后:“姓周的你烦不烦!何沿不想理你你是眼瞎啊还是眼瞎啊!”
  周晏城只直勾勾盯着何沿,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张口,却先爆出一阵激烈的咳嗽,面颊立刻涨红,他抬手捂着嘴,手背上还缠着纱布,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纱布上渗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不远处的老秦实在看不下去,近前对何沿小声说道:“老板昨天打你一夜电话,今天你们学校大门还没开他就过来了,何沿,他的伤口一直没好过,你就行行好,让他把病先养好了吧,这样子下去,他身体怕是要出事——”
  沈群怒道:“又玩儿苦肉计吧是吧?你们他妈组团演戏,有种下回别动刀子,干脆把枪顶脑门上算了!”
  周晏城对沈群的容忍已到了极限,他眼锋扫过,眸中戾色尽显,沈群看不明白,但是何沿懂。他上前一步,挡住了周晏城的视线,周晏城的目光里瞬间全是震愕,何沿在保护沈群!
  他只扫了沈群那么一眼,何沿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还保护沈群!
  周晏城想要动沈群太容易了,他之所以由着沈群叫嚣,不过是为了顾全何沿,明明是沈群张牙舞爪地挑衅他,何沿却依然袒护沈群!
  “周先生,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情,麻烦你让开,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办。”他拉着沈群想走。
  周晏城横身挡着他:“我是来见你的。”
  “那你见到了,我好好活着。”
  “可是……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周晏城无措极了。
  “不想接,不想回,如果你一定要个理由,”何沿定定看着他,“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何沿?”周晏城不可置信,他的气息凌乱而破碎,眼里带着浓重的受伤之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喜欢你,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抢背包这件事是我策划的,被捅了的也是我,我没有伤害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周晏城眼眶湿润好似要掉下泪来,但是他飞快眨了眨眼,有点赌气似的撇过脸去,也不知是气愤何沿的态度还是不想在情敌面前示弱。
  何沿一怔。
  周晏城确实没有做错过什么,至少在这个时候,他救了何瑾洺,帮了沈群的父亲,他虽然纠缠何沿但是始终以卑微的姿态,他的手段虽然激烈但是并没有伤害何沿,何沿和沈群又不能说因为你上辈子是个人渣这辈子我们要离你远远哒!
  “周先生……”
  “你再叫我一句周先生,”周晏城恶狠狠转过头,“我现在就把你绑走!”
  “你敢!”沈群怒不可遏,“你他妈没王法了是吧!”
  “滚一边去!”周晏城伸手拨开沈群,眼看两人要动上手,宿舍楼下来往的同学都已经看过来,有认识何沿和沈群的更是跑过来问:
  “沈群何沿!有麻烦啊?”
  这可是宿舍楼下,大学里的男生别的没有,哥们义气不输给梁山好汉,哪个欺负自己同学,只要一声喊,附近几栋楼的男生能呼啦啦下来一个团。
  周晏城的保镖也欺身近前,防备地站在周晏城身后。
  形势一触即发,只等两个对峙的人发号施令。
  何沿拽着沈群往后退,喝道:“周晏城!你别发疯!”
  周晏城看他拉着沈群的手,眼里涌动起乌沉沉的暗流,仿佛下一刻就要如同海啸一般咆哮,然而随着何沿下一句话出口,他周身所有的暴戾顷刻又烟消云散:“你他妈的身上有刀口子!”
  “你管他去死!”沈群不满地瞪何沿。
  “你也闭嘴!”何沿气得跺脚,把沈群把同学那边推,食指悬空点了点所有人,“都不许打架!”
  两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下争风吃醋,这他妈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周晏城!”何沿两步走到周晏城面前,虽然语气凶恶,但是音调压得极低,并不想让别人听到,“你要是来一次就闹一次,我这日子都没法过了!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病了吧唧的你他妈来碰瓷啊?你也不想想,就你这青面黑烟圈营养不良又肾虚的模样,我眼瞎了要看上你啊!还能不能有点逼数了?把自己弄得像个人再出来行吗?!”
  周晏城随着何沿的话一愣一愣地转头,透过路边汽车的倒后镜看自己,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也不晓得几天没洗了,皮肤苍白中显着颓唐的病态,眼睛深陷青黑,嘴唇干燥而没有血色,整张面庞像个鬼。
  他张了张口,面上显出一丝难得的羞耻:“我……我着急来找你,没有收拾,那我,我先回去……”
  “把伤治好,把病养好!”何沿咬着牙,耐着性子,“自残卖惨那都是傻逼才做的事,你是傻逼吗?”
  “我……”周晏城语无伦次,“我不傻……”
  “那你赶紧回医院去!”
  周晏城胡乱地点头:“那、那我病好了再来找你,你别不接我电话,别不回我短信——”
  “你要是做个正常人,我也不避着你,行吧?”何沿正色说,“说破天去,咱们也没深仇大恨……”
  何沿勾唇笑了笑,有点自嘲,也有点释然,他好像也一下子就想通了,上辈子的恩怨情仇早就雨打风吹去,此时的周晏城除了对他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企图,什么坏事儿都还没做过呢,自己那样忌惮防备反而激起他的好奇和征服欲,周晏城不就是这样的人么?越具有挑战性的人,他越想拿下。
  不如顺着他的毛捋,好歹先把眼前这出丢人的戏给他拉下帷幕。
  “那你会来医院看我吗?”周晏城上车前还恋恋不舍地看着何沿。
  “你就不能自己快点养好吗?你想在医院里住一辈子啊?”何沿挥挥手背,老秦赶紧发动起汽车。
  弄走了一个,何沿又往回走,那边一干同学还围着沈群,何沿把同学们支走了,和沈群大眼瞪小眼。
  “你跟他说什么了?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你干嘛要拦我,让我揍死他!”沈群一脸愤然,蹙着眉,撅着嘴。
  “你可拉倒吧!”何沿没好气道,“在学校里聚众斗殴,对方还是周晏城,你想被开除啊,我就不明白了,你在程予行面前装的那范儿呢?怎么一到周晏城面前就跟被照妖镜一样打回原形了?能不能别这么冲动了!”
  “我看见他就一股邪火直往脑门冲!”
  何沿无奈地翻翻眼:“要不是我对你们俩都知根知底,我还以为上辈子是周晏城对你始乱终弃了。”
  沈群听到“始乱终弃”这四个字,眼神心虚地飘了飘,气焰也立刻消下去了。
  何沿走了许久发现沈群没跟上来,疑惑地回头:“杵那干嘛?吃饭去啊!”
  沈群耷拉着脑袋,慢吞吞跟在何沿身后。
  “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先跟周晏城炸毛的?”何沿碎碎念,“从昨晚炸到大清早,我都不明白你哪来这么大的精力,视而不见不好吗?”
  “我没你那么大度,你能轻而易举原谅他带给你的伤害,我不能。”
  “沈群,”何沿叹息道,“我那不是原谅,我是算了。”
  原谅是很沉重的,那意味着全盘接受了对方的伤害并且释然,还意味着能再次敞开心扉重新接受。
  而算了,那就算了,管你是个屁,还是棵葱。
  沈群讷讷地“哦”一声:“那你原谅我了吗?”
  “恩,我早就原谅你了,你看不出来吗?”
  沈群高兴起来,又把何沿的书包接过背到自己肩上:“行,我听你的!以后再遇到姓周的就当他是个木桩子,咱们不理就是了,实在不行,等别墅装修好了,咱就不住学校了,惹不起咱就躲着走,好吧。”
  周晏城回到医院,刚推开病房门,就见楼岚坐在他的病床上,听到开门声音正看过来。
  “妈?”周晏城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楼岚站起来,看见儿子这苍白消瘦的鬼样子先是眼前一黑,她手里还拿着周晏城的病历本,“你出这么大事儿都不告诉我!被刀子捅了!你是不是要急死我啊,啊?!前两天你就这个样子去徐家?你不要命了?”
  母亲尖利的叫声几乎要刺穿病房的天花板,周晏城禁不住脑脖子都缩了缩:“没多大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
  “你这叫好好的?啊?你看你这样子,一点血色都没有,”楼岚的眼泪已经掉下来:“要不是我跟你舅妈来看小棠,在楼下碰到司诩,我都不知道你住院好几天了!你们兄弟两个这是……不行,我今天得去找郭大师,看看是不是咱们家进了什么东西,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有血光之灾呢……”
  周晏城头疼,他都忘了自己和楼逢棠在同一家医院,也没防着被他们家里人发现。
  “还有,你这住的什么病房?我在小棠隔壁给你安排好新的病房了,这过道里来来往往全是人,先跟我上楼……不不,先给我看看你伤口,哎哟,疼不疼啊,这保镖都是死人啊?那个凶手呢?我一定要他牢底坐穿……”
  “妈,这些事你都别管了,司诩会处理,我不用换病房,这儿挺好。”万一沿沿来看自己找不着怎么办!
  “不行!”他妈平时什么都惯着他,但是对于他的健康格外固执,“东西都给你拾掇上去了,你人跟着走就好,怎么样啊?妈来扶着你……”
  “不用不用,我真没残。”
  ……
  “现在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换了vip病房,几个医生一起会诊完,确认周晏城伤口正在愈合,只要好好休息不要再走动就没事以后,楼岚坐在儿子床边,开始秋后算账,“听司诩说你是为了抓什么小偷?”
  楼岚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啊,”周晏城手上吊着点滴,坐在床头给何沿发短信,告诉他自己换了病房,把病房号发给他。
  “这小偷关你什么事儿?保镖呢?你不会让他们去抓啊?”楼岚狐疑道。
  “正好碰上了,您就别管这个事儿,警局那边我有安排,您可千万别插手。”周晏城眼巴巴盯着手机,等着何沿回复。
  楼岚眯起眼睛审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当妈的最了解,她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让我给你弄钱的事儿,七大银行我都给你联系了,不过你总得告诉妈,你要这么大数目是想做什么?”楼岚是国家总行的高层,周晏城做的是资本风投,他妈没少给他弄钱,不过这回还是给他吓了一跳,周晏城要的数目是“有多少要多少。”
  周晏城勾了勾唇角:“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跟妈还卖关子,你爸可让我给你带话,钱给你用可以,但你不能弄国外去,刘家转移资产被当了典型,下场你可是看到了。”楼岚还是觉得不放心,特意叮嘱着。
  ————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何沿被沈群吓得不轻,两人去车行选好车付了款,沈群提的现车,何沿在等他的时候接到了沈群妈妈的电话。
  沈群回浯河,除了为他爸的事情奔走,还拿着家里的许多房产证到处贷款筹钱,跟银行借完了又找民间借,他虽然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但是还是被沈妈妈知道了。沈妈妈不放心,又管不了儿子,只好旁敲侧击问到了何沿这里。
  沈群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到几近狂热的光芒:“你想想,四个月以后会发生什么?”
  何沿疑惑地摇头。
  “西洲金融危机。”
  何沿瞪大了眼。
  “小沿,所有的大事都遵循着前世在发生,这场金融危机也一定会来临,这是我们的绝好机会!”
  何沿咽了咽口水:“你想做什么?”
  “四个月之后的3月28日,世界第三大银行l·m宣告破产,全球股市暴跌,金融海啸会正式到来,黄金疯长,西洲各国货币大跌,房价崩盘,银根紧缩,无数企业陷入财务危机,我们知道每一天都会发生什么,小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何沿张了张口。
  “意味着这个世界会成为我们的掘金场,我们可以做期货,做外汇,做黄金,我们知道哪个代码的股价在最低点会反弹,反弹到什么位置,我们可以任意收购我们想要的企业,我们知道所有人的底牌,e·j公司在四个月后的股价只有36块,但是四年后它会成为全球市值第一!”
  沈群狠狠一握拳,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握在手中一般,“有了强大的资本,我们还可以拯救别人,在这场危机里,全球有近5000万人失业,这些人的父母妻儿无一不受到牵连,有人跳楼,有人自.焚,我们没有办法救下每一个,但是能挽回一个是一个!被我们收购的企业,我们绝对不裁员!”
  何沿的心脏都咚咚跳了起来,虽然他和沈群实际年龄都已不算少年了,但他们保有同样的赤诚和血性。
  沈群依然拥有那些最初让何沿喜欢的特质。
  他性格跳脱,但身怀梦想;他纵然幼稚,却始终有一颗赤子之心。
  这场金融危机何沿当然印象深刻,那一阵子周晏城十分忙碌,也是那个时候何沿才发现这个纨绔三代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个只知声色犬马的草包。
  周晏城原本是l·m的大股东,宏时的海外资金大半都存在l·m银行里,l·m破产时他几乎遭受灭顶之灾,然而有危才有机,周晏城愣是在这一潭浑水中背水一战力挽狂澜,西洲金融危机过后他的宏时资本一跃成为国内第一大风投机构,他本人更被誉为新的投资之神。
  然而沈群跟何沿比之当年的周晏城优势太大了,毕竟周晏城只是预判,更接近于豪赌,他做的每一个决策都充满风险,事后证明有对有错,只是最终结果是盈利的。
  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重生者。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个游戏,其他人都在兢兢业业做任务打怪,攒金币氪装备,他们两个则是背着外挂,上来就能把金币点满的那种。
  如果沈群只是说他们要疯狂敛财,何沿还没有这样血液澎湃,他没有缺过钱花,并没有那种对金钱的热切渴求,但是沈群怀揣着拯救更多人的理想,与何沿的价值观不谋而合。只是何沿最多觉得有了钱可以捐赠,做慈善,沈群的格局却要比他大许多。
  沈群有许多面,在同学朋友面前他是活泼的爽朗的,在父母面前他是幼稚的撒娇的,在周晏城面前他是暴躁的冲动的,在程予行面前他是故作高深努力装逼的,何沿看过他许多面,最好的有,最坏的也有,即使是前世那个抛弃何沿的冷漠绝情的沈群,何沿也坦然接受了。
  因为不管是哪一面的沈群,都是真实的,赤诚的,何沿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此时的沈群,就让何沿想到那首有名的少年说: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何沿看着沈群笑,沈群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赞许有加的眼神,他不由心头一荡,然而何沿立刻拍了拍他:“看前面!开车别走神!”
  沈群抿了抿嘴唇,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追妻这条路真是山水迢迢路遥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