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桃花眼笑起来时眼尾略弯,四周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而谢斐的睫毛本就纤长,此时眼尾稍向上翘,眼神似醉非醉,眸色朦胧,竟是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魏纨珠瞬时就恍了神,乌润的眸子半睁,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美人儿,目光痴痴的,涂着两片红腮的小脸微扬,懵懵的模样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谢斐见状,顿觉指尖微痒,随后控制不住地伸手轻轻捏了一把魏纨珠软嘟嘟的肥嫩脸蛋儿,轻笑道,“公主近日伙食甚好。”
  魏纨珠听罢顿时回过神来,听到谢斐说她伙食好,顿时不服气地举起了面前肥嫩的猪猪,哼唧道,“要是伙食不好,我早把猪猪它给炖了!”
  猪猪听罢慵懒地抻了抻自己的肥嫩小脚脚,全然没有了初见魏纨珠时的那股子惧意,甚至还软软地蹭了蹭魏纨珠的手腕,又开始打起瞌睡来。
  魏纨珠气鼓鼓地看了一眼怀里不争气的小肥兔,哼,都是惯的,猪猪已经不怕她了!
  “珠珠?”谢斐听到名字微疑,继而看向魏纨珠怀里的小肥兔,“它叫珠珠?”
  “对啊,这可是我亲自取的,太傅大人觉得好听吗?”魏纨珠说罢抬眸望着谢斐,清澈的杏眼亮晶晶的,模样娇憨。
  “很好。”谢斐淡声,狭眸微敛,“它生得珠圆玉润,叫珠珠确实挺贴切的。”
  “比肥肥好听。”谢斐又补了一句。
  其实谢斐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毕竟他也没想到魏纨珠竟然给他送给她的“小宠物”取自己的小名,现下看来,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可是比那什么楼兰王子重多了。
  “猪、猪圆玉润?”魏纨珠挠头,“有这个词吗?”魏纨珠低声嗫嚅,况且她也没觉得“猪猪”两个字比“肥肥”好听啊,难不成太傅大人喜欢猪,但不喜欢肥猪?可肥猪比不肥的猪肉要多得多啊,而且更好吃更香不是吗?
  魏纨珠胡思乱想着,万万没料到谢斐就因这同音二字,此时已在脑中浮想联翩了。
  “什么?”谢斐未听清魏纨珠的小声嘟哝。
  “没什么,没什么,太傅大人您说的对!”魏纨珠伸出大拇指,连连赞叹,“还是太傅大人您有文化,猪圆玉润这个词好啊!实属妙哉!妙哉!”
  谢斐勾唇,愈发坚定小姑娘对自己的那份心思了。
  看看,他只是说个寻常词句,小姑娘就已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
  坐上马车后,魏纨珠就低头轻轻摸着猪猪肥嫩绵软的小身子,时不时地替猪猪挠挠痒,不到半晌,猪猪便舒服地窝在魏纨珠怀里睡起觉来。
  谢斐只坐在一旁淡淡地望着,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过如此温馨宁静的氛围还没持续多久,马车便行至宫门。
  依拉勒早已在宫门外等候,这会子见魏纨珠的的马车过来,瞬时下马迎接。
  看到谢斐下马时,依拉勒笑意微僵。
  待魏纨珠顶着一副花花绿绿的行头掀帘下了马车,依拉勒方才还微僵的笑意顿时冻住。
  “九公主今日的打扮可真是…”依拉勒顿了一声,随后笑道,“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魏纨珠摸了摸怀里的猪猪,小脸微扬道,“我这可叫红配绿,赛凤凰!想来你们楼兰也是不懂我们中原的时新风气的。”
  谢斐闻言面上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意味。
  “是…嘛?”依拉勒语气十分怀疑,随即看向一旁的谢斐,轻声笑道,“不过,依拉勒也没想到,表叔大人今日也来了。”
  谢斐闻言顿时眼底冷然,冷声道:“谁是你表叔?”
  “自然是谢大人您了啊,您既然是九公主的表叔,自然也是我的表叔啊。”依拉勒勾唇,朗声道,“毕竟九公主总有一日要嫁给我做王妃的,现下我叫您一声表叔也不算逾距不是吗?”
  谢斐冷笑,继而掀眸看向依拉勒,“依拉勒王子是否太过自信,您就那么肯定九公主一定会嫁与你为妻吗?”
  “依拉勒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毕竟九公主现下还不了解我,一旦九公主了解了我,她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依拉勒浅笑,随即看向魏纨珠,目光落至魏纨珠怀里的兔子,继而面色微僵,轻声道。
  “原来公主已有爱宠了,怪不得那日不愿接受穆娜。”
  “只是这兔子虽好,难免性情蠢钝,往往比不上猫儿讨主子喜欢罢了。”
  魏纨珠闻言顿时抬起了小脑袋,脆生生否认道:“不是啊,我觉得肥肥就挺蠢的,一点儿也不上猪猪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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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听戏
  依拉勒闻言神色微微错愕,疑声道:“肥肥和珠珠是谁?”
  魏纨珠听罢举了举手中的肥兔子, 小脸微扬, 乌溜的眼里水意盈盈,带着几分得意, “她就是猪猪!”随后捏了捏小兔子肥唧唧的小短腿,脆声道, “您送的那只小白猫,我已经给她改名叫肥肥啦!”
  “什么?”依拉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您给穆娜换了名字?”
  穆娜取自楼兰语愿望、希冀一意, 本是依拉勒亲自为那只波斯猫所取之名, 没想到魏纨珠竟给改成了“肥肥”如此通俗易懂的名字,当下心中无言以对。
  “是啊, 肥肥不好嘛,我看肥肥听起来还挺高兴的呢。”魏纨珠眉眼弯弯。
  依拉勒闻言顿笑, 勾唇道, “公主取得名字自然是最好的, 依拉勒只是觉得公主兰质蕙心, 取出的名字也是别出心裁罢了。”
  魏纨珠笑笑,知道依拉勒是恐怕是不满意她给肥肥取的名儿, 不过她也不在乎,随意拉扯了几句,随后便回了马车。
  ……
  马车行了一路,约莫半个时辰不到,便已到了陵安街市。
  已是初夏, 不到午时,日光已分外热烈。平滑青砖铺成的官道两旁栽着一列梧桐树,金黄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缝撒下几片斑驳,明亮光斑随着几缕凉风微微跳跃着。
  陵安街头已是一番夏日的勃勃生机。
  日头虽高,街市上的游人商贩依旧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三两行人之间还能看到几个身着波斯亦或楼兰服饰的外商。
  街上店铺栉比,人流熙熙攘攘。
  刚下马车,魏纨珠便觉一阵头顶灼热,怀里的猪猪顿时就如同一个天然的火炉似的散发着丝丝热意,熨得手臂热乎乎的,魏纨珠恍了片刻的神,连忙将怀里的猪猪放回了马车里。
  猪猪抻着小肥腿不满地哼唧了一声,随后又撅着小腚睡了过去。
  太热了,魏纨珠握着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轻轻摇了摇,凉风微拂,驱散了几丝炎意。
  谢斐倒是面色不改,清隽的脸,冷白的肤色,不见汗迹。他掀眸看向身旁的小姑娘,见其一张圆润的小脸已热得绯红,白嫩的额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汗珠,两腮的胭脂已是微微晕湿开来。
  谢斐眉头微蹙,吩咐一旁的侍监拿了一把油纸伞过来。
  魏纨珠刚欲用绢帕拭去额角的汗珠,忽觉头顶瞬时一片阴凉遮下,抬眼一看,只见谢斐抬手正替她撑着伞,眉目清淡如水,薄唇微抿,神色不明。
  魏纨珠受宠若惊,顿时轻声道谢。
  “有劳太傅大人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罢就想伸手接过伞,却见谢斐没有丝毫放手之意。
  魏纨珠微愣,正欲接伞的雪白玉手悬在男子的下颔之下,宽大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了一截白嫩藕臂。
  “出宫匆忙,只带了一把伞,还要委屈公主与微臣共用一把了。”谢斐淡声。
  一旁的侍监听罢刚想出声说自己可是备了好几把伞在车上,绝对够公主使用,却见太傅大人淡淡瞥了他一眼,狭眸半眯,神色冷寒,小侍监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喏喏不敢多言了。
  依拉勒见状冷哼,他没有谢斐想的那么周到,出门还带伞遮阳,可现下见二人共撑一把伞,顿时心中来气,看向谢斐道:“不过就是一把伞而已,公主若是想要,依拉勒现下就可以吩咐奴才去买。”
  魏纨珠刚想回绝,忽听谢斐冷声,“今日是伞,明日就可以是别的,依拉勒王子如今连这点小事都想不到,想来也不是个可托付之人。”
  依拉勒听罢心中更是气闷了,他现下知道了,谢斐今日就是过来给他添堵的。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表叔说得有理,今日确实是依拉勒的疏忽,下次一定谨记在心,绝不会让公主再让公主委屈。”
  谢斐听罢只冷冷抬了眼皮,“不会再有下次。”
  依拉勒闻言顿噎,可看到一旁的魏纨珠只好憋回了这口气,朝魏纨珠笑道,“公主,我们还是先去那边逛逛吧。”
  魏纨珠点头,随即跟在了谢斐的身侧。
  ……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处店铺,依拉勒必然要买上一件东西赠与魏纨珠作礼物,魏纨珠虽连声拒绝,可耐不住依拉勒强送,未到半个时辰,一旁的小侍监已经怀中抱得满满当当了。
  魏纨珠无奈,只好带着依拉勒远离商铺一带,随后领着依拉勒走进了“坊子”一街。
  在大燕,固定的玩闹场所称作“坊子”,在而京都燕京城里,有槐家坊子、中坊、里坊以及大小勾栏七十余座。
  虽有人言,坊子为“士庶放荡不羁之所,亦为子弟流连破坏之门。”
  可在燕京城内,坊子则是唯一一处百姓与权贵都趋之若鹜的享乐之地了。
  “先前曾在楼兰便听过燕京的坊子之盛,九公主可否给依拉勒介绍一下这燕京城里的坊子究竟有何盛名之处?”依拉勒看着眼前的闹市,眼底微亮。
  “坊子其实就是我们大燕的玩闹场所,这里的酒楼茶坊不仅通宵达旦的迎客,而且还有杂货零卖及酒食之处。”魏纨珠顿声,继而看向谢斐,谢斐垂眸,眸色淡淡,也开口接上道。
  “此外还有相扑、皮影戏、杂剧、傀儡戏、唱赚、踢弄、背商谜、学乡谈等许多演出。”谢斐的嗓音温凉,面上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模样。
  依拉勒听罢,心中微讶,一来赞叹大燕国力之强盛,二来诧异如今大燕竟已通夜市。
  “既然如此有趣,公主不如和依拉勒一同去看看这些演出,好让依拉勒也见识见识这燕京如今到底是何等盛况。”依拉勒勾唇笑道,看向魏纨珠的目光灼灼。
  魏纨珠闻言立刻抬眸看向谢斐,乌溜的杏眼微润,无声地征求着谢斐的意见。
  见谢斐微微颔首,魏纨珠这才答应了依拉勒的请求。
  遂罢,三人进了一旁的茶肆酒馆,店小二见谢斐,依拉勒皆是气度不凡,连忙欲领着二人上二楼雅间,不过等目光落至一旁穿得一身花花绿绿的魏纨珠身上上,顿时面色一惊。
  “这位姑娘打扮得可真是特别啊,难不成也是来这坊子里表演的?”店小二疑声,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纨珠,怎么看都觉得魏纨珠属实不像是能与谢斐同行的人物,顿时觉得魏纨珠定是新来坊子里表演的艺人。
  谢斐闻言蹙眉,刚想替魏纨珠解释,谁知这小姑娘竟是连连点头,脆生生道,“是呀是呀,我乃一名驯兽师,江湖人称‘赛凤凰’!”
  “‘赛凤凰’?”店小二挠挠头,“小的还真没听过您的名讳,不过您先等着,小的待会儿便给老板说一声,我们老板最是惜才,说不定赛大师您日后还能在我们茶肆常驻演出呢!”小二憨笑,随后领着三人上了阁楼上的雅间。
  推开檀木雕门,入眼便是几道玉兰鹦鹉镏金立屏,穿过屏风,中间是海青石琴桌,旁边是两把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放着花开富贵白金盘和田白玉茶盏,一旁的壁炉里燃着沉水香。
  不愧是雅间,果然香韵纷纷,清韵间还带着些许质朴的意味。
  谢斐、依拉勒二人随即坐定,魏纨珠则是站在楼梯上远远张望了一番大堂上搭起的高台。
  “看来今日又是一出好戏呢。”魏纨珠笑道,随后坐在了视野最好的梨花木凳上,白嫩的小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粉润小脸懒懒枕在胳膊上,两只乌润的杏眼瞪得圆溜,巴巴儿地看着楼下。
  “离开唱还有一会儿,公主不来用些点心吗。”谢斐淡声,掀眸,浅茶色的眼底带着几丝轻浅的笑意。
  魏纨珠闻言转头,漆黑的眼里顿时含着几丝心动。
  依拉勒见状,顿时也不服输地朝魏纨珠喊,“九公主,我这里也有糕点,您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魏纨珠见状顿时也不拘泥了,立刻屁颠屁颠儿地跑到了谢斐跟前,端了一盘子的奶糕,又从依拉勒面前顺了几块芙蓉糕,随后又赶紧坐会了梨花木凳上,一边往嘴里塞着奶糕,一边不眨眼地盯着高台,圆润的小脸顿时被塞得鼓嚢嚢的。
  随着几声锣鼓,戏角缓缓入场。
  魏纨珠顿时聚精会神地听起戏来,目光痴痴的,连手上拿的奶糕都忘记往嘴里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