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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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元王朝北方的秋天是短暂的,在秋叶还未谢尽,秋风依然固守阵地的时候,突然夜里寒流一到,寒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趋势一路杀了过来,所到之处尽皆萧条。
  十一月初,冬至都过了,外面突然就变得冷了起来。
  大清早周晓芙穿了棉袄套装,外面套了件时下很流行的大红宝瓶柿蒂文的披风。头发只是让翠花把头发简单挽了个堕马髻,什么头饰也没上,这会等着兰妈妈和翠花抱着包袱出去。
  昨晚就快要休息的时候王有司带着兰护卫来了,不过只是站在门口简单交代了几句,说自己要出行一趟,让王有司再准备一辆马车,昨天那位车夫和马车也一起租了。
  今儿早上王家的早饭准备的特别早,想必是王有司头晚上提前做了安排的。
  东西收拾好之后周晓芙就出去了,而王家的这会已经到了门口,敢接过兰妈妈怀里的包袱跟着就往出走了。
  红漆大门紧紧关着,马车都停在了院门口,两辆马车,还有一匹马被一个深蓝色粗衣棉袄的男子牵着,待人转过身看到脸上的疤痕时周晓芙才觉得怪不得眼熟,想起这就是那日晚间见过的兰护卫了。
  见周晓芙来了,兰护卫马上上前行礼,待周晓芙道客气了,就起身了刚起身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来。
  兰辉往后退了一步,又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周晓芙转头一看,这兰护卫盯着的人竟是兰妈妈。
  而王有司也有发现了,顿时觉得兰护卫这是怎么了,他这个朋友从没这么失态过啊,这可是小姐的管是妈妈,怎么可以这样放肆的盯着啊,这兰辉可不是个狂色之徒啊,这要是让小姐误会就麻烦了,还觉得自己用人不得当呢,正准备拍下他提醒呢。
  而兰妈妈这厢一见有陌生的男子盯着自己看,从一开始的脸红到羞恼之极,这人怎么这般放肆,气的就要张口训斥。
  “你是小花吗?”还没等兰妈妈张口就见这男子一脸惊喜的问道。
  周晓芙顿的脸顿时有些抽抽,能不能别这么狗血了,小花。
  “你是谁?”兰妈妈惊讶极了,怎么有陌生的男子知道她二十年前的名讳,小花,兰小花是她在娘家时候的名字,除了小姐还有当年家里人是无人知晓的,因为当年卖入将军府后,伺候小姐,小姐问了她原本的名讳,觉得兰小花有些土里土气,又念在还要寻找家里人,所以又不忍改的太多,变给她改名兰小华,让她有个念想。小姐死后几乎没人知道她的本名,哪怕是自己都快要忘记。
  “我是,我是兰辉,辉表哥啊,小花,我是盱眙县的辉表哥啊。”兰辉一张带有伤疤的脸动容的说着。
  兰妈妈先是皱着眉发愣,随即猛然的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惊吓的朝后退了下,周晓芙赶紧使眼色,翠花赶紧过去把兰妈妈扶着。
  “你是兰辉?你还活着?”兰妈妈眼泪掉的一串串的,表情哀伤极了的说道。当年水灾,家里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她间断的找了表哥一家,一直没有消息,直道十年前有个同乡说他们全家都死了,她才死心嫁给了一个小管事。
  兰辉眼眶红红的点点头,远远的看着这张不再年轻的脸庞,找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了。
  周晓芙也终于反应过来,兰妈妈竟然就是兰护卫要找的,自己当时确实也怀疑过,不过当事又怀疑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王有司,见他也是一脸的惊讶,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得先查下才是。
  两人只是尴尬的站着没有多说话,周晓芙道:“都上路吧,等空闲下来再细细相谈下。
  兰妈妈望了一眼兰护卫没有言语就扶着周晓芙准备上马车了,兰护卫骑马,王有司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昨夜那个开门的小厮这才过去把门打开来。
  周晓芙上车后取下披风,翠花赶紧抱过来,细心的折叠放在马车最里面的箱笼里,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铜做的小暖壶递给周晓芙,外面罩了个细棉布做的罩子。
  这会已经入冬,只是还没有下雪,所以倒不是那么冷,因庄子上没有可以在马车上烧的银丝木炭,所以也没办法点起来火盆子来。
  周晓芙转头见兰妈妈还在发呆,就指了指旁边的毯子,翠花马上领会她的意思,把毯子盖在了兰妈妈的膝盖上。
  天气冷了,兰妈妈的膝盖总是犯病,稍微一着凉便疼的下不了床,前些日子自己让翠花买了艾草和红花煮熟让浸泡膝盖倒是好了很多,只是没有根治,只得注意保暖了,周晓芙想着这次忙完就直接去外祖家里,还有个司徒柄呢不是,让他给兰妈妈看下,说不定就能治好了。
  兰妈妈只是机械的盖着毯子靠坐在那里眼睛里没有一点焦距,周晓芙示意让翠花安静下来。
  周晓芙时不时的注意下兰妈妈的状态时不时的用精神力扫描着外面兰护卫的状态,兰护卫骑在马上却一直盯着马车的车厢看着,神色惊喜也有沉重。
  马车一直走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的时候,周晓芙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问什么,不一会就听王有司在车窗外道:“四小姐,路走了一半了,小的看到有个客栈,休息片刻用些茶水再走吧。”
  周晓芙应了一声,就见兰妈妈好像被惊醒了般,手足无措的看着周晓芙。
  周晓芙安抚性的用手挽着兰妈妈的胳膊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是都有我么,别想了。”
  兰妈妈一听周晓芙的话瞬间眼睛就红了,诺诺的点头应着。
  三人下了马车,周晓芙戴起了围帽斗篷,这是一家管道上的小客栈,虽然小,人却不少,熙熙攘攘的怕是大清早上路的都在这里歇息了。
  王有司让店里的小二带车车夫先去伺候下马匹,才赶紧安顿吃食和休息的房间。
  兰护卫没有跟上去,默默的站在周晓芙和兰妈妈们的身后面,不过他的眼光却一定盯着兰妈妈的后背,似有千言万语,却有说不出口。
  过了片刻王有司一脸内疚的前来禀报说是客房一间都没有了,只能在后院收搭两个桌子出来供给他们一队人吃喝。他们是男子到无所谓了,可是小姐是女子又是大家闺秀,怎么好在外间吃喝呢,王有司有些惆怅。
  周晓芙点头道:“就这样吧,一起吃喝就是,出门在外没有那多的讲究。”
  王有司过去安排了一番才带着个店小二模样的男子过来引着去了后院,后院子没有客人,店小二麻利的摆了两张桌子。擦了一下就赶紧出去准备饭菜了。
  而翠花则一脸嫌弃的掏出怀里的帕子擦拭起桌面和凳子来,等擦拭完才扶着周晓芙过来坐下,周晓芙刚坐下就见兰护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道:“四小姐,小的愿意签死契。”
  周晓芙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而是静静的盯着兰护卫的脸看着,没有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这时候的兰护卫神色坚定毫不犹豫,周晓芙这才放松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兰妈妈,见她一脸吃惊却并没有说什么。
  “先起来吧,等这次事情完了回到庄子再说。”周晓芙神色淡然的道,不过心里却放心了很多,能愿意签死契,这说明这兰护卫可靠性多了一半之多,毕竟卖身为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一般人家日子稍微好过的绝不会把孩子卖身为奴,尤其是签死契,犯了错被主家打死都不能找上门的,最多几两银子给家里安抚下而已,甚至有打死直接扔到乱葬岗的。
  不过遇到灾年收成不好的时候卖孩子还是很多的,毕竟卖身还有一线的生机,在家里却只能等着饿死不是。
  而兰护卫已经三十多岁,一身的武艺到那里做个护院都是可以的,这么大年纪卖身的单身男子确实很少,可见其对兰妈妈的用心了。
  翠花去后厨要了热水来,伺候周晓芙洗了手,兰妈妈这会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还是一副思虑很重的样子。
  饭菜来了,很简单,一大盘熟驴肉,一人一碗热汤,一大盆的锅盔馍,这锅盔是西山省的叫法,是把发面用两个圆形的平底铁锅扣在一起,埋在火堆里烧出来的,有大的厚的,又稍微薄的,中间松软,两边香脆用来配汤倒是极好的。
  周晓芙坐了一路车,颠簸的早就饿了极了,也顾不得是在院子里吃东西了,取下围帽就用了起来,足足吃了大半块饼子喝下去两碗汤,还吃了半盘子的驴肉才觉得胃里充盈起来。
  兰妈妈和翠花早早就停了筷子在一边伺候着了,两人饭量都不大,一小块饼子一碗汤几片驴肉就吃个饱了。
  在另一桌子用餐的几个男人还在喝着汤,周晓芙见这驴肉可口,就吩咐了翠花让王有司再买些在路上吃。
  简单收拾了下就又上路了,不过这次好了很多,马车里放了通红的炭火,这想必是王有司在客栈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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