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周西那么怕孤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生日这天自己过?那周西得多委屈。
  “正好剧组放年假,陪你过年。”
  “你不回家过年?”
  过去他们在一起,陆北尧也很少回家过年。他们在一起第一年,陆北尧回家过年。大年初一,周西跑去找陆北尧。
  虽然陆北尧家里有钱了,一家人也住上了大房子,但思想观念跟不上。周西受了委屈,第二年陆北尧就留到了s市陪周西过年。
  后面两年,一年在剧组,一年在国外,都是他跟周西在一起。
  “现在b市暴雪我也出不去,五一再回去。”陆北尧放下吹风机,走过去拿吃的看到桌上的药膏,转头看向周西,“你哪里伤了?”
  周西穿着衬衣式睡衣,她看着陆北尧,卷起衬衣下摆露出皙白的腰。上面清晰的青紫,她继续往上卷,衣服卷到胸下,侧了下手。
  后腰狰狞的一片青紫。
  陆北尧喉结滚动,转头看向窗户那边,深吸气,才走过去,嗓音哑的不像话,“什么时候伤的?”
  “前段时间,从台上摔下来了,腰硌到台子上。”
  这个镜头很帅,陈星赢了比赛兴奋的翻身下台直冲李勋,周西第一遍翻身就摔了下去。她的体力太差了,手臂没有力量。后腰撞到台子上,疼的她几天都直不起腰。
  “还有哪里?”陆北尧不敢看周西的身体,怕情绪崩溃,控制欲上来把周西关小黑屋,谁也不能碰周西,谁也不能让周西受伤。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曾经他以为周西身体不受累,不受伤那就是最好的。
  周西心理出了问题,周西几乎没命,最大的伤害来自他。
  陆北尧现在什么都不敢做,他拼命克制。
  “腿。”周西卷起睡衣裤筒,露出右腿,上面也是青紫。从大腿一直到膝盖,全是伤。
  陆北尧看剧时,就觉得这个剧本整体故事线很强,他忘记了这个剧本需要付出什么。陆北尧碰了下周西的腿,抬眼,“多久了?”
  “这个是新的。”
  如果是以前,周西早扑到陆北尧怀里哭了,诉说委屈。
  “去床上,我给你涂药。”陆北尧没有问,为什么不跟他说。周西一次次求安慰没得到后,她就不求了,什么都忍着。这是陆北尧的错,他没有给周西安全感。
  他转身拿药,强忍着泪没落下来。
  心疼吗?活该!
  陆北尧去浴室洗了一条毛巾,拿开水烫热拧开出来,周西趴在床上露着腰下巴放在手臂上,没有玩手机什么都没有做。
  陆北尧把热毛巾敷在周西的后腰,周西把脸埋在手臂里,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非常非常累。她今天摔下去那一刻,真的不想起来。
  “疼不疼?”陆北尧把药膏挤到手上,揉开按到她的腰上,缓缓的推开。他特意回去涂精油蒸了五分钟的手,不让手指那么粗糙。
  周西摇头。
  “西西,以前的你很好,以前的你没有任何的错。疼了都要哭,委屈了都要喊,高兴就要笑,这是人的本能。只不过太多的人伪装自己,戴上面具来迎合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只有你不戴,就显得你是异类。那戴面具就是对的吗?这个世界对吗?”陆北尧缓缓给周西抹着药,前面不那么严重的伤,全部涂上揉开。
  “我戴上了面具,我融入了他们,我失去了你。”
  “没有人完美无瑕,除非那个人是假的。”陆北尧拿掉毛巾,看到狰狞的淤青,他强忍着情绪,掌心落到周西的伤上,“人有七|情|六|欲,人有喜怒哀乐。粉丝眼中的我们都不是真人,他们需要一个完美来满足幻想,满足他们的需求。你不能按照他们所谓的完美来活,西西,你是活生生的人。”
  没有人生来就把人生规划的井井有条,每一步怎么走都提前计划到,不出一点意外,没有任何出格,全是规规矩矩。按照完美的规矩一路走下去,从生到死,完完整整。
  这样,真的是完美的人吗?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周西把脸埋在手臂上,泪浸湿了手臂。陆北尧的掌心很热,药膏也有些烫,两者交融紧紧贴着她的肌肤。
  “周西,我永远爱你。过去的你,现在的你。不要害怕,再来一次,天塌下来我顶着,我陪你一起面对。”
  第71章
  周西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陆北尧有些担心。强行束缚本性,压抑久了心理会出问题,她原本状态就很差。
  “我不是要你回过去, 而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逼的太难受。”陆北尧嗓音沉哑, “西西, 无论你做什么,我希望你快乐。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你不是一个人。”
  周西依旧沉默, 她最近状态不好, 她知道。但她想自己能扛过去, 焦灼与不安被她强行压下去,她硬生生扛着。今天看到陆北尧,她的情绪就松懈了,她抱住了陆北尧。
  她很想靠一下, 哪怕是短暂的。
  “最近睡眠好吗?”陆北尧换了个话题,“还会不会做噩梦?”
  周西嗯了一声,回头看陆北尧, “没有噩梦。”
  陆北尧的手掌缓缓推开药膏,炽热在肌肤之间灼烧。陆北尧手劲儿比秦怡大, 按的有些疼,周西蹙眉,“你轻点。”
  陆北尧手上力道轻了些, 也看周西。
  周西眼睛泛红,他俯身过去,非常近的距离,呼吸交缠,慢慢的融合到一起。
  周西睫毛动了下,闭上眼,“你要在这里几天?”
  “陪你过完年。”
  陆北尧十分克制的退回去,最狰狞的伤已经抹了药,他把周西的衣服放下去遮住细细的腰身。目光往下,道,“你把衣服脱掉,腿上抹药。”
  “你给我脱。”周西的话是脱口而出,随即就后悔了,这是以前的她,可她不想收回这个话,就把脸埋在手里。
  陆北尧眯了眼,他们两个差不多有一年没有亲热。去年前半年陆北尧一直在剧组拍戏,两个人聚少离多,后来又闹分手。
  他眼眸深沉看着周西许久,周西似睡着,坚决不动。陆北尧认命了,小心给她脱掉睡裤。腿上的伤还不是一处,两边膝盖都有磕伤。
  “翻身。”
  周西没动,陆北尧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再看她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睡的无声无息。以前周西睡眠很浅,很少出现秒睡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二次,周西很累。
  陆北尧把她抱到床中间,让她正面躺着,拿被子盖住一部分才给她涂药。涂完后她也没醒,一晚上就吃了两口蛋糕喝了半盒牛奶。
  陆北尧坐在床边看她,心情很沉重。
  周西睡觉喜欢追着人,那么大一张床,非要紧紧跟他贴着。陆北尧又不太喜欢粘着睡,就算睡前提醒自己不要离的太远,睡着自然的就分开了。刚同居时,周西因为这个跟他争吵过很多次。
  周西现在睡的很平稳,陆北尧看到凌晨三点,她没翻身也没有再张牙舞爪占位置,她乖乖的侧躺,把头半埋在被子里睡。
  三点半,陆北尧起身出门回自己的房间。他揉了一把脸,取出一支烟咬着点燃。蓝色火苗卷上香烟,他把打火机撂到桌子上。单手解衣服扣子,外套脱掉他嘶了一声,继续解里面的衬衣。
  烟草能扛疼。
  陆北尧全部解开,看到肩膀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果然,伤口裂开了。
  新闻是真的,他拍戏跳车肩膀被钢条划了下。缝了十几针,剧组人多口杂,实在是掩不住,就传出来了。剧组给他放了十天假,他就自行出院回s市,去看过周启宇。又想见周西,可交通全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全停。
  他只能开车过来。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刚刚周西抱他又碰了下,伤口就裂开了。陆北尧咬着烟,长手捞起行李箱里的医药箱,取出剪刀和纱布。
  一支烟抽完,他换好新的绷带。把带血的绷带扔进垃圾桶,房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
  陆北尧赤着上身去洗手间冲手上沾染的血迹。
  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一些狼狈。最主要的是孤独,他很想周西,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周西在一起睡觉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很空旷。他最近失眠很严重,不是没时间睡觉,是睡不着。一想到周西,就睡不着。
  没有关的水管,水流潺潺,在寂静的黑夜里十分清晰。许久后,陆北尧洗了一把脸,关掉水龙头,回去躺到床上。
  夜很寂静,身边空空荡荡。没有人会粘着他睡了,没有人会半夜迷迷糊糊的过来亲他,似梦呓的叫他老公。
  在一起太久了,久到不知道离开对方之后该怎么生活。以前他忙,他是充实的,他知道身后有周西,回家有一盏灯,他有归处。
  他怕周西的病,他怕周西永远不爱他了,他怕未来长路漫漫,再没有那么一个人巧笑嫣兮等在前方。
  人生的尽头,是否还有她呢?
  如果没有,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窗外雪落无声,静静覆盖大地。
  暴雪停的短暂,下的漫长。一夜过去,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寂静的白。周西睡了一个漫长的觉,梦里父母恩爱,她骑在爸爸的脖子上,身边是纤瘦漂亮的妈妈。随即梦境一转,妈妈披散着头发歇斯底里的掐住她的脖子。
  周西看着她的手逼近,她叫妈妈,妈妈不再认识她。那双手越缠越紧,周西喘不过气,她恐惧到了极点,泪流下来。
  没有人救她,梦境再转。天地陷入一片火焰之中,到处都是奔走的怪兽,他们长着血盆大口。世界末日,她逃到一个高楼上。脚下有风,底下是看不见的黑暗,她听到石块坠落到风里的声音。
  周西再往后退就要坠入万丈深渊,她惶惶不安,转身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男人有力的手臂紧紧揽着她,他说,别怕。周西抬起朦胧的眼,看清男人的脸。
  周西猛然清醒,坐起来本能的扶着腰,后知后觉发现没之前那么疼了。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十一点半。下午三点拍戏,十二点半就要从酒店出发。
  周西扶着腰去洗手间洗漱,得洗澡把药膏洗掉。
  电话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周西拿起来看了看,等响到第二遍才接通,她把手机放到耳朵边,“你好。”
  “西姐,我是小飞。”小飞的声音落过来,说道,“北哥在你那边吗?”
  “怎么了?”周西蹙眉,她对陆北尧团队的所有人观感都不是很好,几乎没有什么来往。最初跟陆北尧分手的时候,拉黑了小飞的电话,这应该是他借的手机。
  “北哥身上有伤,你知道吗?”
  周西眉头皱的更紧,挤牙膏的手顿住。
  “拍戏的时候从车上摔下来,被车上的钢条划到肩膀,挺重的。医生建议他卧床,他提前回s市了,没带人,今天我过来找他。也没见到,我怕他出事。”
  “骨折了吗?”
  “没有骨折,就是缝了快二十针。”
  “他在我这里,我会劝他去医院。”
  陆北尧以前受伤也是瞒她,什么都不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吗?周西不敢想到底是多么大的一个伤口,需要缝快二十针。
  他还从s市开车过来,还给她做蛋糕。
  又帮她按腰。
  而周西什么都不知道,陆北尧是个狗吧?周西从不说脏话,但对上陆北尧,她真是想打人。
  “西姐,北哥很爱你,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小飞在那边说着都快哭出来了,他说,“你出车祸那天,他第一时间就让我回来了。是我没用,我没订到立刻飞回来的机票,给耽误了。北哥最近失眠很厉害,每天都要吃药。他以前不这样,西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感情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多说。但真的不是外界说的那样,他一点都不爱你。不是的,他只要有机会,不管多忙多累都会回去。我跟着北哥做了四年助理,我拿性命担保,他没有劈腿没有花心没有对不起你。他在剧组,都不会看别的女演员。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说他有你。”
  陈舟为什么那么讨厌周西,陈舟是陆北尧的经纪人,经纪人掌握着更多的权利,经纪人是卖家,艺人是商品。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陆北尧为了周西放弃了太多东西,损坏了他的利益。
  小飞是一个旁观者,看的比较清楚。他拿着陆北尧的钱,帮陆北尧做事。
  陆北尧是个很冷漠的人,跟他们关系都一般。小飞就见他对周西,一片热忱,像个真人。这辈子,除了周西,可能没有第二个人能在陆北尧的世界里满天满地的撒野。
  周西和陆北尧分手了,至于原因小飞不知道。这回不是之前那种闹矛盾,陆北尧回去哄哄就结束了,这次闹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