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他将安笛给了我们
  秦姨点了点头,眼底也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她知道那是他跟贺云意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可那里,又何尝不是她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她开始喜欢上他的地方呢?
  ……
  秦姨的生日就在三天之后,安凤仪准备的倒是也充分,虽说是家宴,菜品酒水的档次,都是按照迎贵宾的规格给准备的。
  还让人将家里给布置了一番,挂上了写了“寿”字的幕布,所有的东西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色。看上去颇为隆重。
  也的确都是一家人团聚,郗天祁一家三口,郗庭瑞和安凤仪,饭点的时候,霍宇琛也赶了回来。
  秦姨也算不上是外人,在郗家五十来年了,的确也跟亲人一般。大家表面上也都算是和和气气,挨个给秦姨和郗老爷子敬酒说了祝福,安笛还表演了个节目,奶声奶气地一边唱一边跳。
  郗老爷子十分给面子地带头故障,顺便还塞给她一个大大的祝寿红包。
  “谢谢爷爷奶奶!”
  安笛拎着小裙子一个小行礼的动作,又引起一阵笑声。
  霍宇琛始终都是默不作声地,也对安笛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好像真的已经不再有这个女儿了。
  安笛小孩子,虽然喊过他几次爸爸,但到底没什么印象,也没住一起培养过感情,只按照郗老爷子的要求,喊了声“哥哥”算完事了。
  大概是这个称呼的确是有些尴尬,之后大家也都尽量不再提起,顶多让安笛喊郗庭瑞哥。
  大家开开心心地吃了好一会,郗庭瑞突然端起就杯站起来,
  “今天难得一家人都在一起,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也少了,爷爷奶奶大家还请多费心了。”
  说完直接先一饮而尽。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很多人更是不明所以。
  “我和爷爷已经商量好,过几天就去k省分公司,从头开始,再学习历练一阵子。所以,也趁着这个难得相聚的机会,跟大家提前告个别了。”
  郗庭瑞从前一贯内敛,这会又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就些令人于心不忍。
  “你们年轻人是做事业的时候,有空就随时回来看看。”
  眼见着气氛低落,秦姨忍不住劝慰道。
  “宇琛也是,整天忙于工作的事情,离得这么近也很少回来。不管怎么说,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看不看我们倒不要紧的。”
  秦姨朝郗老爷子看了眼。
  郗老爷子原本并不高兴,这好好的过个生日,郗庭瑞站起来这一番煽情发言实在是有些扫兴。
  但是秦姨反倒是好好的安慰起了他们,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会的,多谢奶奶关心。”
  霍宇琛规规矩矩地应道。
  自打三年前他回到郗家起,这些年来虽说是郗家的人,也在希达里一手掌权。但到底是在外长大的孩子,与郗家的人从来都并不亲近。
  尤其是安印桐的死后,他整个人就更加沉郁了。
  希达不是个寻常的小公司,声名赫赫,一举一动都被人盯在眼里。霍宇琛的工作可想而知有压力,所以这种性情也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只是他今天看起来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郗庭瑞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面朝向他,“大哥。”
  霍宇琛稍稍抬眼,分明看见安凤仪始终保持微笑的脸上僵了一下。
  “我这几年荒废了不少东西,马上要去k省,担心自己手生难以胜任,回头,还有不少要请教你的地方,还望不吝赐教。”
  这话就实在是谦虚了,他在希达十多年,怎么也不可能比霍宇琛一个半路出家的医生,知道的东西少。
  霍宇琛却也没客气,直接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算是应承了。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态度,郗庭瑞亲自上前,给霍宇琛添满了酒。
  看着他们兄弟两这个样子,倒是还算是和睦友好,郗老爷子的脸上总算重新有了点笑意。
  这顿饭吃的表面倒还算是和乐。
  郗庭瑞没有对自己去k省提出异议,安凤仪也没趁机说一些委屈话,大家吃吃饭喝喝酒,安安稳稳,倒是都相安无事。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霍宇琛貌似喝的有点多,整个人都有了醉态。
  他一向很少饮酒,更没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秦姨打圆场,说他一定是太高兴了,所以才喝得有些多。还打算让人扶他到楼上的房间歇下,却被霍宇琛给拒绝了。
  “不打扰,我回去住。”
  他还算知道竭力保持些仪态。
  他不愿意在郗家留宿,大家也都不强求。
  “我送你回去吧。”
  这模样是不能开车了,关筱乔主动提议。
  “让庭瑞去送,安笛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要跟老爷子热乎热乎呢。”安凤仪朝郗庭瑞使了个眼色。
  霍宇琛朝郗庭瑞看了眼,“让司机送我就好,他也喝酒了。”
  总之是送他回去,谁送也是一样的,让司机送反而更加放心些,郗老爷子摆摆手,“早点歇着吧,明天还有工作。”
  希达的事情一大堆,谁做过谁知道。
  这话听得安凤仪心里很是不舒服,面上勉强维持笑意,“老爷子说的对,你工作辛苦,早点休息养养神。”
  于是司机先送霍宇琛去公寓,剩下的人继续留在郗家,一直聚到了十来点,关筱乔一家才回去。
  “昨天宇琛给我打电话,说了关唐的事情。”
  关筱乔开的车子,见后面郗天祁怀里的安笛已经睡着了,她才开口说话。
  “为了这件事情,他最近跑了不少地方,都没有满意的结果,人挺沮丧的。”
  所以今天他整个人情绪都不是太高,和关筱乔在一起时,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他沮丧,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事的是希达。”
  郗天祁语气透着酸味,“关唐的事情,你这个当事人都好好的,他倒是先坐不住了。”
  他岂止是坐不住,关筱乔都没说出口,霍宇琛还为了这事反过来向她道歉来着。
  “我以为以我在希达的权势,这种事情总该能说得上些话,却没想到原来自己这么一无是处。”
  霍宇琛的沮丧,不仅在于觉得自己没能帮得上她,更加对自己这些年来的地位产生了怀疑。
  身为希达的新一代继承人,他怎么说也任职三年了,说不上希达被打理的蒸蒸日上,却也起码井井有条。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地位与能力,是会被认可,甚至能够以此换到某些特权的。
  但却没想到,就连他想帮一把关筱乔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
  “他也是好心,只是可能没想到会这么无力,所以难免有些挫败感。”
  “我看宇琛的挫败感,并不仅仅因为这件事情,而是这些年来,他始终都没有一份自己的归属感。
  虽然他得到了郗家的认可,甚至接管了希达的一切。可到头来却发现一切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郗天祁倒是一针见血,“可人生在世,原本就有许多东西求不得,得不得到,从一开始选择起就决定好了。”
  “你也不能完全这么定义他。”
  关筱乔朝他怀里的孩子看了眼,“好歹他将安笛给了我们。”
  将女儿过继给他们,为了她的事情奔波费神,即便他身上有一些她不赞同的做法,但她起码会有一份理解。
  因为安笛的事情,关筱乔对霍宇琛的看法改观了不少,哪怕他说自己是为了家产,她也没有说他一点不好。
  郗天祁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更多的,是对霍宇琛的一份感恩罢了。
  “说的是,他是个好孩子。”
  郗天祁表示了一下起码的求生欲。
  *
  霍宇琛从来没觉得自己喝醉后这么难受,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下车的时候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幸好司机反应快,及时上前扶了一把。
  “郗总,我送您上楼!”
  霍宇琛不习惯人随便进自己的公寓,但他实在是头重脚轻的厉害,不得不被司机扶着,送上了楼。
  进屋后霍宇琛没让司机多留,只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好的郗总,我的名片放在桌上了,您要是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一个人喝醉了躺在屋子里,要有点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他没有回应,只是再次挥了挥手,司机这才走了。
  霍宇琛很快睡着了,连鞋子都没有脱。
  夜里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洞洞的,想起来自己是醉了酒,慢吞吞坐起身来打算去卫生间。
  坐起来的瞬间感觉到身上一凉,瞬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伸手将灯给摸开,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扔了一地。
  刚想着自己醉酒后的姿态实在不是太好,无意间一回眸,赫然发现床边躺了个人。
  霍宇琛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
  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什么也没穿,手忙脚乱拽过自己的衣服就朝身上套。
  床上的人迷糊糊睁开了眼。
  仿佛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整个人抱着被子坐起身来。
  “怎么会这样?”夏旻旻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霍宇琛已经迅速将自己的衣服穿起来一半,虽然衣衫不整的模样,但神色到仍旧显得平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沉声问道。
  这是他的公寓,指纹锁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来。
  可夏旻旻不仅进来了,甚至还躺到了他的床上!
  不仅躺到了他的床上,他们还……
  霍宇琛幽暗的眸子不自觉瞪了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