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横
  王尔德是被原野上的风给吹醒的,醒来时睁开眼,漆黑一片,手指处传来的湿冷感提醒着他,他现在仍在原野上。
  他连忙坐起身子,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一转头便看见坐在斜坡上方的林天。
  林天盘腿坐着做得很规矩,在他看来有些过分规矩了,让他有些不解的是,林天的眼睛一直闭着。
  “你怎么了?”王尔德走上前轻声问道。
  “眼睛受了点伤,不要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这一句话提醒了王尔德,对方立马反应过来先前发生了什么,连忙低头看向自己伸手,把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一个遍。
  “你这是做什么?又不会割了你的器官。”
  “不是……那东西是进了我的身体吗?”王尔德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天摇头,用手轻轻拍拍挂在腰间的刀,古朴的刀柄,在黑夜里闪着淡淡的红光,不必靠近都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弑杀气息。
  “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蹲在圈子里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你不是说要把那东西放到我的身体里来吗?”王尔德松了口气。
  “我只是让你来当一个诱饵,我和陈露云联手,把对方从楚御的身体里逼退出来,离开了新的宿主,他必须快点找到一句更合适的身体,你常年在战场上打拼,当然是不二的人选。”
  “楚恒楚将军的作战经验比我还丰富,他和楚御的联系更强,为什么不是他呢?”王尔德难得聪明了一回。
  “因为……”林天卖了个关子。
  “因为啥?”王尔德大声道。
  “因为我想用你当诱饵。”
  果然是一句话,气死个大爷。王尔德无可奈何的瞪着他,最后气冲冲的走了。林天正觉得清静的不少,又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这家伙不知从哪捡了一把干柴,点燃火把,举到了林天面前。
  “举着,我背你回去。”
  林天挑眉,伸手接过火把,难得没有挑刺。
  事实上他并没有告诉王尔德,之所以选他,是因为他的心思跟纯正。楚恒也是一个带兵的老将,但对方不容易控制,真正的忠诚只有王尔德是不二的人选。
  两人行至河边,抬眼便看见密密麻麻的火把,将整个河面照的透亮,金云英首当其冲,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来了不少人迎接你了,看来你的排场可真大!”王尔德搂紧林天的身子,沉着一张脸,快速跨过了河面。
  这条河他们进不来,但王尔德可以出去。
  刚站定,金云英招了招手,让两个侍卫走上前来。
  “爵爷让我送林先生回去。”
  林天一早就听见他说话了,只不过这人说话向来欠揍,他也不大愿意搭理。他撑着王尔德的胳膊,跳下来,故作茫然,一般朝四周闻了闻,平静道:“哪来的气味这么难闻!”
  金云英这才注意到他眼角还有血痕未干,笑道:“看来咱们的大功臣伤的还挺重的!”
  林天听他说话就脑子疼,他甚至不用王尔德搀扶,直接扒开了堵在前面的人,自顾自的朝里走。
  没人接场,金云英脸上有些挂不住,转头瞪着林天的背影,僵嗓子大声道:“林先生,是爵爷让我来接你回去的!”
  “那你就跟他说没接到人啊!”
  这话也只有林天才敢这么坦然的说出来,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别人也拿他无可奈何。但金云英绝对不会因此而放过他,他一早得了消息连夜见了爵爷,就是要把林天困住。
  “林先生不必回边岗去,我已经安排妥当会有人来接手的,您还是快点所以我们回去吧。”
  林天觉得金云英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一直在脑子边上嗡嗡嗡,他都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见他说话,金云英身边的那几条走狗也算是忠心耿耿,忌惮他又得跟着,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很讨厌把一句话重复说两遍,要么带着你的人滚,要不你就在这等着好了,我休息够了就来找你跟你回去。”
  他甚至没有回头。
  金云英冷着一张脸招了招手,随即有两小队人冲上前去,拦在了林天的面前,王尔德单手夺了那人的刀,指着金云英:“你不过是外族的走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金云英生平最恨别人骂他走狗。
  他的手渐渐摸向了腰间,那里放着一只黑色的铃铛,只要他摇动铃铛,就得很快的解决眼前这个状况,可惜还没等他把铃铛拿出来,另外一方的人马已经抵达了河边,加入了这方会谈。
  “我当是谁在我前面来接人,原来是南樾世子,都说您的深明大义,如今一看名不虚传,比我还能体恤林都督。”
  蔡子存着一身淡紫色的锦袍,缓步从山坡上走下来,身后跟着江源。
  “国师大人。”金云英不情不愿的行了个大礼。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还僵着不肯走呢?”蔡子纯走到林天跟前,见他眼角发红,血渍遍布,脸上虽然没什么表现,但语气也不经严苛了几分。
  王尔德瞥了一眼金云英,上前平静道:“林天的伤势很严重,必须就快处理,南樾世子有心带我们回城,但我觉得还是在边岗先进行了处理,再说了,巫医也在。”
  蔡子纯朗声一笑,拍了拍林天的肩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这脾气啥时候能改改?既然人家有心要送你,干嘛不肯呢。”
  他拽着林天的手,亲自将他送上了软榻,林天耐着性子没发作,不情不愿的坐了上去,心想这老兄总不至于坑他。
  “人都坐上去了,还不赶紧就送到边岗区去,尽快呀,我们来的着急还没带软榻,还是世子想的周全,连东西都准备好了。”
  国师发话,没有谁敢忤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瞧着一本正经的人也能变相耍流氓。
  金云英脸都气绿了,又不能发作,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软榻朝边岗区方向走。这倒是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话。
  “世子,这可怎么办?”旁人小声问道。
  “能怎么办!跟上去,我就不信他能在边港区待一辈子!”金云英一甩袖,大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