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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特德没有留宿的打算,郑旦送他至门廊。庭院变成了深色,全年无休的穹顶照明暗了一半,大半个拜占庭社区都藏在了真正的夜色中。郑旦疑惑地抬头,嘴里嘟囔着,“电压站出事故了吗?还是供电系统有故障?这可是今年第二次了。”
  但他可以去怪姜特德吗?不,当然不行,这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他愿意把身心都奉上,任他割取。
  郑旦靠近姜特德,余光追随着对方沉郁的侧面,忽然说:“也许你认为我不值得信任,但如果你有烦恼,我很愿意倾听。”
  即使再不舍,他们总得要告别。其实分别也没有这么可怕,明天总会到来。
  林奇不放过任何一丁点儿内容,他的记忆力非凡,依稀从这些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个朦胧的真相——兄妹二人和一个地下组织有莫大的干系。在塞德娜星,最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便是mh。而且最近突发事件的节点都耐人寻味,感觉mh组织的暴动不仅仅是在反抗政府,甚至有着一种驱使意味:煽动底层居民盲目跟从,却在同高层做着腐败交易。
  他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特纳,听茉莉说似乎为罗德的竞选忙得团团转,再加上公司的各种冗杂事务,根本抽不开身。林奇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怪不得最近的监视有放水迹象,让他能得到片刻的解脱。
  林奇沿着新闻报道中发生过暴动的街巷移动。无一例外地,在隐蔽的角落,他都找到了这个符号。林奇判断,这些符号应该是在传递一种信号,不单纯是组织的logo。这些区域最近频发暴乱、游行、罢工,几乎都快形成规律。为了镇压乱象,区站室的警力资源几近枯竭,只能从外部雇佣,星运自然而然得到了这份肥差,输送了近千名保安,并赚得盆满钵满。
  码头又发生了暴乱,严重影响了运输货舰的进港,区站室大多数警力都被排遣过去维持秩序。
  通信器发出嘟嘟声,打断林奇的思考,他不得不接特纳的视讯。
  林奇从实时新闻中知晓了混乱的状况,打算去拉格朗日港一瞧究竟。
  姜特德:“时间不早了。”
  “怎么了?”林奇闻到暴风雨来临的气息。
  “限你三十分钟内回家,”特纳神色看起来竟有些不安,“不,我直接派车去接你,你告诉我位置。”
  林奇少见地顺着他的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得有想过我们会在一起吗。
  特纳打了个酒嗝,用手指点点他的鼻头,这个动作充满了亲昵,令林奇十分不适,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原本在云端漫步的心情霎时跌落至地面,郑旦感到泄气且烦闷。
  只是有一次,特纳大概是喝多了酒,醉醺醺地倒在床上,在黑暗中大笑了很久。林奇原本打算不理这醉鬼,奈何此人就睡在自己身侧,只得开灯,催他下床洗漱。他们偶尔,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讲上几句话。此刻,就是这偶尔。
  “伯爵病倒了,公司现在乱作一团,”特纳顿了顿,“这个消息还封锁着,不能走漏风声,被八卦媒体掌握。”
  恶性/事件只是外衣,脱下这层皮之后,一定涉及到了无法撼动的关系网。
  不要什么?林奇感到意外,他从未听特纳用过如此柔软的语气。
  特纳扳过他的脑袋,绿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湿意,他说,如果你不是林奇·萨根,我也不是特纳·克林特,我们说不定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话说到一半,林奇就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他翻了个身,看见男人惨白的脸,眉头紧紧拧在一块。
  特纳意外地顺从,从卫生间出来后,爬上床搂住他,埋在他的肩头,含糊地问,你很恨我吧,有没有想过哪天可以杀掉我。
  这是特纳说出的第二个词,竟让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所有的味道扑面而来,林奇尽量捂着鼻子,踏在还很新的混凝土大道上。远处,有一座灰色的断垣,上面喷着挤挤挨挨的涂鸦,林奇走过去,发现了那个符号——他在特纳和茉莉那里瞥见过的。
  “出来透透风。”
  茉莉有一次和特纳大吵了一架,林奇在走廊撞见双眼通红的她,一枚小巧的u盘从她侧袋掉出。林奇弯下腰拾起,看见了一个符号——裂开的环,被刻在泛着镍合金光泽的u盘表面,特纳神不知鬼不觉从他背后冒出,夺过u盘,不发一言地走掉。
  码头有油和热金属混在一起的怪味,估计有人用了燃烧弹。与之相随的还有臭氧味,大概警方为了清理现场,就用了这种最快捷的办法,一个味道去掩盖另一个。
  林奇很早就到了祭坛广场,罗德·萨根获得了连任,他面无表情地穿过五花八门的行政部门。一路上,有不少人拿着手持终端在互相道喜。长廊和大厦中庭都聚集了不少人,脸上挂着激动。林奇毫无兴趣,如同一只幽灵,在嘈杂里穿行。无论是罗德当选,还是其他什么别的人当选,这颗星球依旧在腐烂,无人想要去改变这颓势。人人都在维护利益,自欺欺人,以为盛世鸿图,却不愿看看脚底的烂泥。
  林奇睁着眼,感受着背后的压力,这个男人一向危险、心思深沉,也许是趁着酒意试探他也说不定。
  “我该走了,”姜特德朝他眨了眨眼,“也许,明天见。”
  除了赤裸裸的金钱目的以外,mh组织还有什么企图呢?林奇陷入沉思。
  姜特德筑起了一道城防,只是偶尔开出一扇窄门,让他进入,在有限的区域活动。更多时候,他在荒芜的空地徘徊,追逐某个幽灵般的影子。即使今夜,他们已经水/乳/交/融,却无法共享欢愉,只有他一头热,扎在深不可测的海底浮沉。
  不要。
  郑旦感到手背传来酥麻的热度,是姜特德的吻落在上面。
  克林特兄妹还是太小瞧他。
  郑旦有段时间沉迷于几个世纪前的流行文学,读到过一部情/色小说,里面讲,爱情就是两个人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直到一方承受不了痛苦而退出。他很难理解,现在大概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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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更!勤奋的我,留下感动的泪水。
  爱情就是两个人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直到一方承受不了痛苦而退出---《五十度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