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打探
  在玉衡帝默许下,太医很快查验出了结果,那饼的确有毒,且是砒霜巨毒。
  当时新安王便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玉衡帝便接着叫太医来治。
  宣城公主只拉着玉衡帝的衣裾不肯撒手:“阿爹,你别怪阿兄,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的……”
  “将宣城公主带到一边休息,”玉衡帝往下扫了一眼,便有太监上前将宣城公主半拉半拽带了下去。正这时淮阳王到了,他身子胖重,这时也顾不得仪态,晃动了浑身的肥肉,晃里晃当地一溜小跑到了跟前,还未等他说话,玉衡帝便吩咐:
  “去将卖饼的铺子给朕封了,全都下狱严查!”
  一路上传旨的小太监已经将事交待的清清楚楚,淮阳王早已知晓事情来龙去脉,领命便走。
  第一时间找到了毒源,总算是这些夫人小娘子们逃过一劫,没被宫中羽林卫挨着个的询查录口供。可便是这样,她们仍是在冷风中吹了小半天,眼瞅着玉衡帝发号施令过后,又一屁股坐到了刘贵妃身边抹起了眼泪,王皇后在旁边脸都快黑了。
  这种混乱的场面一直持续到了未时(13时-15时),玉衡帝才将刘贵妃的尸体让人抬上了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建康城。
  萧宝信去到萧二爷府上之时,肖夫人还未从大长公主的赏菊宴上回来。
  一如她所料,肖夫人没带萧敬爱去参加宴会,留了她一人在府里。
  萧二爷府邸距离萧府并不远,一个在西一个在东,相隔也不过两条街。
  不过,因为搬出来的急,也没来得及挑选,与原来的萧府没个比,小了不止一倍。但好在二房人口并不十分多,足够住了。
  萧敬爱在后院的东边小院,虽然肖夫人顶看不上萧敬爱,可她到底居长,且是县主的名头,倒也没苛责了她,一应用具皆是上品,不比萧妙容差。
  萧宝信到时,萧敬爱正在窗边逗猫,一袭鹅黄色长裙,纤腰不盈一握。
  她脸蛋削瘦,下颌都尖了不少,未施粉黛,却愈显一双水眸深遂明亮,楚楚动人。
  听闻前些天她病了,足足卧床有小半个月,萧二爷心疼闺女便解了她的禁,又送了一只小猫给她作伴,父女的关系有所缓和。
  见是萧宝信来了,她连身子都没动一动,只是凉凉一笑:
  “怎么,阿姐这是春风正得意,来此看我笑话?”
  “二娘得偿所愿,有何笑话可让我看?”萧宝信当场就给撅回去了,姐妹二人都不来虚的。
  杨劭是她费尽心力,抛弃一切自尊求来的,是她最想得到的,谈何是笑话?即便是笑话,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萧敬爱勾唇一笑:“如果不是来笑话我的,我当真不知阿姐所为何来了。你我……莫不是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天?共叙姐妹之情?”
  “落井下石,就太没意思了。”
  萧宝信笑笑,“我觉得有意思便行了。”说罢,便吩咐丫环们,“你们都下去吧,我姐妹二人要……共叙姐妹之情,无事不要进来打扰,不用你们伺候。”
  两边的丫环都没有任何异议的鱼贯而出。
  萧敬爱不无自嘲地笑了笑,这主子当的还不如个外人。在她房里发号施令,居然令行禁止。
  以后,这是无论如何不行的。
  只在眼前,在她身边服侍的丫环里里外外换了几茬,上上下下都是肖夫人的人,没人真心拿她的话当回事。
  形势比人弱,她也不强求。可终有一日她嫁出去,便是她做得了主,再没有人能左右她!。
  终有一日……
  她要让今时今日所有瞧她不起,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她脚下。
  “二娘,你又在做什么美梦啊。”萧宝信笑眯眯地走到她身前,将手轻轻放到萧敬爱头上,像她在摸猫一样地摸她。
  “你做什么?!”萧敬爱恼羞成怒,“不要摸我的头!”
  萧宝信:你以为我爱摸你?
  不摸你,我上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
  “二娘,今日我在想一件事。”萧宝信正色地道:“我们……会不会只是南柯一梦?并没有什么重生,也并没有什么……改朝换代,只是我们都做了一个梦?”
  “怎么,你这是后悔选了短命的谢显,而没选杨劭?”萧敬爱冷笑,晚了!
  萧宝信叹了口气,一手搭萧敬爱的肩,一边凑近她的耳旁:“刘贵妃,死了。”
  萧敬爱蓦地瞪大了眼睛,手下一个力道没控制好,把猫掐的嗷一声叫,从她身上跳到了地上。萧敬爱此时没心情理会那只猫:
  “刘贵妃?新安王母妃那个刘贵妃?”
  ‘她不是该在两年后才死吗?’
  ‘怎么死这么早?’
  ‘——那岂不是一切都提前了?皇帝会提前两年死,太子提前两年登基——不对啊,杨劭还在建康做直阁将军,没有离开建康在外打仗——他拿什么资本挟天子以令诸侯,改朝换代?!’
  以往那些小差异小不同都不在萧敬爱的眼里。
  可是这一回刘贵妃的死,却分明起的连锁反应过大,山呼海啸一般的改变,令她不得不正视现在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现状。
  怪道萧宝信都怀疑起是不是一场梦——
  她倒想,可夺子之痛十几年是她生生熬过来的,不可能是假的!
  日日夜夜受煎熬,看萧宝信坐在皇后宝座上呼风唤雨,看杨劭在至高之位上号令天下,坐拥美人无数就是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这些都不可能是假的!
  她受过的那些苦,那些煎熬,那些磨难,怎么可能是假的?!
  “是宣城公主和新安王母妃,”萧宝信给出正面回答,“就是你想的那个刘贵妃。”
  萧敬爱明显慌了,这和她所知道的前世已经完全不同了。
  “你忽然来见我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这没任何意义。”她忽然警觉,她和萧宝信不是可以互通有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的关系。
  “你前世早早就离开了建康,不知道这几年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是想向我打探。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