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琢磨的爱
  灵鹫宫?
  离草听见这三个字不由一怔。
  这不是千羽灵长老所住的宫殿么?
  闻声,玉泱手中的棋子停在了半空,眉心微微一拢,只淡淡吩咐了一句:“且先放在一旁罢。”
  “是。”那名弟子将药瓶放下后,便退了下去。
  夙璃落瞟了一眼那小瓷瓶,微微扬起了唇角:“看来灵师妹还未放弃呢!”
  这语气听起来倒是带着几分饶有兴味之意。
  玉泱只缓缓地落下手中棋子,语声显得清淡了许多:“由得她去。”
  夙璃落啧啧地摇头,“啪啦”一声打开手中折扇,悠然地扇了起来:“这药怎的说也是她一片心思炼制出来,为了治你眼疾,你怎好这般绝情地拂了人家一番心意?”
  离草越听越得其中有些玄妙内情,不由立时竖起了耳朵,试图探个究竟。
  “治好或治不好如今又有什么紧要?”玉泱微微仰了脸,抬手轻轻扶上了自己的双目,那清俊淡雅的容颜之上竟是多了一丝淡淡的哀恸之色:“就算能复明,却已再看不见她,又有何用?”
  她?又是哪个她?
  这些个长老怎的说话都这般晦暗不明,说的云里雾里,真真吊人胃口!
  离草在旁听得不明不白甚是焦急。
  夙璃落颇有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都已过去了几十年,你怎的还放不下?”
  玉泱只是轻声失笑:“璃落,你未曾爱过人,不会明白,这感情如何是能轻易说放便能放下的?”
  夙璃落对此却不甚赞同:“小玉,你这般说便不对了。我虽未爱过人,但却知道逝者已矣,该珍惜的乃是现在眼前人。我看得出,灵师妹这么多年来对你可谓是用心良苦,就算是铁石心肠之人也该动容了,你多少也该给她些回应才是。”
  然玉泱面色却是蓦然一沉,手中棋子“啪”一声重重落下,态度竟是十分的冷硬:“天下女人皆可,唯她千羽灵不行!”
  离草给他这一下惊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沉稳的玉泱长老竟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这般看来,玉泱长老与千羽灵长老之间似是还有过节?
  “哦?唯她千羽灵不可?”夙璃落一面悠然地下着子,手中扇子却是停下,微微挑高了一双长眉:“小玉,看来你还是在怪她。”
  玉泱不语,只静静地又落下一子,眉心却是纠成了一团。
  “小玉,那件事应只是误会,你何必……”夙璃落似想劝他,到最后只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唉!”
  “误会?”玉泱自齿缝间迸出一声冷笑:“她亲口对我承认,何来误会?若非她,仙儿便不会死!”
  唔,离草终于听出些眉目来了。
  想来玉泱长老所爱的那名唤作“仙儿”的女子因千羽灵长老而死,所以玉泱长老才一直记恨于心。
  只不过,这个“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洛公子与之云嫣,玉泱长老与之这仙儿,似是都为之迷醉,真真是个比修仙还要难以琢磨!
  离草一时间陷入了纠结而迷乱的思绪之中。
  夙璃落见劝说不动,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们之间的这些个事儿实是繁杂的很,只能由得你们自己去理清。不过,小玉,莫要闲我多话,灵师妹如今这模样也皆是因你所致,你莫不是当真一丝心意也不曾回转?”
  玉泱的手一顿,纠结在一起的眉心愈发纠结,最后忽而一下子舒展开,定定地落子下去:“不曾。”
  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真这般无情。
  夙璃落却是蓦地笑了,一子下去,然后开始数着:“一、二、三……多了你十三目,这回可是我赢了。”
  玉泱微微抿唇:“你赢了。”
  离草乍一听,这才回神过来,未想这听墙角的功夫,一局棋竟已结束!
  夙璃落悠哉地又摇起了扇子:“小玉,你心已乱,这棋局到最后也跟着乱,我如何能不赢?”
  玉泱怔了一怔,然后失笑:“是么……”
  “不过,前半局也多亏了我这位帮手。”
  离草忽见夙璃落的目光又瞟向了自己,这才恍而想起,自己身为一只鸟儿,怎的会下棋?
  她心下立时升起一阵哀伤,这回可是要暴露了!
  她立时低着头装鸵鸟,却也还是逃不过眼前的现实。
  “你这小丫头,在鸟身里待了这般久,若再不回去,只怕慕师兄要心急了。”戏谑的笑声,他的手又抚上了她的小脑袋。
  啊呀呀!这夙长老,不只知道她并非寻常鸟儿,还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真真是老奸巨滑!
  “哦?原来是流音的徒弟。”玉泱似有些意外。
  夙璃落弯着嘴角:“可不是,与你那位首席弟子交往可谓甚深。”
  “原来如此。”玉泱面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却是也极有兴致地一并调侃起来:“怪道流音昨日特意来找我,让我好生管教底下的徒弟,莫要太过放纵,以免带坏了他人。看来流音对这个徒弟似是相当在意啊!”
  听得此话,离草不由一怔。
  师父……竟专门来找玉泱长老,莫不是因着这几次兔师兄害她遇险之事?
  原来,师父竟是如此暗暗关怀着自己。
  离草一时不由深深为之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