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队今天自暴自弃了吗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怀愫/文
  阿娇还不知道项云黩准备了一份“大礼”等着她。
  她哼着歌进家门, 救了周姐的儿子,她多了好大一笔功德,那邪祟是真的想害人性命。
  救了周姐的儿子一命,就是救了周姐一命, 合起来两条性命,怪不得有一笔大功德呢,阿娇越想越对,原来想不通的事, 去了一次西市都渐渐通透起来了。
  屋里没开灯,项云黩又没回来。
  阿娇失望的“唔”了一声,她还想跟项云黩说一说周姐儿子参加的那个故事会呢。
  周姐说是个故事会,那张黑卡片上印的是“月夜怪谈”, 周姐的儿子只是去了一次怪谈会, 就带着要命的邪祟, 也不知这个怪谈会害了多少条人命。
  项云黩藏在沙发后面,光听阿娇的动静, 就能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现在肯定瞪圆了眼睛。
  项云黩无声的笑起来。
  阿娇放下小包, 看见桌上摆着的蛋糕盒子,她“呀”一声, 高高束起的发尾都在跃动,项云黩买了蛋糕!是她最喜欢的牌子!
  阿娇喜滋滋走过去, 又看见蛋糕盒上摆着个四四方方的小红盒。
  她伸出手去, 摸摸这个硬盒, 猜想是给她的礼物,“卡塔”一下打开了。
  毫无防备地看见红皮绳串着的玲珑金屋,静静躺在盒子里。
  项云黩还在沙发后等动静,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光是想像她高兴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要笑。
  可屋里久久都没有动静,项云黩从沙发后抬头,却没有看见阿娇的身影。
  他站起来,四周一搜寻,这才看见阿娇抱着膝盖蹲在桌边,手里拿着那个红盒子,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项云黩一秒都没有犹豫,翻过沙发到她身边,抱住她问:“怎么啦?”
  这不是她很喜欢的小房子吗?姜宓没有理由骗他,怎么拿了想要的礼物,反而要哭呢?
  阿娇把金屋紧紧捏在手里,她抬起头,乌晶晶的眼瞳中满是泪水,悲伤忍耐了半天,在看见项云黩的那一刻,终于忍耐不住。
  “哇”的一声哭起来:“项云黩,我就要死了。”好不容易能活,又要去死。
  项云黩心口揪紧,她知道了。
  他把阿娇抱得更紧,不知道怎么爱她才好,吻她的头发,手慌脚乱的替她擦眼泪:“你不会有事的。”
  连“死”这个字,都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他以为阿娇已经知道她阳寿将尽的事了。
  阿娇满腹悲伤无法让他明白,把头埋在项云黩的胸口,越哭越大声,太坏了!在她不想走的时候,偏偏是现在拿到了金屋。
  她一打开盒子,就看见周身都是金光点,就像那次在未央宫外,胡瑶造出幻境,让刘彻相信阿娇已经在蓬莱成仙,让他盖金屋登仙途时一样。
  阿娇知道金光点就是千年愿力,这些金光绕着她飞舞,越转越快,最后隐入她额间,与她融为一体。
  金屋已成,千年夙愿已经圆满,她就要重回地府等待投胎了。
  马上柳万青就会来接走她,她不能跟项云黩在一起了,一想到要走,阿娇紧紧抱住项云黩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哭声简直能撕裂项云黩的心肺,他除了抱着她,完全无计可施,只能不停的告诉她:“你不会有事的。”
  邢斐没事,她也会没事的。
  项云黩把阿娇抱起来,抱着她上楼,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阿娇的胳膊牢牢圈住项云黩的腰,眼泪浸湿了衬衣,她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也许他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项云黩陪她躺下,盖进被子里,只要他胳膊有一点松动,阿娇就大声抽泣,于是他什么也不干,只是紧紧的把她圈在怀里。
  阿娇一边哭一边说:“我会一下子不见的。”
  “不会的。”
  “你会不记得我的。”
  “不会的。”
  “然后你就喜欢别人了。”
  项云黩这次没有说不会的,阿娇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她想要的保证,哪怕是虚无的保证,她抽抽一下又要哭,项云黩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打她的背。
  阿娇克制不住,还在抽泣,小脸上满是泪痕,项云黩拉起被子,蒙过两个人的头顶,深深看了她一眼,吻住了她。
  这是第二次亲吻。
  第一次他们都情绪激荡,这一次两个人都满怀悲伤,阿娇为了自己要去投胎悲伤,项云黩因为她身上的死气悲伤。
  他细致的吻着她,他其实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像这样虔诚的吻一个女孩,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可他耐着性子细吻她,直到她不再哭泣。
  项云黩克制自己想要掠夺的本能愿望,尽量温柔。
  阿娇却没有一点顾及,她像幼猫那样舔舐,全然只凭自己的高兴,偶尔轻卷,偶尔深入,偶尔又用贝齿轻咬刮擦,吻得舒服了,她便咂咂舌头。
  完全不顾项云黩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手臂上青筋爆起,额头满是汗水,撑起胳膊,想离开她一点,让头脑清醒一点。
  阿娇软绵绵的躺着,眼睛里还含着泪花,眉目忧伤,细细的轻轻的,无比虚弱的说:“项云黩,我就要死了。”
  于是这个吻重又开始,吻她的额间、鼻梁和耳边细细的茸毛。
  这个吻从开始便不停止,每当他想停止,阿娇便重复那句魔咒,她就要死了。
  项云黩紧紧抱住她,好像一场献祭,他就是祭品,烧灼他所有的热情,只为了让她能快乐一点。
  他们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不是项云黩不想拥抱她给她力量,而阿娇从他的怀抱中挣扎了出来,当她表现出一丁点拒绝的意思时,项云黩立刻松开她。
  阿娇牢牢记得胡瑶说他们不能那样,她要死了,她不能再害项云黩。
  项云黩狠狠松一口气,如果她要求,如果她不停下,他就认了,缴械了。
  可她退缩了,退回到了安全的距离。
  阿娇早就已经哭累了,她疲倦又满足,蜷在被子里,白玉似的脚缩着,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最后的时光了,她想跟项云黩一起度过,她要跟他做最后的告别。
  “我死了以后,你要记得我。”柳万青和胡瑶一定会洗掉项云黩所有的记忆,而她也会喝孟婆汤,他们谁也不记得谁。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句没有用,阿娇抽着鼻子又要哭,她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再哭就把眼睛哭坏了。
  于是项云黩立刻改口:“好,我永远记得你。”
  “我还有一点钱,都留给你了,你不能再谈恋爱,你不能娶老婆。”她知道没道理,但她就要这么要求!
  项云黩把她搂紧了,她竟以为爱过她之后,还能再爱别的人。
  “不会了。”
  这句不会了说得轻描淡写,阿娇不相信,男人都健忘的,他肯定还是要娶老婆的,她呜一下又要哭,但她忍住了,她还要交待后事呢。
  “我的东西也不许你给别人用。”尸体是不会有的,她扒拉着项云黩的手指头,“你要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给我立个坟,清明月半都要来给我烧纸,还要给我过冥寿。”
  这些事,她上一次死的时候,没有人做到,草草埋了,坟前连香火都没有,再死一回,可不能这么凄凉。
  她说的这么认真,言之凿凿,好像这些一定都会发生,项云黩本来不想说,可她既然陷在情绪里出不来,就让她好过一点儿。
  “我会买合葬墓,我会陪在你身边。”
  阿娇竟然觉得安慰,她一下高兴起来,她翻身侧躺着,一只手勾住项云黩的脖子:“我喜欢合欢树,要种两棵,还有牡丹花,我死了坟也不要光秃秃的。”
  “好。”
  阿娇反反复复念念叨叨,要求得十分细致,甚至还提了要求,每次项云黩上坟的时候,要给她带什么吃的。
  一边说一边后悔:“我应该列个单子的。”
  项云黩过耳不忘,重复她的话,她这才笑了,觉得死后也有人供奉,不用再嚼蜡烛。
  她要求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是过去她不曾拥有过的。
  说着说着,眼皮阖上了,蜷在项云黩的怀里,呼吸渐渐平衡,胸口缓缓起伏,项云黩不断抚摸她的背,直到她睡着。
  他不带半点情-欲的将她搂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小瓷人儿:“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阿娇在晨光中醒来,鼻尖满是让她安心的味道,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项云黩的脸。
  他躺在她的枕头上,而她睡在他怀里。
  已经一个晚上过去了,柳万青还没收到风声吗?阿娇托着腮,她已经哭过了,开始怀疑投胎根本就不会来。
  一个金屋难道不够?要集齐七个吗?
  项云黩觉得身体被软绵绵的东西抚摸着,他看了阿娇一个晚上,她梦里还在皱着小眉毛,一会就要抽哒一下,他守着她,抚慰她。
  睁开眼睛就看见阿娇把头钻在被子里,他问:“怎么啦?”
  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每天早上当然会有这种时刻。
  他的嗓音在早晨有些暗哑,阿娇把头钻出来,她眼睛还有些发红,但脸上悲伤的神情不见了,她盯着被子里东西:“要像昨天晚上那样吗?”
  她真快乐,每一个音符都是快乐的,像春日里刚会鸣唱的小鸟。
  项云黩一下子坐起来,掀开被子,进了浴室。
  阿娇赤着脚跟进去,扒着浴帘,捏着嗓子抽抽哒哒:“项云黩,我就要死了。”
  浴帘一下拉开,项云黩目光幽暗的看了她一眼,阿娇退后半步,觉得这个玩笑有点过份了,她缩着脚趾头,替项云黩关上门。
  他从头到脚,都弥漫着一股自暴自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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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种种誓言
  来日都将实现
  噜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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