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成全
  莫北闷闷的叹了口气,女人真奇怪,翻脸比翻书还快,变脸比天气还彻底!搞不懂啊搞不懂!刚刚还温柔似水,现在忽然又冷若冰霜了,可他似乎并没有哪里得罪了她啊?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的吗?你又怎么了?”莫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要陪着笑哄延橙。
  延橙却不吃他那一套,只是催促着他,“赶紧的,别跟我在这墨迹,你倒是巴不得被人揭穿这件事吧?这倒省了你不少功夫,你也不用自己去向老夫人坦白了!莫北,你倒是很会做生意嘛,你这头脑不去当商人简直可惜了,你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你一无所有,就搏一搏呗,倘若博中了,你就从延家一名杀手摇身一变,成为延家的姑爷,这身份的转变,岂能用一个天翻地覆来形容,但你可有替我想过?若是老夫人怪罪下来,不肯原谅我,我又当如何?”
  莫北皱了皱眉,眸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延橙,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怎么会这么想?我对你的感情,与你的身份,没有半点关系,我如果是一个贪慕虚荣,妄图靠女人上位的男人,我就不会傻傻的喜欢你这么多年!这些年来,温三小姐对我的心意,我不是不明白,我如果只是想借着女人翻身上位,我为什么不选她,至少她是喜欢我的,但我偏偏要用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我对你的真心,你难道不明白吗?”
  “哟,又把你们家温三小姐搬出来了!怎么着?你有本事你就去找她呀?可惜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现在后悔莫及了吧?呵呵!”延橙冷笑一声,她倒是巴不得莫北和她吵起来,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莫北赶出去了。
  “延橙,你到底怎么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就算你要发脾气,也给我一个理由吧?也让我知道该怎么哄你吧!”莫北有些微怒。
  “刚我脑子被驴踢了,行吗?所以被你花言巧语几句,就搞不清东南西北了,现在大脑恢复正常了!请你把衣服穿好,离开我的房间!”延橙气呼呼地说道。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莫北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与其留下来一直吵架吵架吵个不停,还不如给各自留一些空间,否则,刚刚才建立起来的拿点感情,说不定再吵几句,就烟消云散了。
  “好好好,只要你不生气,我立刻走。”
  于是莫北很识趣的将衣裤穿好,然后从落地窗一跃而下,离开了延橙的房间。
  说来也搞笑,走的时候还要跳窗离开,还真的很像是偷情的,想到这,悬挂在半空中的莫北不禁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唉,到底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才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
  第二天一早。
  ……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莫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因为前几天说过身体不舒服,所以延浩宸允许他留在家里多休息几天,这几天都不用一起去公司了,家里老妈子也想让莫北多休息多睡会,也没有来打扰他叫他起床。
  起床洗漱完毕,老妈子端来一些小吃糕点让莫北垫垫肚子,莫北一边吃着马蹄糕,随口问了一句,“二小姐在家吗?”
  “莫北少爷,您不知道吗?二小姐今天出去相亲了呀!”一旁伺候着的小丫头眨了眨眼,开口说道。
  “什么?!”莫北惊的连吃东西的胃口没有了,他放下马蹄糕,惊诧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和董家四少爷吗?”
  “当然了,二小姐想通了,终于肯去相亲了,老夫人今天特别高兴,笑的嘴都合不拢,大喜之下赏了家里所有下人,咱们大家也都替二小姐感到高兴呢!”小丫头笑着说道。
  “她……”莫北气的脸色煞白,呢喃着,“……她不是说过,不肯去相亲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改主意了。”
  “许是二小姐自己个儿想通了吧,毕竟这种事儿也是为了她好,二小姐自己也该明白的,她今年都二十三了,也该找个对象了不是,总这么待着,老夫人心里着急,咱们也跟着急,老夫人说了,家里太久没办过喜事了,若是这回二小姐和董四公子的事儿能成,这便是今年最大的一桩喜事儿,到时候延家上下个个有赏。”小丫头笑嘻嘻地说道。
  莫北怔了一怔,大脑登时一片空白,“砰!”他忽的在桌上用力拍了一下,怒喝道,“这不成!我不允许!”
  几个老妈子和小丫头皆是莫名其妙,奇怪的看着莫北,问道,“莫北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莫北顿感失态,尴尬的说道,“没……没什么……只不过二小姐和董家四少爷并不熟,这么快就谈及婚嫁,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应当谨慎才对。”
  “话是这么说,但二小姐的婚事,一直是老夫人多年来放不下的一桩心事,若这次二小姐和董四公子好事能成,也算是了了老夫人一桩心愿,况且这婚姻大事嘛,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情情爱爱,两个人只要谈得拢合得来,相看两不厌,那便成了。”小丫头笑着说道。
  “不,不行,这绝对不行!”莫北沉着眸子,整个人都快抓狂了。
  他不理解,昨晚明明说好的事,怎么延橙一下子说变就变?他明明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叫她不要去相亲,他会吃醋,会难受,她居然还要去!难道她真的就一点都不顾他的感受吗?
  莫北摇了摇头,不,不会的,她已经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冷漠无情的延橙,她现在是一个会腻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人,虽然总是端着二小姐的架子,绷着一张脸,但莫北知道,延橙是喜欢他的!
  既然喜欢他,那为什么又要做出让他伤心的事来?莫北气的脸色大变。
  “莫北少爷……?您今个儿是怎么了,忽然变的好奇怪,您难道不希望二小姐尽快嫁出去吗?您难道不为二小姐感到高兴吗?”小丫头奇怪的看着莫北。
  延橙是个老姑娘了,已经快二十四的大姑娘,连男朋友都没叫过,不仅延夫人替她着急,延家那些老古董们,更是每年都会念叨几句,总说着什么时候延橙能嫁出去了,才算是延氏一族最大的喜事,毕竟,这个大一个老姑娘成天待在家里,外人难免说三道四,说的话也不会好听。
  老古董们念叨,延夫人也脸上无光,若能尽快将延橙嫁出去,届时延氏一族毕竟是普天同喜,到时候,无论是少爷小姐,还是丫鬟下人,肯定个个有赏。
  莫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敛心神,道,“我只是觉得,二小姐和那位董四公子并不熟,连感情基础都没有,这么快就去相亲,还谈及婚嫁,是不是操之过急了?这毕竟是终身大事。”
  “哎哟,少爷您这就有所不知了,所谓相亲,可不就是把两个从不认识的人凑到一起,给他们一个彼此认识的机会嘛?况且老夫人说过,咱们这大家族,婚姻是不需要有太多感情的,只要彼此合得来就行了,感情这东西嘛,以后有的是时间用一辈子去慢慢培养。”小丫头捂着嘴笑道,提到男女之事,不禁双颊有些微微泛红。
  听到这,莫北不禁愣了一愣,是啊,豪门大家族里的婚姻,根本不需要什么感情基础,爱情,在这个追名逐利的地方,根本就是一文不值,这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时代,这是一个不需要爱情的地方。
  他的真心,他自己觉得很珍贵,但或许,放在利益联姻面前,放在家族利益面前,真的就是一文不值吧。
  ……
  又是一个寂寞的夜晚,顾籽靡一个人在家,自从把小杰送去姜公岛的外婆家以后,这个家,真的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空荡荡,冷冰冰,每天出门的时候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回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静悄悄的。
  王教授有联系过她,说是手术的时间已经确定在一个月后,到时候顾籽靡会提前把小杰接回来,而王教授打了电话去通知延浩宸,所以,现在,顾籽靡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时间的消磨,等一切伤疤愈合,等一个结束,也等一个新的开始。
  寂寞的房间里,每一盏灯都亮着,这空荡荡的大房子,时常让她感到陌生,在清冷的夜里,只有明晃晃的灯光才能给她带来些许安慰,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她怕黑,怕冷,也怕独孤,但人不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害怕孤独,却时常要与孤独为伴,寂寞的时间占据了生命中很大的一部分,身边陪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烦,而自己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又会想哭,顾籽靡自己都搞不清楚,在这漫长而又孤单的岁月中,她究竟还要一个人寂寞多久?
  屋里的灯光亮着,顾籽靡在厨房里默默地做着晚餐,虽然只是一个人的晚餐,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不能因为一些伤心难过挫折之类的,就放弃了继续生活,人啊,生下来容易,活下来容易,但是生活生活,却很不容易,人可以活成千百种姿态,但想要轻松简单的活下去,却一点也不容易。
  默默地叹了口气,连空气都变的稀薄起来,她到底还要这样一个人孤单多久?她到底还要一个人漂泊到什么时候?
  当顾籽靡以为自己只是孤单一人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其实她从不孤单,她以为她身边没人陪伴,但其实,延浩宸一直站在窗外看着她。
  只是离的较远罢了,但他一直都在,他时常会来这里,站在这个地方,静静地看着顾籽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顾籽靡,站在厨房里做菜的顾籽靡,或是寂寞深夜里,手里握着一瓶酒,喝得烂醉的顾籽靡,她以为她是一个人,但其实,延浩宸一直都陪在她身边,默默地守护着她,却不敢靠近。
  他痴痴地看着顾籽靡,想象着,自己就站在她身边,把她轻轻地抱在怀里。
  “少爷,夜里风凉,早点回家吧。”莫北缓缓走上前来,为延浩宸披上一件外套。
  “恩。”延浩宸点了点头,转过头看了莫北一眼,问道,“你头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好了吗?”
  “好的差不多了,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练拳还练的受伤了,谢谢少爷关心。”莫北点了点头。
  “你和延橙之间,总是打打闹闹的,这丫头也越来越不拿你当人看了,居然接二连三把你打的头破血流,莫北啊,女人不能太宠,你凡事都那么顺着她,她早晚都会爬你头上去,必要的时候,可以不用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丢到一旁去晾几天。”延浩宸淡声说道。
  他语声平淡,仿佛在和莫北闲话家常,但这话听到莫北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莫北怔了一怔,脸色立时大变。
  “少爷……您都知道了?!”莫北整个人都慌了,摆了摆手,急忙辩解道,“我……我……我和二小姐之间并没有……”
  “不用解释了,在我面前不必说谎,莫北啊,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我连你的想法都看不透,那这延家少主的位置,我也不必继续坐下去了。”延浩宸淡淡一笑。
  莫北心中一紧,整个人都凌乱了,一张脸苍白不堪。
  是啊,延浩宸是何许人也?如果他连莫北心里那点小心思都看不透,他也不配继续坐在延家少主的位置上了,一个连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心思都看不透的人,即便坐上了延家少主之位,早晚也会被人害死,什么时候被人从背后捅一刀都不知道。
  不过还好莫北并没有什么背叛延浩宸的想法,他只不过是喜欢延橙罢了,这点小心思即便被延浩宸知道了也无妨,只要延浩宸没有发现他已经和延橙有过超友谊的关系了,那一切都好说。
  于是莫北敛定心神,立刻跪了下来,垂首道,“少爷,我不该隐瞒您,没错,我一直都喜欢二小姐,我知道我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但我对天发誓,我和二小姐之间清清白白,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二小姐她……并不知情,请少爷惩罚我,不要迁怒二小姐。”
  “起来吧。”延浩宸摆了摆手,笑道,“换作五年前的我,或许会责怪于你,但现在,我不会了。”
  “少爷……”莫北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延浩宸。
  “五年前的我,或许会认为你很胆大妄为,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我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也明白爱一个人的苦楚,如果爱与不爱可以自行选择,那这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和不甘,许多时候,我们放不下一段感情,并不是因为放不下那个人,而是因为不甘心,人总是这样,喜欢和命运作斗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莫北,你也是人,不是机器,你有感情这很正常,你喜欢延橙,这也很正常,我为什么要惩罚一个有着正常人类情感的人?一个和我一样,深爱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延浩宸说这番话时,目光一直锁定在顾籽靡的身上。
  虽然她只是背对着他在做菜,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部,两人之间隔了几乎有二十米的距离,他却能看她看的非常清楚,清楚到,整个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这,或许就是情有独钟,当延浩宸懂得什么是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许多想法,都发现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例如,以前的他,一定会惩罚莫北,但现在,他不会了,因为他明白爱一个人的苦。
  莫北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延浩宸,眼眶微微发红,他没想到,延浩宸居然一句轻描淡写的起来吧,就这样原谅了他,莫北心里有些感动,在他冰冷乏味的生命中,感动,是极少出现的一个词汇。
  “少爷,我对不起你……”莫北看着延浩宸,心中有深深的自责。
  因为他并没有告诉延浩宸,其实他和延橙之间,早已越过了男女之间最后的那条界限,他不敢说,因为他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被揭露,他会死,延橙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莫北跪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延浩宸,而延浩宸却并没有看着他,而是转过身去,怔怔的看着远处的顾籽靡,从莫北的这个角度看上去,刚好可以看见延浩宸微微仰起的侧颊,刚毅的面容,带着几分冷冽,他就这样看着延浩宸,内心却闪过了无数的自责与后悔,他和延橙有染,且隐瞒了延浩宸,已属于背叛的行为了,这种行为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如果延浩宸不在意,那这就是小事一桩,如果延浩宸很在意,那这就是大事一件。
  但莫北没有知道答案的勇气,他不敢告诉延浩宸,不敢知道这件事在延浩宸心里到底是大是小,他怕冒险。
  “其实我们都一样,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着一个女人,这种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爱,其实很苦,夜深人静的时候,涩到了心里,但我比你幸运,至少我曾经拥有过,而你,却未曾牵过延橙的手,所以莫北啊,你比我苦。”延浩宸笑着说道。
  “少爷,我……”莫北羞愧的低下了头,心里却在说:不,少爷,你错了,我拥有过延橙,我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
  莫北的脸色除了苍白之外,又添上了一抹微红,不是娇羞的红,而是羞愧到无地自容的红,为他对延浩宸的隐瞒,而感到无处容身,甚至不敢直视延浩宸的双眸,害怕与之对视。
  “好了,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给我下跪,莫北,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很清楚,我并没有拿你当下人看待,很多时候,我都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你应该能感觉出来。”言罢,延浩宸转过身来,将莫北扶了起来。
  莫北某种有愧,只是低垂着头,心虚的说道,“少爷,我不配得到您这样的信赖……”
  “好了,别说了,什么配不配的,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更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以后,不要在我面前下跪!我不是瞎子,虽然这几年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我未必全都看得过来,但我能分辨清楚,谁对我好,谁对我差,真心对我的人,我必将回报以真心,这些年,跟在我身边的人来来又走走,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你,从一开始就陪着我,直到现在,很多时候,把你留在身边,并不是为了要让你为我办什么事,而是因为一种习惯,习惯了身边跟着你,习惯了有事先与你商量。”延浩宸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莫北的双肩,以示鼓励。
  “少爷,我……我……不配得到您如此的赏识……我受之有愧!”莫北羞愧的满脸通红。
  确实,这几年延浩宸身边的人才层出不穷,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随着延浩宸黑势力少主之位越坐越稳,越坐越久,愿意追随延浩宸的青年才俊也越来越多,这些人当中不乏能力气质均出众的人才,这些人,年轻有为,能力也不比莫北差,更重要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身上有沸腾的热血,一股子往上爬的冲劲,而这些,恰恰是已经快奔三的莫北所没有的。
  换言之,莫北已经老了,就和延浩宸一样,都是没几年就要奔三的大叔了,虽然莫北的年纪其实说老了有点夸张,但和那些二十刚出头的少年人比起来,确实算得上是大叔级别的人物了。
  这样的他,年龄不占有势,能力也不见得压过多少,但是,无论多少年过去,能跟在延浩宸身边寸步不离的人,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再无第二人,延浩宸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他一人。
  不管那济济人才有多出众,延浩宸最信赖的人,只有莫北一人。
  他为什么非莫北不可?或许真如延浩宸自己所说,这是一种习惯,就好像结婚数十年的夫妻,你问他们还有当初热恋时的激情吗?或许,岁月的沉淀,剩下的,就只有如同家人一般深厚的感情了。
  延浩宸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莫北的肩膀,道,“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些年,我一直想让你交个女朋友,你都拒绝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延橙,说来也是我对不住你,因为我明白老夫人不可能答应你和延橙的事,也知道家族的老人必定会持反对态度,毕竟延家现在就延橙一位二小姐,将来无论是和董家联姻也好,和白家拉拢也罢,都要靠着延橙的婚姻,于是也没有撮合你俩的意思,甚至连问都没问过,唉,是我对不住你。”
  “不,少爷,你没有对不住我,是我自己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我不自量力……”莫北摆了摆手,急声说道。
  “你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没有不自量力,是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一直以来,我只顾着自己风花雪月,但我却忽略了你,你也是个人,是个正常的男人,你会有正常的需求,你会渴望身边有个女人,但我太自私了,是我一直想将你留在身边。”延浩宸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莫北的肩膀,道,“我想通了,只要你和延橙都能幸福,即便延氏一族失去一桩利益联姻,那又怎样?难道我延家少主的位置,真的要靠自己的亲妹妹牺牲一辈子的婚姻才能换来吗?呵,我不信,我不相信我延浩宸无能至此,我也不相信,少了延橙的婚姻,延氏一族就会在S市输的一败涂地!我延浩宸有能力保护延氏一族,不需要靠任何人出卖婚姻,我照样能坐稳延家少主之位!”
  听到延浩宸这么说,莫北愣住了,他呆呆的看了延浩宸半晌,疑声问道,“少爷……你……你的意思是……??”
  莫北激动地舌头都打结了,几乎说不清楚话,听延浩宸的意思是,同意他和延橙了?
  莫北使劲甩了甩头,又揉了揉自己的脸,他不是在做梦吧?他没有听错吧?延浩宸不仅没有惩罚他责怪他,而且,还想要成全他吗??
  莫北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
  如果延浩宸真的同意了他和延橙的事,那么,他就不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再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只要延浩宸同意了他和延橙的事,他的梦想就可能会成真,毕竟延浩宸是延家少主,只要延浩宸开口了,那么延浩宸一定有办法做到,不管前路阻阻有多难走,只要能得到延浩宸的支持,他和延橙定能修成正果!
  虽然延夫人那边是肯定会持反对意见,延氏一族的老人们也必定会因为他和延橙的事争来吵去,但是,只要延家少主站在他这边,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莫北高兴地都快飞起来了,他强忍住内心狂奔不止的喜悦,颤抖着双唇问道,“少爷,您的意思是指……?”
  延浩宸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道,“我的意思是,我延浩宸不需要靠任何女人出卖自己的婚姻来巩固我延家少主的地位,以前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我之所以能坐稳延家少主之位,完全是凭借我个人的能力!我延家少主不是一个无能之辈,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也有能力给我妹妹一段幸福的婚姻!”
  “少爷,你同意我和二小姐了吗?是真的吗?”莫北激动地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仿佛中了彩票的小市民一般,欣喜若狂。
  莫北此刻的心情,就跟小市民偶然买了一注彩票,既然发现自己被财神在头上狠狠砸了一棒子,一夜之间暴富的心情一模一样,如果延浩宸真的同意了他和延橙的事,那么,从此以后,在莫北心里,延浩宸将不再只是少爷主子朋友,而是他的再生父母。
  延浩宸轻轻笑了笑,将头仰起,痴痴地看着坐在客厅里一个人独自用晚餐的顾籽靡,道,“没有感情的婚姻,有多折磨人,我比谁都清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追名逐利,曾经我以为,只有权势才是我真正想要追求的,但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我错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错了,我真正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陪在身边,抱着我的女人,看着我的孩子,这么简单的愿望,对我来说,却是最大的奢望!我最渴望的,只是能和顾籽靡坐在一起吃一顿晚餐,仅此而已,但即便如此微小的心愿,我也无法达到,因为我和她之间,隔了一条婚姻的河流,她还站在原地,我却已经渡到河的另一端。我和延橙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也不愿看着她重蹈我的覆辙,既然你喜欢她,那我愿意成全你们,这世上有名无实的夫妻太多,在这名利场中,没有感情的联姻也太多,不缺延橙这一个。”
  “少爷,谢谢你!”莫北激动地再次跪了下来,他必须非常努力地才能抑制住趴下来舔延浩宸鞋底的冲动,因为延浩宸的成全,让他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
  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和延橙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虽然之前嘴上说过,但莫北自己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这根本不可能,运气好的话,或许延夫人斥责几句也就罢了,运气不好,直接赐死,别说什么在一起了,就连自己的小命都未必保得住。
  但现在不同了,有了延浩宸的赞同,这件事已经成功一半,接下来的问题,就交给延浩宸了,能否成功说服延夫人,完全就看延浩宸的功力,不过,即使延夫人震怒,但莫北相信,只要延浩宸哄几句,延夫人总会妥协。
  “我刚刚不是才说过,叫你以后不要给我下跪吗?你怎么才一转眼就忘了?是要故意惹我生气吗?”延浩宸皱了皱眉,怒声说道。
  “对不起,少爷,我只是太激动了,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狂喜,所以……”莫北尴尬的笑了笑,被延浩宸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以后再动不动的就给我下跪,我就把你的膝盖砸碎!”延浩宸瞪着莫北,怒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向人下跪?再说了,我不希望看到自己未来的妹夫动不动就在我面前跪啊跪的,相信延橙更不愿看到!她是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女孩子,要做她的男人,你起码得配得起她!”
  莫北瞪大双眼,怔怔的看着延浩宸,他刚刚说什么了?未来的妹夫?未来的妹夫!?他这是已经接受莫北了吗?
  “少爷,您刚刚叫我什么……?您叫我……未来的妹夫?您这是答应我和延橙了吗?”莫北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了,你要娶我妹妹,不是我妹夫,那又是什么?再说了,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把延橙嫁给你,我放心!只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延橙那丫头心里是什么想法,她从小就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她到底喜不喜欢你,我也不清楚,倘若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话,我也不能勉强她什么,一切都要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延浩宸开口说道。
  “那就……找个机会问问二小姐的意思吧。”莫北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延橙的想法,他认为自己是很清楚的,他相信延橙也和他一样,希望和他在一起。
  ……
  延橙终于肯乖乖的去相亲了,延夫人心里很欣慰,同时也很希望能尽快把这个老姑娘嫁出去,一来完成一桩利益联姻,延橙的利用价值也总算是体现出来了,二来延夫人早就看延橙不耐烦了,能找个机会把这个碍眼的丫头送走,对大家彼此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有延夫人在旁作陪,延橙表现的尚算大方得体,和董家四公子的相亲地点选在董氏集团名下的大饭店里,双方长辈都出席了,有长辈在场,且都在S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两个年轻人都不敢放肆,自然是怎么老实怎么表现,什么话好听挑什么话说。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期间延橙也回答了董夫人不少问题,看得出来,董夫人对延橙很是满意,听到延夫人说延橙自从琴棋书画样样皆同,且兼学舞蹈插花厨艺,简直就是标准上的厅堂下得厨房晚上进得了卧房的好媳妇,董夫人看着延橙直笑,连连点头称赞。
  延夫人对延橙的表现也很满意,虽然延橙心里不太乐意,但在众多有头有脸的长辈面前也不敢放肆,表现的大方得体,非常的淑女。
  一顿饭吃完,只见董夫人附在董老爷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延橙身边,并且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点头,似乎对延橙很满意。
  延夫人心里也高兴,巴不得好事快成,也能尽快将延橙嫁出去,于是说道,“饭也吃完了,两个年轻人留在这里也无趣,我看不如这样吧,就让思锐带着延橙出去走一走,一来让他们彼此增进一些了解,二来也可培养培养感情,不知董夫人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我和延夫人许久不见,正好心里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咱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董夫人眯着眼,笑的眼不见缝,看样子对延橙是非常满意。
  说完,董夫人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思锐,带延小姐出去到处走走,记住,要有绅士风度,多多照顾女孩子,不要丢了我们董家的脸面。”
  “我知道了,妈。”董思锐点了点头。
  “去吧,延橙,记得玩开心一点。”延夫人轻轻拍了拍延橙的肩膀,一脸的笑意。
  说完,两个年轻人便退出了包厢,两人一路无语,甚是尴尬,一路来到停车场,坐上董思锐的车后,延橙依旧是一脸的冷淡如霜,并没有开口说话,而董思锐更是沉默似金,也没有要主动开口和延橙说话的意思。
  车驶出大饭店,也不知董思锐要把她载去哪里,约摸十五分钟后,跑车在市区停下,董思锐终于转过头来,对延橙主动说了第一句话,“你可以下车了,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没感觉,当然,我心里也很明白,你也不喜欢我,这种无聊的相亲我实在厌烦了,但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所以,在长辈面前尽量把门面功夫做好吧。”
  “恩。”延橙冷冷的哼了一身,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准备下车。
  “你也别怪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因为我确实没有和你约会的想法,咱们各玩各的,晚点再一起回饭店,你没有什么意见吧?”董思锐开口问道。
  “我也没有和你约会的想法,如此甚好。”延橙微笑着说道,不卑不亢。
  董思锐淡淡的看了延橙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腕上的劳力士,“四个小时以后,咱们在这里集合,然后再一起返回饭店,你意下如何?”
  “可以。”延橙点了点头,正合她意,其实她和懒得和这位董家四公子约什么会。
  说完,延橙潇洒的下车,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