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邱季深细细将描述看了一遍, 外人看起来就跟在发呆一样, 但并未察觉出不对。随后邱季深点头道:“好, 我答应你,我就查给你看。我并不如你想的那么蠢钝,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也可以为自己负责。我有权力知道真相。”
  和恩摇头轻叹道:“你到今天还安然无事,只是运气好罢了。”
  “多谢你的提醒,我心里有数。”邱季深说,“但要说危险,我也经历过的。就是危险告诉我, 害怕解决不了任何事。”
  她还没忘记, 最初领取的一个主线任务中,有过特别提示——“你身边有人想杀你!”。不是危言耸听。
  提示到现在也没有消失, 说明对方还未打消自己的杀意。但对方又始终没有动手,不知道是在顾忌什么。
  邱季深将目标从“项信先”到“叶疏陈”一一排除, 现在变得毫无头绪。照此看来,隐患大约是要在这里突破。
  邱季深看了眼天色,连忙道:“我先回去了,再不回去,高吟远又要想些乱七八糟很奇怪的事情。”
  和恩:“你就这样走了?”
  邱季深回头,不解说:“难不成还要过五关斩六将?或是你想请我留宿一晚?”
  和恩看向叶疏陈。
  叶疏陈也愣了下:“你就没什么, 想跟他说说的吗?”
  “说什么?”邱季深视线在二人之中巡视, “他不是不乐意告诉我吗?”
  叶疏陈:“说说过去叙叙旧啊。”
  “我曾经见过你吗?”邱季深望着和恩迟疑道, “我们有哪一段旧可叙?”
  叶疏陈:“……”
  和恩捏着自己的佛珠回答不出来。
  这样有缘分的两个人初次见面, 难道连个不正经的问题都没有吗?
  见到这世上多了一个亲人,她内心总不是毫无波动吧?
  叶疏陈见她神情着实无辜,服气地一叹,说道:“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邱季深:“我自己就可以回去,干嘛要叫人送?又不顺路。”
  她说着自己出了房门,主动离开了。
  屋内重新留下两个大男人。
  叶疏陈赖了会儿,最后一次坚持着问道:“真的,连我也不能知道?或许我能帮你呢?”
  和恩将目光从门上收了回来,沉默许久,才道:“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当初事情发生的太快,我用了好多年才想明白。我半生都在追逐仇恨,可等我查出真相才发现,一切都那么无趣,我宁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他是我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不管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不要再因为我受到牵连。”
  叶疏陈:“我也想他能好。”
  “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其实不是。”和恩斜睨道,“狠不下心的人,永远只能折磨自己罢了。他不如忘了过去,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你这问题,我想过千百回。”叶疏陈唇角的微笑带着一丝讽刺,而后语气坚定道:“胆怯我从小就学会了,所谓隐忍也是,可是它们什么也没带给我,除了后悔。我母亲就是这么死的。既然如此,不如将想做的事都做了,搅个天翻地覆也好,落得粉身碎骨也罢,起码死得明白,死得活该。”
  和恩:“那希望你能跟他紧一点,不要到时候他出了意外,依旧是要后悔。”
  “我会的。”叶疏陈说,“你都这么说了,我更不会让他出事。”
  ·
  邱季深低头将腰带扎紧,蹲在官署门口继续守株待兔。
  这两日天晴,空气中的燥热也越发严重,邱季深面临着多年来第一次没有空调的酷暑,出门就觉得头晕目眩。
  这倒也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街上的男人纷纷开始挂空档,她却要穿着里外三层的衣服在大街上晒太阳。蹲的位置必须要选好,否则很可能会以刁钻的角度,看到一些要打马赛克的画面。毕竟在这里,穿裤子是一件时髦的事情,尤其是合裆裤,穷人未必会穿。
  还好她身边认识的都是有钱人,即便是高吟远,也是个讲究排面的家伙,不然她实在无法忍受每天近距离欣赏一条条半遮半露的大毛腿在面前走来走去。
  她手里摇着蒲扇,眼睛盯住官署的门口。
  系统已经给出了提示,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得找人打听。能知道那样的秘辛的人,看来只有邱家自己人了,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来堵邱三郎。
  羊毛……当然是要可着一只熟羊薅啊!
  邱三郎在朝廷里任的是文职。平日里就是看书、编纂,再不停修改。他这人懂得享受,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每天按时打卡上下班,中午还会出去逛一逛。
  思维发散之际,前方大门中一道纤长的人影走出来,邱季深眼睛一亮,跟着动作。
  邱三郎未有察觉,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邱季深才蹿出去,对他粲然一笑,叫道:“三哥!”
  邱三郎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再是想到腰间还揣着的银两,顿时脸色煞白,扭头就走。
  “三哥别走啊!我只是有事想与你商量一下而已!”邱季深连忙追上去,一面喊道:“三哥,我是你五弟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越跑越快。
  邱三郎一路疾走,最后发现自己被逼到了角落,竟然无处可去。
  他回过头,不安道:“你想做什么?!”
  邱季深阴森森地笑着道:“与你叙叙旧而已嘛。”
  邱三郎戒备地往她身后张望,发现她这次只来了一个人。
  嘿,他打不过叶疏陈,还怕打不过邱季深吗?瞧瞧那小身板,都扛不住他一拳头的。这样一想,底气瞬间足了,也不害怕,挺直腰板道:“你说吧,我考虑考虑要不要跟你聊。”
  “我想跟三哥说说一些陈年往事,希望你不要跟别人说。”邱季深朝他靠近,小声说道:“我当年失踪的时候,三哥应当已经记事了吧?”
  邱三郎:“那是自然。”
  “那在我出事之前,或是之后,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寻常?”
  邱三郎眉头轻蹙,明白了她的深意,却是严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邱季深含糊其辞道:“只是突然间想到某些往事,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邱三郎急道,“这种事,你可不能乱说啊!”
  邱季深用力敲着后脑,纠结又自恼道:“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时隔太久,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我梦中错觉,还是确有其事。可这事困扰我太深,叫我饱受梦魇折磨,我实在是忍不住。所以这次来找三哥求证一番。”
  她抬起头问:“我出事之后,家中都发生过什么?请你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