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看到了乔治.韦斯莱。
  从纯净的白色之中清醒过来时,我感觉自己的脑海里面只剩下了这句话。
  “我看到了乔治.韦斯莱。”
  我用自己颤抖着的手轻轻覆上自己发烫的脸颊,就连指尖也泛着炽热的温度——我像是被人从烤箱里面捞出来一样,浑身滚烫。
  站在我身边的艾比盖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过头看她,却见她早就恢复了平常的脸色。
  “艾比盖尔……”我开口叫她,却又被喉咙里的回苦的药剂给呛得声音发哑,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那是乔治,而不是弗雷德呢。”她冷静地询问我,语气冷静得像是某种运行的机器——像是时钟,又或者是麻瓜世界里的电脑诸如此类的东西。
  我愕然地瞪大眼看她,她却只是回给了我一个“你没有思考过吗”的眼神,并冲我勾了勾唇角。
  “我的意思是,弗洛伦斯,”她双手抱在了胸前。“我听到你喊了他的名字。可是你为什么知道你看见的人一定会是乔治?如果那是弗雷德呢?”
  我被她的话惊得没办法说出任何一句流畅的语言来。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性——如果我喜欢的不是乔治而是弗雷德,如果我根本从一开始便没有把他们两个真正地分清楚......
  我不敢再往下想。
  艾比盖尔将手轻轻地放到了我的脸上,像是怕再次吓到我一般将垂落到眼前的发丝给拨到了耳后。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得令人发冷,可是却是放轻放低了声音的。
  “只是一种想法,弗洛伦斯,你没有必要想太多。”她轻描淡写地说完,将我手里握着的玻璃瓶抽走,改握在了她的手里。
  “你说,卡萨布兰卡,是吗?”她询问道。
  我没能从这忽然转变的话题之中反应过来,于是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出一个“嗯”字。
  “如果可以的话,弗洛伦斯,”她微微皱了皱眉毛,像是陷入了某种纠结之中去——并不是像“巧克力蛙和黄油啤酒哪样更好”的那种纠结,更像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向我开口。
  “你不用做任何事。”“我希望我能朝你购买这种药剂。”
  异口同声。惊愕这种情绪同时击中了我们——于是面面相觑的尴尬场面再一次占领了只有我们两人的西塔楼。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地小声询问了一句。
  “我说你不必做任何事情。”我乖乖重复道。“我从未想过要收钱,你知道我的,这只是爱好——而且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这里面的副作用,艾比盖尔。我不认为这么做——”
  “我不在意。”她打断了我的话。“实话实说,我认为这种药剂好极了——我不会死的,这是你说的。我充分相信你。”
  我没再试图说些什么。这个姑娘撩了撩自己的一头黑发,从我的身旁朝着她本来要去的地方走过去了。
  “等等,艾比盖尔!”我忽的开口喊住她。
  她已经走下了两级台阶,站在比我低一点的地方回过头来看我。我看见细小的白雪不断地飘落在她的头发上面,星星点点的,被风一吹却又飘忽着飞走了。
  “你看到的是谁?”
  听见我的提问的那一瞬间,她的唇角小幅度地抽搐了一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上扎了一下,短暂至极。可是也便只有那一瞬间了。
  她还是没有表情。半晌之后,她径直转身朝下走去了。
  我知道自己大概说错了话。窥探这种隐私放在任何时候大概都不是什么好的主意——更何况这种情绪即使是想起来也让人脸红——就像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情绪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我整个人脱力般地往后靠去,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站的地方并不接近任何门框或是栏杆。以至于这个动作使我一屁股坐到了塔楼上堆积的冰雪里面——凉飕飕的,毫不费力地浸透了我的黑袍。塔楼里的猫头鹰被我这一下吓得拼命扑腾,飞到最高的地方去了。
  我呆坐在地上,心里却还是想着先前艾比盖尔和我说的那句话。
  ——你喜欢的真的是乔治.韦斯莱吗?
  多么讽刺呀,弗洛伦斯。我想道。你明明口口声声念着他的名字,可是却不能够毫不犹豫地说那就是乔治.韦斯莱而不是他的兄弟弗雷德。又或许你的确从未真正地把他们分清楚。
  “是了是了,”我用上自己最讥讽的语气小声反驳着,从地上爬起来。黑袍上的雪块扑簌簌地往下掉。“这确实能够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十四岁的姑娘没办法分清楚自己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嗬,足够笑一年的啦。”
  我这么说着,从西塔楼上面往下走。耳旁的风声凛冽,将我那些叫嚷着“你这个懦弱的胆小鬼”诸如此类话语的声音吹到了空中,再也听不清楚了。
  “我从不承认自己勇敢。”我这么想。“那又怎么样呢,看在梅林的份上,我现在只想好好过一个圣诞节。”
  实际上,平安夜就在第二天。以至于当晚我回到大礼堂里面的时候,礼堂里面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余下什么人来。
  我扫过满屋的发着金光的挂饰和引入注目的巨大的圣诞树——墙上甚至垂挂下好一些榭寄生来。而礼堂之中的烛光似乎也要比平时更加闪耀,金灿灿的,笼罩在整个礼堂上面。
  拉文克劳长桌上果然坐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乔瑟琳。她坐在靠近大门的位置上,面前摆着一小包黄油饼干。坐在她对面的人是我从未见过的面孔——总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叫克里斯的姑娘并不在场。艾比盖尔也是。
  我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朝着那张长桌那边迈了几步。只是没等我靠近,我便看见坐在乔瑟琳对面的那位姑娘戳了戳她的手背,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而后乔瑟琳便转过脸来,望着我露出一个笑容。
  “啊,弗洛伦斯。”她朝我招手示意我坐到她旁边去。“你今年选择留校了,是吗?”
  她说着把面前的饼干捧到了我面前。
  “是的。暑假里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我的母亲不允许我回家过圣诞。”我从饼干里挑了一块小的送到嘴边。“你呢?”
  “我?”她也拿起了一块,一口便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我的父母都不太喜欢过圣诞节——所以我也不过。”
  我望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一幅不折不扣的亚洲面孔,而她的姓氏是“林”——说实话,我总是忽视着这一点。
  “他们更喜欢新年。”她补充了一句,而后把手里的这一小包饼干放进了我的手里。“艾比盖尔一个下午都待在休息室里面,我想你可能见不到她啦——饼干送你。圣诞快乐,弗洛伦斯。”
  她冲我眨了眨眼。
  “留意榭寄生。”
  而后她这么不明不白地补充了一句。
  我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一句。
  我不知道圣诞节留校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儿。今年的圣诞似乎总是没有往年的热闹——寝室的床铺全部空了,至少我的室友都选择了回家。
  我听说这全是一位叫小天狼星的阿兹卡班越狱的囚犯相关——学校四周的摄魂怪与那天晚上在大礼堂的休息有关。好吧,说实话,如果不是我的母亲特意写来信叮嘱我留校期间不要到处乱窜并且提到了这件事,我想我至今也记不清那张通缉令上面画着的是谁。
  “如果您真的担心,就应该把我接回去。”我这么想着,却也什么话也没说。
  圣诞节到来的前一天,我用尽我已有的东西为我的朋友们准备了圣诞礼物——我将卡萨布兰卡药剂全部装进了瓶子里面包装好准备送给艾比盖尔。我甚至学了怎么在包装上面施咒使得它们有种闪亮的效果。有一份巧克力蛙属于乔瑟琳,比比多味豆送给罗恩(即使我与他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而父母那边则是霍格沃兹的黄油饼干。
  ——我唯独不知道能送什么给那对双胞胎。
  对此我一向十分苦手,更何况我已经找不出自己浑身上下有价值的东西了——我只记得自己送了他们一本格林童话,而我却没从他们嘴里得知他们是否喜欢它。
  不过算算日子,自从那次从霍格莫德回来以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们。
  我也许应该承认自己在努力避免与他们撞上。我毫不怀疑弗雷德会说出大段大段有关于我如何暗恋他们并为了掩盖这种情绪转身就跑的话来——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毕竟——
  我止住了自己往下想的念头。
  但不论如何,西德利亚,你在做的一切无疑是在把他们推得更远——毕竟梅林啊,谁会乐意与这样的人相处呢?
  我独自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床上辗转反侧,睡意没有一次有要光顾的意思。直到很晚的时候——我想大概过了十二点很久了——我才有要睡过去的意思。
  以至于这一觉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肯定如此。我是被一阵猫头鹰的叫声给吵醒的。而我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件东西便是床头阿曼达放着的时钟——那上面清楚地写着10:34
  我猛的挣扎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眼便看见堆在我床尾的,包装各式各样的礼物盒子。而一只不知名的,我从未见过的棕□□头鹰则立在床尾。看见我醒了便发表了一大段“咕咕咕”诸如此类的言辞。
  我没有理它,而是探过身去逐个查看这些礼物。
  我的父母给我寄来了一件崭新的黑袍,我的父亲则在袍子里面裹了一些金加隆——梅林啊,他为什么有这么多钱——里面还有一些颇受欢迎的麻瓜的巧克力。
  艾比盖尔的回礼是一本《诅咒与反诅咒》,她大致已经阅读过上千次了——毕竟我们刚刚相遇的时候,她便已经开始阅读它了。
  不折不扣的拉文克劳。我这么想道。如果她成为了格斗大师,我想我一定不会有任何惊讶的表现。
  我拆开了剩下的礼物。罗恩还是一如既往地用我没有尝过的蜜蜂公爵的糖果回礼,而乔瑟琳则送了我一种打结的红绳——它编织成了一种奇异却又好看的样子。
  让我惊讶的是在这些礼物之中还有一份来自阿曼达。她送了我一本笔记本——随着笔记本而来的还有一封“你应该把生活记录下来”写着诸如此类句子的信。
  而这些信之中,唯独没有那对双胞胎的礼物。就像我刻意把他们遗忘了那样,他们也将我忘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吃了一口又苦又涩的药剂一样开始没理由地难过起来。可是我的难过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和道理——你怎么能指望一个人在你百般退缩之后还会记着你?没有任何人有理由包容你的任性。
  我任由自己重新躺回床上。那只名叫艾拉的黑猫则一直蹲在我的床头,那双绿色的眼睛像极了在嘲讽我。
  即使这很蠢,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
  明明是我先躲着他们,是我先退缩——
  我蜷缩在床上,努力缩小成最迷你的样子。像只乌龟。
  这种毫无意义的难过持续了一段算得上是漫长的一段时间。其中艾拉不止一次跳到我的身上,用它的爪子在我的身上轻轻抓两下——可是都被我给彻底无视了。最终它向我妥协,只是缩成一团和我一样蜷缩在床上。
  “这都怪我。”我自言自语道。“但我想放弃也为时不晚——我才刚刚开始。”
  我这么想着,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跑到了窗边将窗帘一下子拉开。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虽然并算不上太耀眼,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我在窗台边上坐下来,轻轻靠在窗户的玻璃上面。抵抗寒冷的第一道防线并没能将窗外的寒冷彻底隔绝,冰凉的触感一下子便传达到了我的皮肤上面。
  即使窗外阳光耀眼,却飘着细小的雪花。它们纷纷扬扬地在空中飘动,只是隔着一层水雾,我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我或许应该在这里坐上一天,直到夜晚到来,直到圣诞过去。我这么想着,抱着自己曲起的膝盖,将下巴放在上面。礼堂里面的欢乐与我无关,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我颓然将脸埋入了自己的臂弯里面,任由自己的黑发就这么软绵绵地搭在我的身侧。
  然后我听到了两声敲击声。
  像是有人在房门上敲了两下,却又比那更清脆,更真切。像是就在耳旁响起来的那样。
  我抬起头来,往窗外看了一眼。
  隔着窗户上厚重的水雾,我只看得到一个朦胧的影子。而像是要证实我的念头是正确的,我听见窗户上再次响起了敲击的声音——清脆又清晰。
  于是我用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在窗户上抹了两下。
  随着我的动作,窗户上的水雾被我抹去,露出一小块清晰的玻璃。而一头红发则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紧接着便是那张熟悉至极的脸。
  “乔治?”我向先前无数次那样尖叫出声,伸手快速将玻璃上的水雾全部擦除,尽管它弄湿了我的袖子——但我也不太在意了。
  我不知道窗外的人能不能把我的话听清楚,但他确确实实朝我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地坏笑。而后他忽的朝我靠近,轻轻地在玻璃上呼了一口气。
  白雾很快便在玻璃上蔓延,他在上面写了个“hi”。而后白雾便飞速地散去,连同他的招呼一起消失了。
  “圣诞快乐!”我看见他夸张地做着口型说道。“圣诞快乐,弗洛伦斯!”
  外面的风一定很大。我看见他的红发被风吹得在空中不断飞舞,而骑在扫帚上的他似乎也像是被风吹得飘飘悠悠的。
  但他还是笑着,把手放在了我面前的玻璃上面,嘴里不断地说着什么话——即使我完全听不见他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一动,像是忽的就漏了一拍。于是我抬起手来,隔着玻璃覆盖上他的手掌——就像是这样就能体会到彼此的体温一样。
  艾比盖尔询问的那个问题,我想我有了答案。又或者说,答案与这份喜欢一直都藏在我的心底,只是我迟钝得从未发现,也从未想过要去挖掘。
  不论是将我从家里接走的,拉着我走过密道的,还是此时此刻浮在空中与我隔着玻璃对望的,怎么可能会是弗雷德.韦斯莱呢?
  ——我喜欢的是,只可能是乔治.韦斯莱。我为什么要去怀疑这毋庸置疑的答案呢?
  我望了他一眼,在那双熟悉的棕色眼睛之中,我一如既往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我决定喜欢你了。”我听见自己小声地在心里这么说道。
  决定好好地,认真的,坦诚的喜欢乔治.韦斯莱。
  这么想着,我轻轻地将头靠在玻璃上面,闭上自己的双眼,想象着自己靠在他的肩上。
  如此,即便是万劫不复,我也再无回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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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明:
  发表这个声明并不是想要弃坑,只是作者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大概更得不会这么勤快了(你也不勤快呀)
  说起来可笑,我从未把这篇嫖文定义成“嫖文”。就像是我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讲一个我想象中应有的故事一样——而忽视了大部分人点进来大概都是想看一个甜甜甜的恋爱故事。
  我询问过一些读者朋友对于这篇文的感受,令我觉得有些惊讶却又意料之中的是,他们认为我对乔治的爱并不是那么深刻。
  但是——我喜欢他的温柔他的幽默是真的,想要和他手牵手走过每一条密道也是真的,想跳上他的飞天扫帚也是真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即使我喜欢他的心是真的,可是我写出来的文字却总是冷冰冰的,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写的蹩脚的爱情故事。
  所以最后我同意了我的朋友们说的话——我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深深地爱着乔治。
  对此我感到有些罪恶感,认为我欺骗了各位的感情也对不起乔治。我一直在努力书写我脑海里的这篇温暖的,属于乔治和弗洛伦斯的小故事,可惜效果大概不怎么好。
  但是我不愿意弃坑,不只是因为这是一篇联文,更因为收藏并认真阅读了的各位。我也想要给弗洛伦斯和乔治一个美好的结局。
  所以为了调整自己现在的状态,我想这篇文大概会变得更新不怎么勤快,虽然我一直没有勤快过。
  我会争取保持一周一更的频率,但如果我没办法更新的话,请见谅。
  希望下次更新的时候我能像弗洛伦斯一样,坦诚的,全心全意地爱着乔治.韦斯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