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向宛楼五
马车一路快行，没有去摄政王府，径直去了皇宫。宫门前有士兵盘查，看带队的人是摄政王的部下，便没有开车门，略询问几句，便打开宫门放行。
宫道宽阔，下车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摄政王已在观星殿等待多时了，他独自一人在殿中看书喝茶。
琏官取下斗笠进殿。听着动静，摄政王抬眉，视线在她抱着的小白虎身上略有停留：“琏官姑娘。”
“摄政王殿下。”琏官顺便介绍她的同行者齐遇与瑛姑。
小秋白化作虎的模样时，只能沉沉睡着。它看着乖顺可爱，平常人看了不会以为它是虎，只当是一只大一点的猫，所以便是在客栈时，小二只是多看几眼这只品种似乎有些特殊的猫。
摄政王却识得，这是虎：“姑娘怀中所抱，似乎是姑娘爱宠。”
琏官淡淡：“不过得了几日，暂时收留，算不上爱宠。”
“早前曾听姑娘说去南洲国，只是没想到，刚好会在封丘山与向宛楼的人碰上，”萧捷生辰将至，占卜师行占卜术，却道那本要送给他做生辰礼的内丹已被人夺走，正是曾经来府寻他的琏官，“不瞒姑娘说，我需要向宛楼楼主送给我的生辰礼。”
原来是因为这个找她，琏官笑：“可惜向宛楼的楼主死了，原先妖的内丹，也被那妖奋力捏地裂开了。我便是将内丹给你，没有向宛楼的秘术，丹药也难以炼成。”
果然在她这里，萧捷的神情有些松快：“无妨，向宛楼的秘术不是只传楼主。宫中有向宛楼曾经的门徒，此门徒也能将丹药炼成。”
琏官解释道：“那妖已然入魔，内丹沾染魔气。要炼丹，恐怕要另寻他法。魔丹若是做药引，所炼的丹轻则至人发狂，重则当场暴毙。”
萧捷却笑了笑：“本来炼此丹，寻常内丹还不行，最好的就是魔丹。”
他要的是魔丹，琏官不解：“炼成此药，当真是殿下你吃么？”
萧捷苦笑摇头：“另有他人。虽然魔丹难得，我但求一试，若是所炼丹药当真有奇效，我自然不会苟活于世。”呼延所做所为，萧捷亦一清二楚，他不屑这种做法，却要他的成果。
魔丹一直由琏官妥帖放好，萧捷要，她可以给，但是她有要求：“我要见见那位向宛楼的门徒，亲眼看他炼丹。等丹药炼成，我要看人服下。”她要看清楚，这个向宛楼的门徒，到底能不能把这个魔丹给炼成。
她愿意拿出魔丹，这些要求都无关紧要，萧捷命：“让人去请布吉。”
布吉早年就脱离了向宛楼，更名改姓，通过大梁的星术考试在观星殿任职。布吉为人木讷，一向沉默寡言，若非差事，他不轻易与人结交往来。若不是占卜师算得此人，萧捷原本是要去漠北寻向宛楼其他门徒的。
布吉到了殿中，规矩老实，只向萧捷行礼：“见过摄政王殿下。”
萧捷给两人做简单介绍，琏官却道：“殿下可否暂避，我有别的问题需要问问布吉大人。”
朝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萧捷便没多留。琏官将小白虎放到瑛姑怀里，又看向一旁的齐遇：“你们都暂先出去。”
殿中只剩下她与布吉二人，布吉还是原来恭恭敬敬的姿势，面无表情：“不知姑娘要问什么？”
琏官掏出那颗破裂的内丹：“你真的能用这颗内丹，炼成可供人服食的，有用的丹药？”
布吉拱手：“离开向宛楼已有数年，从未炼过，不过一试。”
摄政王说试，布吉也说试。她将内丹拿出来，这布吉大人看都不看一眼……琏官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们向宛楼的人，是不是巫，习的术法，也是巫术？”
布吉终于有了其他的反应，他抬起头：“你如何得知，呼延说的？”
琏官这才发现，布吉原来是重瞳。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低下头来：“姑娘，有何不妥？”
便是巫，又有何不妥？过去关于巫的限制，都随着月落国的冰封，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点松了，垮了，消失了。没有巫族的人拿着巫法来约束他们。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传说。
“没有什么不妥。”琏官将内丹递给他，“我只有好奇，所以想看你炼丹。”
布吉已经退出向宛楼，现在只是大梁普通臣子。他隐藏了自己的出身来历，未料到有一天会被摄政王的人卜算出来。多年未曾炼丹，他已经生疏。
好在在向宛楼中学到的东西，始终在他的脑海里。
楼主已死，没有新楼主传承，向宛楼很快便会消弭，向宛楼的秘术也会渐渐被人遗忘。
琏官要看他炼丹，他随她。总归看他炼丹的人，不只她一个，城中六大道观的观长，也被摄政王请来压阵。
不等旁的日子，今儿就是炼丹的好时候，萧捷早早让人布置好炼丹房，让布吉做准备。
从夜间亥时至天明辰时，几个时辰不休不眠，布吉收回最后一个动作，丹药也炼好了。
那最后一个动作，正是夜幽先前给琏官比划过的，想来是巫者的作法起术用的。
萧捷手上铺着柔软的玄色鲛纱，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晶莹剔透的仙丹妙药：“先服侍贵人吃药。”
等待服药的贵人已在外边等候许久。说来也不是等候，而是被人押着扣着。
需要丹药的贵人，是幼帝。
幼帝是个见人就咬的疯子。此刻他坐在盘龙的长椅上，被按住手脚，依旧龇牙咧嘴地挣扎着。以至于近身的太监宫女们无一幸免，脸上身上都伤痕累累。
一旁的侍卫跪在幼帝身侧，用劲掰开幼帝的嘴，由萧捷亲自将药塞进去。
丹药隐隐发光，入口即化。
不过一会儿，幼帝就没了声息，浑身软倒在椅子上。
一刻钟后，幼帝依旧没有动静。
跪在地上的侍卫看了下萧捷：“殿下……”
见萧捷没反对，他便大着胆子膝行数步，探向幼帝的鼻息。
侍卫的手一颤，抬眼道：“陛下，陛下驾崩了。”
此言一出，宫人都战战兢兢地埋头看地，恨不能自己刚刚没有听到。
一手推开那侍卫，萧捷亲自来探。探完，他转头看向布吉，“这怎么回事？”
布吉双眼无神：“先前就曾说过，只是一试。”对于炼丹的方法与技艺，他不能担保。
虽心里有准备，但此刻真的面对了，萧捷却无措起来：陛下死了。
外头的宫道一直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着朱红宫装的妇人娇叱着进来：“萧捷，你居然敢派人拦我！”
她一脸怒色，乍地见里头的宫女太监侍卫跪倒了一大片，连一向吵闹不受控的幼帝也软在椅子里。妇人顾不得萧捷了，快步而来：“皇儿是怎么了？”
“陛下归天了。”萧捷道。
赵太后睁着一双难以置信的杏眼，俯身去摸幼帝的脸，又去摸他的脉。
下一瞬，出乎所有人意料，她转手狠狠扇了那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随着干脆响亮的一声，那一掌生生打在他的脸上，赵太后红了一双眼：“是你谋害幼帝。”
她已然有了结果，举手还要再扇，手腕却被男子狠狠攥住。
一旁的宫人们不露惊诧，似乎习以为常。
布吉炼的丹对幼帝无效，琏官不见他有丝毫的慌乱，还是低着头，像是在看脚下地毯的花纹。
赵太后虽为太后，垂帘听政多年，但她年纪不大，面相性情也显小。一张稚嫩嫩俏生生的脸，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最多二十出头。
“你害死他，是不是还要杀我？”刚刚没摸着幼帝的脉，赵太后没有哭，而现在，她的眸眼却盈满了泪水，泪珠子要落不落。可怜至极，悲愤至极。
手中的妇人力气不大，但却跟他僵持。回答是与不是，已经没有区别。
萧捷将她推至一旁的宫女之中：“太后伤心过度，失了仪态，你们小心扶稳了。”
宫女们得令，一边一个就将赵太后给牵制住。
赵太后还能挣扎，却不能近萧捷的身了。
幼帝刚刚还疯狂狰狞，死后的面容却平静安稳。萧捷沉默着将他的身体扶正，又将他稍稍凌乱的头发理顺理齐整。
在外人看来，幼帝不过九岁，但身子强健，平日没少在宫中撒欢，所以皮肤被晒得有些黑。五官俊俏，有几分像赵太后，又有几分像萧捷。听说当年萧捷与先帝很相似，先帝身体孱弱，很喜欢这个小外甥生龙活虎，如果不是有幼帝出生，这皇位说不定就传到萧捷这里。
萧捷帮幼帝整理仪容的动作耐心又缓慢，赵太后渐渐平静下来。她怔怔地看着他，又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看着看着，她眼泪终于掉下来，双手捂脸呜呜哭出声。
国主驾崩是大事，不宜早早声张，需在合适的时候告知天下。
天师因萧捷之命，上观星台算时辰，布吉作为观星殿的官员，一并前往。原先从宫外请来的各位道观观长，被叮嘱慎言后，一个个神色悲怆地出宫去了。
琏官站在原地，没有人过来叮嘱她什么，也没有人引路带他们出去。
宫道宽阔，下车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摄政王已在观星殿等待多时了，他独自一人在殿中看书喝茶。
琏官取下斗笠进殿。听着动静，摄政王抬眉，视线在她抱着的小白虎身上略有停留：“琏官姑娘。”
“摄政王殿下。”琏官顺便介绍她的同行者齐遇与瑛姑。
小秋白化作虎的模样时，只能沉沉睡着。它看着乖顺可爱，平常人看了不会以为它是虎，只当是一只大一点的猫，所以便是在客栈时，小二只是多看几眼这只品种似乎有些特殊的猫。
摄政王却识得，这是虎：“姑娘怀中所抱，似乎是姑娘爱宠。”
琏官淡淡：“不过得了几日，暂时收留，算不上爱宠。”
“早前曾听姑娘说去南洲国，只是没想到，刚好会在封丘山与向宛楼的人碰上，”萧捷生辰将至，占卜师行占卜术，却道那本要送给他做生辰礼的内丹已被人夺走，正是曾经来府寻他的琏官，“不瞒姑娘说，我需要向宛楼楼主送给我的生辰礼。”
原来是因为这个找她，琏官笑：“可惜向宛楼的楼主死了，原先妖的内丹，也被那妖奋力捏地裂开了。我便是将内丹给你，没有向宛楼的秘术，丹药也难以炼成。”
果然在她这里，萧捷的神情有些松快：“无妨，向宛楼的秘术不是只传楼主。宫中有向宛楼曾经的门徒，此门徒也能将丹药炼成。”
琏官解释道：“那妖已然入魔，内丹沾染魔气。要炼丹，恐怕要另寻他法。魔丹若是做药引，所炼的丹轻则至人发狂，重则当场暴毙。”
萧捷却笑了笑：“本来炼此丹，寻常内丹还不行，最好的就是魔丹。”
他要的是魔丹，琏官不解：“炼成此药，当真是殿下你吃么？”
萧捷苦笑摇头：“另有他人。虽然魔丹难得，我但求一试，若是所炼丹药当真有奇效，我自然不会苟活于世。”呼延所做所为，萧捷亦一清二楚，他不屑这种做法，却要他的成果。
魔丹一直由琏官妥帖放好，萧捷要，她可以给，但是她有要求：“我要见见那位向宛楼的门徒，亲眼看他炼丹。等丹药炼成，我要看人服下。”她要看清楚，这个向宛楼的门徒，到底能不能把这个魔丹给炼成。
她愿意拿出魔丹，这些要求都无关紧要，萧捷命：“让人去请布吉。”
布吉早年就脱离了向宛楼，更名改姓，通过大梁的星术考试在观星殿任职。布吉为人木讷，一向沉默寡言，若非差事，他不轻易与人结交往来。若不是占卜师算得此人，萧捷原本是要去漠北寻向宛楼其他门徒的。
布吉到了殿中，规矩老实，只向萧捷行礼：“见过摄政王殿下。”
萧捷给两人做简单介绍，琏官却道：“殿下可否暂避，我有别的问题需要问问布吉大人。”
朝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萧捷便没多留。琏官将小白虎放到瑛姑怀里，又看向一旁的齐遇：“你们都暂先出去。”
殿中只剩下她与布吉二人，布吉还是原来恭恭敬敬的姿势，面无表情：“不知姑娘要问什么？”
琏官掏出那颗破裂的内丹：“你真的能用这颗内丹，炼成可供人服食的，有用的丹药？”
布吉拱手：“离开向宛楼已有数年，从未炼过，不过一试。”
摄政王说试，布吉也说试。她将内丹拿出来，这布吉大人看都不看一眼……琏官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们向宛楼的人，是不是巫，习的术法，也是巫术？”
布吉终于有了其他的反应，他抬起头：“你如何得知，呼延说的？”
琏官这才发现，布吉原来是重瞳。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低下头来：“姑娘，有何不妥？”
便是巫，又有何不妥？过去关于巫的限制，都随着月落国的冰封，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点松了，垮了，消失了。没有巫族的人拿着巫法来约束他们。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传说。
“没有什么不妥。”琏官将内丹递给他，“我只有好奇，所以想看你炼丹。”
布吉已经退出向宛楼，现在只是大梁普通臣子。他隐藏了自己的出身来历，未料到有一天会被摄政王的人卜算出来。多年未曾炼丹，他已经生疏。
好在在向宛楼中学到的东西，始终在他的脑海里。
楼主已死，没有新楼主传承，向宛楼很快便会消弭，向宛楼的秘术也会渐渐被人遗忘。
琏官要看他炼丹，他随她。总归看他炼丹的人，不只她一个，城中六大道观的观长，也被摄政王请来压阵。
不等旁的日子，今儿就是炼丹的好时候，萧捷早早让人布置好炼丹房，让布吉做准备。
从夜间亥时至天明辰时，几个时辰不休不眠，布吉收回最后一个动作，丹药也炼好了。
那最后一个动作，正是夜幽先前给琏官比划过的，想来是巫者的作法起术用的。
萧捷手上铺着柔软的玄色鲛纱，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晶莹剔透的仙丹妙药：“先服侍贵人吃药。”
等待服药的贵人已在外边等候许久。说来也不是等候，而是被人押着扣着。
需要丹药的贵人，是幼帝。
幼帝是个见人就咬的疯子。此刻他坐在盘龙的长椅上，被按住手脚，依旧龇牙咧嘴地挣扎着。以至于近身的太监宫女们无一幸免，脸上身上都伤痕累累。
一旁的侍卫跪在幼帝身侧，用劲掰开幼帝的嘴，由萧捷亲自将药塞进去。
丹药隐隐发光，入口即化。
不过一会儿，幼帝就没了声息，浑身软倒在椅子上。
一刻钟后，幼帝依旧没有动静。
跪在地上的侍卫看了下萧捷：“殿下……”
见萧捷没反对，他便大着胆子膝行数步，探向幼帝的鼻息。
侍卫的手一颤，抬眼道：“陛下，陛下驾崩了。”
此言一出，宫人都战战兢兢地埋头看地，恨不能自己刚刚没有听到。
一手推开那侍卫，萧捷亲自来探。探完，他转头看向布吉，“这怎么回事？”
布吉双眼无神：“先前就曾说过，只是一试。”对于炼丹的方法与技艺，他不能担保。
虽心里有准备，但此刻真的面对了，萧捷却无措起来：陛下死了。
外头的宫道一直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着朱红宫装的妇人娇叱着进来：“萧捷，你居然敢派人拦我！”
她一脸怒色，乍地见里头的宫女太监侍卫跪倒了一大片，连一向吵闹不受控的幼帝也软在椅子里。妇人顾不得萧捷了，快步而来：“皇儿是怎么了？”
“陛下归天了。”萧捷道。
赵太后睁着一双难以置信的杏眼，俯身去摸幼帝的脸，又去摸他的脉。
下一瞬，出乎所有人意料，她转手狠狠扇了那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随着干脆响亮的一声，那一掌生生打在他的脸上，赵太后红了一双眼：“是你谋害幼帝。”
她已然有了结果，举手还要再扇，手腕却被男子狠狠攥住。
一旁的宫人们不露惊诧，似乎习以为常。
布吉炼的丹对幼帝无效，琏官不见他有丝毫的慌乱，还是低着头，像是在看脚下地毯的花纹。
赵太后虽为太后，垂帘听政多年，但她年纪不大，面相性情也显小。一张稚嫩嫩俏生生的脸，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最多二十出头。
“你害死他，是不是还要杀我？”刚刚没摸着幼帝的脉，赵太后没有哭，而现在，她的眸眼却盈满了泪水，泪珠子要落不落。可怜至极，悲愤至极。
手中的妇人力气不大，但却跟他僵持。回答是与不是，已经没有区别。
萧捷将她推至一旁的宫女之中：“太后伤心过度，失了仪态，你们小心扶稳了。”
宫女们得令，一边一个就将赵太后给牵制住。
赵太后还能挣扎，却不能近萧捷的身了。
幼帝刚刚还疯狂狰狞，死后的面容却平静安稳。萧捷沉默着将他的身体扶正，又将他稍稍凌乱的头发理顺理齐整。
在外人看来，幼帝不过九岁，但身子强健，平日没少在宫中撒欢，所以皮肤被晒得有些黑。五官俊俏，有几分像赵太后，又有几分像萧捷。听说当年萧捷与先帝很相似，先帝身体孱弱，很喜欢这个小外甥生龙活虎，如果不是有幼帝出生，这皇位说不定就传到萧捷这里。
萧捷帮幼帝整理仪容的动作耐心又缓慢，赵太后渐渐平静下来。她怔怔地看着他，又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看着看着，她眼泪终于掉下来，双手捂脸呜呜哭出声。
国主驾崩是大事，不宜早早声张，需在合适的时候告知天下。
天师因萧捷之命，上观星台算时辰，布吉作为观星殿的官员，一并前往。原先从宫外请来的各位道观观长，被叮嘱慎言后，一个个神色悲怆地出宫去了。
琏官站在原地，没有人过来叮嘱她什么，也没有人引路带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