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桐山派一
那时他还是半昏睡的状态，是被玉琳琅的哭声哭醒的。
何柳慕认得玉海棠的这位姑姑，因为两家定了亲，他逢年过节会按例去留江镇送礼。这位姑姑是个好强霸道的性子，做了家主之后，听说也是雷厉风行的。
何柳慕一直敬重这位长辈，但记忆中的玉琳琅对他总是淡淡的。
从难受中醒来，看到是她对着自己哭，何柳慕不免觉得异样。
玉琳琅便是要来探他，像长辈关心小辈，也不必这么哭着。
况且，还是那样的夜间，原本围着他照顾的外门弟子也不见了踪影。
玉琳琅见他醒来，便开始跟他说话，可她说的那些话让他受不了。
当夜她说，她是何柳慕的生身母亲。
不过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母子缘分，眼见他再过几年就要迎娶玉海棠，两人会多一层关系，他却不幸中了妖毒，命不久矣。
何柳慕一直记得，自己的生母是普通人，在她死了之后，才由父亲玄和长老抱回山。因为玄和长老事务多，又是个男子，所以将他交托给师妹玄同长老照看。在何柳慕的心里，玄同长老如同他的半个母亲。
他怎么也想不到，玉琳琅竟会是他的生母。
那时他身子虚，什么都问不了，只能听玉琳琅不停地说话。
“吕泰师兄早年犯事，被逐出师门，后来门人下山捉拿水妖，是玉琳琅派人联系了吕泰师兄……”
何柳慕的生父生母虽然都是修仙者，但他这身子却不适合修炼。
玉琳琅想要水妖的那颗万年内丹炼药，用以改变何柳慕的体质。
可万年水妖是桐山派内门弟子们下山历练的任务，拿到妖丹，桐山派另有他用——门中的菩真师祖距离化神之境只有咫尺之遥，若是能得到万年水妖的妖丹，菩真师祖必成大道。
妖丹得到之后，该如何利用，桐山派上层并没有泄露一丝半点。可玉琳琅却从醉酒的玄和长老那探到了消息。
这水妖的妖丹，她已视为掌中物，必然要拿到手炼丹给何柳慕。
只是这些年，修仙界都没有哪门哪派的人可以到达那化神之境。菩真师祖若是大道有成，便是桐山派的大事。桐山派是会竭力助师祖大成的。
在那个时候，便是其他门派弟子与一些散修掺和进去，多是凑凑人头，想在自己的历练笔记上多记上一笔。很多人已经默认，那妖丹必是桐山派的。
玉琳琅不能明目张胆地跟桐山派抢，她知道若是按常理来做，玉家的人一样抢不过桐山派的那些弟子。
因此，玉琳琅将主意打到了吕泰的身上。
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有一股劲，有一股子气，想立功，想回到桐山派。
玉琳琅利用了这一点，交给吕泰由她秘制的符咒跟玄药。吕泰只需要打入桐山派师弟师妹们的队伍，他则暗中给水妖投药。
这味药若是用好了，水妖将很快力疲，只是前期水妖会有一个妖力爆发的阶段。吕泰负责鼓励师弟师妹们往前冲，只要支撑过妖力爆发，趁水妖力疲，吕泰一举将妖丹拿到手，杀死水妖即可。
吕泰鬼迷心窍，应了此事。
只是水妖爆发妖力之大，持续时间之长，是谁都没想到的。在水妖爆发初始，其他门派与一些散修察觉不对，先行撤退，而桐山派的弟子们在最前面，他们深陷吕泰与水妖制造的结界之中，根本逃不出来。
尽管这样，玉琳琅还是觉得，只要撑过去即可。没想到后边水妖完全不受控，赶来救援的玄同长老也折了进去。
玉琳琅边说，边摸着何柳慕的额头，庆幸当日他没有跟玄同长老一起动身支援。
吕泰修为不低，一直苦苦支撑。他后悔了，连番往外传信。
赶在桐山派抓他之前，玉琳琅冒着危险，将他从水妖的结界圈中救了出来。
救下吕泰时，他的修为已被水妖吸食地差不多了，面容大变，已然废了。
目睹当时师弟师妹们的惨像，他根本来不及听玉琳琅威胁他的话，疯言疯语不停。
后来言洄及时出现，斩杀水妖。
那颗妖丹，最后还是没能用在那位师祖身上。菩真师祖知道此事后，自毁修为，闭关不出，不让任何人打扰。
玉琳琅几次上桐山派探那颗妖丹下落，为玄照掌门察觉。她与吕泰密谋做下的事，玄照已尽数知悉，勒令她不得再踏入桐山派半步。
可何柳慕，她唯一的儿子要死了，玉琳琅还是来了。玉琳琅将这些事告诉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便是死，成为不入流的鬼修，只要他还在，她终有一日能让他复活。
可玉琳琅告诉他这些，他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原来是她害死了他的同门，还间接害死了他的师父玄同长老。
她说，一切都为了他！
他何以承受？
看他的魂魄出体，玉琳琅将这部分记忆尽数抽了去。
可是她没有来得及带走他的魂魄，就被玄照掌门发现她潜入山中，被各长老与护法将她打下山去。
原来，这才是他的执念，不是因为父亲玄和长老，也不是玉海棠。
而是因为在他无知无觉中，被迫背负的这一切。
何柳慕大恸！
*
夜半，留江镇。
玉琳琅如往常那样修炼，突然，尾指猛地一痛——原先佩戴在上边的鎏金彩纹戒指消失了。
玉琳琅勃然变色，修炼被迫中止。
她衣裙曳地，快走至窗下，一边唤“来人”，一边两手颤抖，拿出龟甲开始卜算。
*
何柳慕呆呆地愣在原地。
站在他前边的黑衣女修面无表情地对着他。
一颗妖丹，人人都想要，结局却出人意料。
因为桐山派弟子折损过多，这几年弟子们便鲜少出山了。原先往来密切的玉家，除了给玉海棠更换新婢女侍从，也不再登门。
师父玄照用这种方式，冷着，放着，等时间过去，让人们都忘记这一切。
琏官一双眼都被团团黑雾笼罩，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吕泰她没有放过，玉琳琅她亦不会放过。
沈朝站在她身边，从袖间掏出一个锦囊，将里面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先前收拾的时候，发现还有很多。”
这是摄政王萧捷的糖。
沈朝知道她喜欢这个糖，放了桂花干，甜甜涩涩，吃着不会腻的味道。
可现在再大再好吃的糖，琏官现在也觉索然无味。只是沈朝拽着她，她甩不开他的手：“我不要。”
“不必过去，那人会来。”只要再等等。
她一刻都等不下去，原本可以瞬行离开，但他的封印还在。都一天一夜了，该死的封印居然没消去。
沈朝的手温热，将她按地紧紧地。
琏官顿了顿，让自己稍冷静些：“你先放开我。”
闻言，沈朝这才松开她的手，顺道解了她的穴位。
身子重新恢复轻便，琏官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颗糖琏官没有接受，还躺在沈朝的手心。冷风一吹，被沈朝攥紧了。
玉琳琅很快算到此处，带着人瞬行至大厅。
何柳慕心神俱散，等不到鬼差锁魂了。
玉琳琅一来就看到他魂魄虚弱至极的样子，便顾不得旁边的琏官跟沈朝。她走近至何柳慕，一时难以置信，欲碰却不敢碰。
她生怕一碰着他，他便要消散了。玉琳琅轻声问道：“柳慕，你为何不留在桐山派？我找你找了那么久，你竟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何柳慕终于崩溃了：“你滚！你找我作甚？我不想见你……”
他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每年年节来看玉琳琅，他都是恭敬有礼的。
戒指不见了，封印在里面的记忆……
“柳慕，你都想起来了？”
何柳慕闭上眼，抿着唇。
“等等，听我给你解释……”
可何柳慕不想听，他真的受不了。
他的生母早就死了，这人根本不是他的母亲！
眼看他的魂魄一点点化作虚无，在跟前消散，玉琳琅赶紧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何柳慕魂飞魄散了。
不成鬼修，亦不想投胎做人。
她千辛万苦为他筹谋，为他打算，他就这样对她！
玉琳琅无法接受，悲愤难控，任她取出法宝，想要重新聚拢何柳慕的残魂残魄，都不能了……
许久过后，玉琳琅转身看向琏官时，眼泪依旧满着眼眶：“好，你回来了。当年对抗水妖，你能留住一命。修为尽失，你也可以从百鬼阵中全身而退。你真是好得很！”既下了山，不好好藏着躲着，偏偏要回来招惹她！
“吕泰院子里的阵法，原来是你设下的，”看着她不受控的面容，琏官疑惑，“你恨我？”
琏官跟何柳慕起码还算是同一个门派的师兄妹，但这位玉琳琅，她至多就幼时在门派大会上见过一两次。仅仅知道她是谁，甚至从未说过话。
“你觉得自己无辜吗？”玉琳琅一步步向她走近，状若癫狂，“当年你若是好好地受死，不刺激那水妖，它早就被吕泰拿下了！若不是你，何必还有后来这些事！”
明明就是无任何出身，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如果没有她，妖丹必然得手，何柳慕也不至于因为修为不高，被区区妖毒夺了性命。
几个月前还打伤海棠。
眼下，又让她永失儿子何柳慕。
“你在迁怒我，”琏官冷冷地看她，“玉家主，你实在让人失望。”玉琳琅能从玉家众人中夺取家主之位，难道也这么感情用事？
玉琳琅脚步一顿，一愣：“失望？什么失望？”
“你既想得到妖丹，就不该忍气吞声，”琏官给她指了一条路，“当年你该拼尽修为，去抢！同我师父抢，跟桐山派抢。用你现在的盛气凌人，说不定一番母爱感天动地，还真的就抢到手了。柳慕师兄也不必死。”
“玉家主，归根结底，是你本事不济害死他，怨不得旁人。”
何柳慕认得玉海棠的这位姑姑，因为两家定了亲，他逢年过节会按例去留江镇送礼。这位姑姑是个好强霸道的性子，做了家主之后，听说也是雷厉风行的。
何柳慕一直敬重这位长辈，但记忆中的玉琳琅对他总是淡淡的。
从难受中醒来，看到是她对着自己哭，何柳慕不免觉得异样。
玉琳琅便是要来探他，像长辈关心小辈，也不必这么哭着。
况且，还是那样的夜间，原本围着他照顾的外门弟子也不见了踪影。
玉琳琅见他醒来，便开始跟他说话，可她说的那些话让他受不了。
当夜她说，她是何柳慕的生身母亲。
不过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母子缘分，眼见他再过几年就要迎娶玉海棠，两人会多一层关系，他却不幸中了妖毒，命不久矣。
何柳慕一直记得，自己的生母是普通人，在她死了之后，才由父亲玄和长老抱回山。因为玄和长老事务多，又是个男子，所以将他交托给师妹玄同长老照看。在何柳慕的心里，玄同长老如同他的半个母亲。
他怎么也想不到，玉琳琅竟会是他的生母。
那时他身子虚，什么都问不了，只能听玉琳琅不停地说话。
“吕泰师兄早年犯事，被逐出师门，后来门人下山捉拿水妖，是玉琳琅派人联系了吕泰师兄……”
何柳慕的生父生母虽然都是修仙者，但他这身子却不适合修炼。
玉琳琅想要水妖的那颗万年内丹炼药，用以改变何柳慕的体质。
可万年水妖是桐山派内门弟子们下山历练的任务，拿到妖丹，桐山派另有他用——门中的菩真师祖距离化神之境只有咫尺之遥，若是能得到万年水妖的妖丹，菩真师祖必成大道。
妖丹得到之后，该如何利用，桐山派上层并没有泄露一丝半点。可玉琳琅却从醉酒的玄和长老那探到了消息。
这水妖的妖丹，她已视为掌中物，必然要拿到手炼丹给何柳慕。
只是这些年，修仙界都没有哪门哪派的人可以到达那化神之境。菩真师祖若是大道有成，便是桐山派的大事。桐山派是会竭力助师祖大成的。
在那个时候，便是其他门派弟子与一些散修掺和进去，多是凑凑人头，想在自己的历练笔记上多记上一笔。很多人已经默认，那妖丹必是桐山派的。
玉琳琅不能明目张胆地跟桐山派抢，她知道若是按常理来做，玉家的人一样抢不过桐山派的那些弟子。
因此，玉琳琅将主意打到了吕泰的身上。
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有一股劲，有一股子气，想立功，想回到桐山派。
玉琳琅利用了这一点，交给吕泰由她秘制的符咒跟玄药。吕泰只需要打入桐山派师弟师妹们的队伍，他则暗中给水妖投药。
这味药若是用好了，水妖将很快力疲，只是前期水妖会有一个妖力爆发的阶段。吕泰负责鼓励师弟师妹们往前冲，只要支撑过妖力爆发，趁水妖力疲，吕泰一举将妖丹拿到手，杀死水妖即可。
吕泰鬼迷心窍，应了此事。
只是水妖爆发妖力之大，持续时间之长，是谁都没想到的。在水妖爆发初始，其他门派与一些散修察觉不对，先行撤退，而桐山派的弟子们在最前面，他们深陷吕泰与水妖制造的结界之中，根本逃不出来。
尽管这样，玉琳琅还是觉得，只要撑过去即可。没想到后边水妖完全不受控，赶来救援的玄同长老也折了进去。
玉琳琅边说，边摸着何柳慕的额头，庆幸当日他没有跟玄同长老一起动身支援。
吕泰修为不低，一直苦苦支撑。他后悔了，连番往外传信。
赶在桐山派抓他之前，玉琳琅冒着危险，将他从水妖的结界圈中救了出来。
救下吕泰时，他的修为已被水妖吸食地差不多了，面容大变，已然废了。
目睹当时师弟师妹们的惨像，他根本来不及听玉琳琅威胁他的话，疯言疯语不停。
后来言洄及时出现，斩杀水妖。
那颗妖丹，最后还是没能用在那位师祖身上。菩真师祖知道此事后，自毁修为，闭关不出，不让任何人打扰。
玉琳琅几次上桐山派探那颗妖丹下落，为玄照掌门察觉。她与吕泰密谋做下的事，玄照已尽数知悉，勒令她不得再踏入桐山派半步。
可何柳慕，她唯一的儿子要死了，玉琳琅还是来了。玉琳琅将这些事告诉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便是死，成为不入流的鬼修，只要他还在，她终有一日能让他复活。
可玉琳琅告诉他这些，他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原来是她害死了他的同门，还间接害死了他的师父玄同长老。
她说，一切都为了他！
他何以承受？
看他的魂魄出体，玉琳琅将这部分记忆尽数抽了去。
可是她没有来得及带走他的魂魄，就被玄照掌门发现她潜入山中，被各长老与护法将她打下山去。
原来，这才是他的执念，不是因为父亲玄和长老，也不是玉海棠。
而是因为在他无知无觉中，被迫背负的这一切。
何柳慕大恸！
*
夜半，留江镇。
玉琳琅如往常那样修炼，突然，尾指猛地一痛——原先佩戴在上边的鎏金彩纹戒指消失了。
玉琳琅勃然变色，修炼被迫中止。
她衣裙曳地，快走至窗下，一边唤“来人”，一边两手颤抖，拿出龟甲开始卜算。
*
何柳慕呆呆地愣在原地。
站在他前边的黑衣女修面无表情地对着他。
一颗妖丹，人人都想要，结局却出人意料。
因为桐山派弟子折损过多，这几年弟子们便鲜少出山了。原先往来密切的玉家，除了给玉海棠更换新婢女侍从，也不再登门。
师父玄照用这种方式，冷着，放着，等时间过去，让人们都忘记这一切。
琏官一双眼都被团团黑雾笼罩，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吕泰她没有放过，玉琳琅她亦不会放过。
沈朝站在她身边，从袖间掏出一个锦囊，将里面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先前收拾的时候，发现还有很多。”
这是摄政王萧捷的糖。
沈朝知道她喜欢这个糖，放了桂花干，甜甜涩涩，吃着不会腻的味道。
可现在再大再好吃的糖，琏官现在也觉索然无味。只是沈朝拽着她，她甩不开他的手：“我不要。”
“不必过去，那人会来。”只要再等等。
她一刻都等不下去，原本可以瞬行离开，但他的封印还在。都一天一夜了，该死的封印居然没消去。
沈朝的手温热，将她按地紧紧地。
琏官顿了顿，让自己稍冷静些：“你先放开我。”
闻言，沈朝这才松开她的手，顺道解了她的穴位。
身子重新恢复轻便，琏官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颗糖琏官没有接受，还躺在沈朝的手心。冷风一吹，被沈朝攥紧了。
玉琳琅很快算到此处，带着人瞬行至大厅。
何柳慕心神俱散，等不到鬼差锁魂了。
玉琳琅一来就看到他魂魄虚弱至极的样子，便顾不得旁边的琏官跟沈朝。她走近至何柳慕，一时难以置信，欲碰却不敢碰。
她生怕一碰着他，他便要消散了。玉琳琅轻声问道：“柳慕，你为何不留在桐山派？我找你找了那么久，你竟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何柳慕终于崩溃了：“你滚！你找我作甚？我不想见你……”
他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每年年节来看玉琳琅，他都是恭敬有礼的。
戒指不见了，封印在里面的记忆……
“柳慕，你都想起来了？”
何柳慕闭上眼，抿着唇。
“等等，听我给你解释……”
可何柳慕不想听，他真的受不了。
他的生母早就死了，这人根本不是他的母亲！
眼看他的魂魄一点点化作虚无，在跟前消散，玉琳琅赶紧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何柳慕魂飞魄散了。
不成鬼修，亦不想投胎做人。
她千辛万苦为他筹谋，为他打算，他就这样对她！
玉琳琅无法接受，悲愤难控，任她取出法宝，想要重新聚拢何柳慕的残魂残魄，都不能了……
许久过后，玉琳琅转身看向琏官时，眼泪依旧满着眼眶：“好，你回来了。当年对抗水妖，你能留住一命。修为尽失，你也可以从百鬼阵中全身而退。你真是好得很！”既下了山，不好好藏着躲着，偏偏要回来招惹她！
“吕泰院子里的阵法，原来是你设下的，”看着她不受控的面容，琏官疑惑，“你恨我？”
琏官跟何柳慕起码还算是同一个门派的师兄妹，但这位玉琳琅，她至多就幼时在门派大会上见过一两次。仅仅知道她是谁，甚至从未说过话。
“你觉得自己无辜吗？”玉琳琅一步步向她走近，状若癫狂，“当年你若是好好地受死，不刺激那水妖，它早就被吕泰拿下了！若不是你，何必还有后来这些事！”
明明就是无任何出身，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如果没有她，妖丹必然得手，何柳慕也不至于因为修为不高，被区区妖毒夺了性命。
几个月前还打伤海棠。
眼下，又让她永失儿子何柳慕。
“你在迁怒我，”琏官冷冷地看她，“玉家主，你实在让人失望。”玉琳琅能从玉家众人中夺取家主之位，难道也这么感情用事？
玉琳琅脚步一顿，一愣：“失望？什么失望？”
“你既想得到妖丹，就不该忍气吞声，”琏官给她指了一条路，“当年你该拼尽修为，去抢！同我师父抢，跟桐山派抢。用你现在的盛气凌人，说不定一番母爱感天动地，还真的就抢到手了。柳慕师兄也不必死。”
“玉家主，归根结底，是你本事不济害死他，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