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元老爷顶着被儿子打的巴掌印,若无其事,絮絮叨叨和兰娘说了一个时辰,期间换了三盏茶水,吃了一碟子他平日最讨厌的桂花糕,愣是没觉的哪里不对。
  兰娘自然发现了元老爷压在平静表面下的激动,说实话,她的激动一点儿不比元老爷少。
  于是整日躺在床上病病歪歪,每日大半数时间都在昏睡的人,愣是陪着元老爷说了一个时辰,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兰娘温和的摸着锦绣的脑袋,语气轻柔的对元老爷道:“老爷这下子可算是放心了,也不枉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善事,上天待我们不薄。
  就算有朝一日我们都去了,总算也有个摔盆的人,也不至于身后凄凉。”
  元老爷佯怒,轻轻瞪了兰娘一眼:“宝儿还小呢,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你好好养身子,别成日想些有的没的。
  孩子们还小,你还要等出绣及笄,给她选个好夫家,等宝儿成家,将来我们是要抱孙子的!”
  说到这儿,兰娘也被元老爷描绘的景象感染脸上带着向往的神情。
  “是了,出绣虚长宝儿一岁,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将来他们的孩子怕是也差不多大,到时候,咱们家一溜儿的萝卜头满院子跑,吵的人头疼。
  对了,我还要给出绣准备丰厚的嫁妆,免得将来忙手忙脚。
  还有宝儿成亲的聘礼,可要早早地备起来,将来宝儿不管看上什么样人家的姑娘,咱家都能有底气给宝儿娶回来!”
  元老爷激动的一把拉住兰娘的手:“对对!前两年咱们没这个心气儿,觉得这一天还远着呢!
  准备起来也不甚积极。可如今这么一想,咱们可不是对此事怠慢了许多吗?老爷我这就让元寿去准备起来!”
  锦绣刚开始还能在心里反驳两句,听着听着就无力吐槽了。
  甚至还有些替两人泛酸。
  元大富今年四十五,周兰娘更是已经四十八了,按照这年头人来说,两人别说抱孙子,正常情况下,孙子都该成亲了。
  可两人守着一个痴傻的元锦绣,心里的苦外人不能道。
  锦绣身体还小,小孩子实在扛不住困意,在两人絮絮叨叨的谈话声中,靠在兰娘的身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元老爷轻手轻脚的抱起锦绣,给脱了外赏,放在兰娘身旁,盖上被子。
  怜惜的用大手摸摸锦绣脑袋。
  锦绣迷迷糊糊间,听见元老爷轻声道:“当初秀娘说的对,咱们家锦绣是有后福的,为了避免上天哪一日突然将宝儿从你我身边夺去,给他按照家里女孩子的辈分取名,不从启字辈儿,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做法了。
  你看,咱们唤了他三年锦绣,终于将他从上天那里给唤回来了。
  以后啊,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锦绣这名字取得好!极好!”
  几日后,才从管家元寿的口中听说,元老爷这次是真的低调,非常低调。
  对外不曾说过一句锦绣已经好了,不再是痴傻儿的事实,只当一切照旧。
  只有元家长辈和几个亲近的奴仆,不用人说也发现自家少爷的巨大变化。慢慢的,整个元家上下都知道自家小少爷已经转好的事实,无不感到惊讶万分。
  管家将这些人带到前院,进行了为期两个时辰的口头说教,让大家务必少说话,多做事,放聪明点儿好好照顾小少爷,好处少不了大家的。
  对此,元老爷的解释是:“上天好不容易才赐给我的宝儿,只要我们自家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好就够了,关外人何事?”
  话虽如此,但元老爷抱着他新鲜出炉会打人的宝儿,还是一脸好心情的吩咐元寿:“东街那边米粮铺子每旬的施粥再加三成,全当给宝儿积德。
  还有高云山那边,给寺庙和道观都捐三百两香油钱,改日我亲自带着宝儿去拜见无为道长和明光大师,请大师一起喝茶。”
  元寿张张嘴,欲言又止,随后一咬牙躬身道:“老奴这就去办。”
  看管家元寿转身走了,锦绣才无语的在元老爷怀里看他爹到底是出于何种思考,才有如此神奇的脑回路。
  据他所知,本地高云山是个非常神奇的存在,山脚坐落着镇子最有名的乌兰书院。
  山腰是屹立百年,经历战火洗礼的万福寺。
  山顶高耸着前朝某知县牵头建立的无为观。
  可谓是集儒释道三家于一体。
  撇开山脚的乌兰书院不提,近年来,万福寺和无为观之间,因为香火和信众问题,一直维持着表面的虚假和平。
  在锦绣没出生前,元老爷为了求子,没少在这两个地方撒钱。
  自锦绣出生后,元老爷更是为了锦绣的健康,在这两处地方大把撒钱。
  以前是一视同仁,烧香拜佛从不挑剔,但因为三年前,周秀娘在万福寺遇到那个奇奇怪怪的大和尚,还因和尚的话,秀娘生下了锦绣后,元老爷的心就偏向了万福寺。
  锦绣很想问他爹:您老人家说出请和尚道士一起喝茶的话,是因为这些年花的钱太多心疼了,以至于下意识想找机会想看和尚道士聚在一起打架吗?
  但奈何他现在的语言天赋还不发达,只能在元老爷怀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一起,喝,喝茶!”
  元老爷一点儿不在意自家宝儿说了什么,只欣喜于宝儿语言系统一日千里的进步。
  激动的给儿子翻了个个儿,与锦绣面对面:“宝儿!你,你会说话啦!?”
  随即又自言自语:“爹就知道,我家宝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昨日之前还不会说话,今日竟然无师自通!
  这要是被外面那些整日叽叽歪歪的醋酸精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脸疼呢!”
  说着不由分说的就抱着锦绣往后院走:“咱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娘去!顺便让你妹妹出绣陪你一起玩耍。
  这几年你不喜欢和人共处,你都不知道,出绣有多稀罕你这个弟弟呢!”
  说罢,才想起重点:“宝儿,来,唤爹爹!唤一声爹爹,西城银楼的首饰随你挑!”
  锦绣:“……”并不是很想搭理。银楼都是女人家的首饰,不知道自己挑了有何用!
  元老爷非常坚持:“唤爹爹,跟爹爹学,来!爹!爹爹!”
  元老爷满含期待的盯着锦绣的小脸,然后他就看见自家宝儿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哎。”
  元老爷差点儿一个踉跄将人给摔了。
  身后跟着的仆役笑的直不起腰,强忍笑意上前将人稳稳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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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老爷:叫爸爸,爸爸!
  锦绣:哎!
  嗨呀,我是存稿君,丑云正在赶火车呢!存稿君今天有更加人家真实的笑请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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