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约
  翌日,在香樟院用了饭连自个儿院子都没有回就出了府。
  去了崇明堂,用崇明堂的内线给郑扬发了加急传讯,命他速速回京。
  云六那头,第一楼那边也发了召令。
  按着时间算,二人怕是刚刚到蜀道没有几日,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即便是有此刻暂时有用不上了。既然大哥让自己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那么他便清闲几日。
  处理完崇明堂的事情,他安排郑扬先拨人去诏狱,而后又写了招收公文盖了私章交由锦衣卫散了下去。
  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话说他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莞莞了,那日她随舅母去水榭见王妃,也不知道受委屈没有。还有自家老头子那里,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决定趁着闲下来去舒府看看。
  刚刚走出崇明堂便被人拦下来,看见来人,他明朗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孟良荀说起的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孟朝令。
  “阿辰,不知你可有时间,我有事情要问你。”
  孟良辰抿唇,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半响才恢复面色,声音却依旧不阴不阳的:“不知二殿下找我有何要事?”
  孟朝令迟疑了一下:“我们可否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孟良辰冷笑:“好啊!”话毕,抬脚就朝外走去。
  步行穿过朱雀大街,而后停在了清风楼门前。
  “这家店都快倒闭了,够僻静吧?”话毕,看着孟朝令,没有错过他脸上闪过的那丝错愕。
  孟良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抬手道:“二殿下请!”
  孟朝令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迟疑,抬脚就朝里面走去。
  楼里这会儿清静的很,小二招呼他们二人上了二楼。
  入座之后,云三和云五与孟朝令带着的人都守在外头,孟良辰这才开口:“不知二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孟朝令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我来是问你要一个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尊贵如二殿下,要个什么样的人没有,竟然要到我这里来了。”
  孟朝令眯了眯眼睛,半响才道:“楼兰公主,鎏莹。”
  孟良辰闻言噗嗤笑出声:“二殿下你是闲极了特意来找我说笑的吧?楼兰公主?楼兰公主不是死在使馆里,被义庄那把大火烧的骨头都不剩了吗?我以为二殿下最清楚不过,竟不想时至今日二殿下居然来问我要人?”
  “孟良辰!”
  孟朝令显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耐心,如此一激便怒了,几欲喷火的眸子与平日里的温润判若两人。
  只可惜,孟良辰是被吓大的,杀过人,见过血,他这副吃人的表情,孟良辰还真不怕。
  “二殿下这么大声做什么?说实在话,你这副样子我看着倒是挺喜欢的。也不知道你这是急的,还是这才是你真实的模样。”
  孟朝令再一次眯眼吁气,半响才稳下来道:“我不与你置气,那日闻香楼三楼落下去的人,你不要跟我装糊涂,她在哪里?”
  孟良辰面色一变,目光瞬间就犀利起来,起身双手撑着桌子看着孟朝令道:“怎么,二殿下为了找人把崇明堂翻了个底朝天未果,如今直接开口问我要了?不觉得太晚了一些吗?”
  孟朝令叹气:“阿辰,崇明堂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却是因你而起!”
  孟良辰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改变语气:“几十条人命,转眼间就没有了。我不知道指使这件事情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们的命就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不成?”
  “我说了,崇明堂的事情与我无关。”
  “那楼兰使团一事与你有关了?”
  孟朝令:“我说不是你能信吗?楼兰公主之所以在我手上,是因为我们一早就认识,我随太后娘娘去礼佛的时候收到了她的求救讯息赶去了蜀道,却晚了一步,楼兰使团几十个人全部都死了,我是从两具尸体下面将她扒出来的。她受伤太重,一直都未清醒,醒过来之后脑子又不对,我不敢让人知道,那日也是觉得将她困的太久了想带她出来透透气,没有想到她突然发狂,居然与我动手,我一时不查失手将她扫了出去。”
  孟良辰怵眉不语,似乎在辨别他话中真假,良久之后才幽幽开口道:“那日在那间屋子里的,除了你二人还有谁?”
  孟朝令一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见状,孟良辰勾了勾唇:“二殿下不必着急,好好想,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不迟。”
  半响之后,孟朝令摇摇头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不相信我。”
  孟良辰道:”二殿下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不定那什么楼兰公主都是假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二殿下这般看重,需要编造这样一个故事来诓骗我。”话毕起身:“话不投机半句多,二殿下讲故事都没有诚意,何论其他,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二殿下自便。”话毕,抬脚就出了屋子。
  屋子里的孟朝令满面寒霜,他没有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从孟良辰嘴里竟然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问出来,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不过,他日可别后悔才好。
  出了清风楼,孟良辰这才看了一眼云三,云三点点头,示意一切都办妥了,他这才勾勾唇,满意的朝双鱼胡同走去。
  舒三元这回没有请舒清莞过来,而是直接将他叫去了三房的大书房。
  “我打算带莞莞去幽州,你与莞莞的亲事就此作罢,日后,你不必再来了。”
  孟良辰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眉头拧了拧道:“舒伯伯何出此言?”
  舒三元看了他一眼道:“这几日我想了想,莞莞与你,着实不合适。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你自己的情况自己也清楚。自古亲事都是三媒六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王不待见莞莞,王妃又不是你亲母,自然也不会善待于她,就连定亲,虽说礼数足了,却也是你大哥出面。”话毕,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有莞莞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到大从来都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女儿家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我不想让她就这么草草定了,日后再抱憾终身。”
  孟良辰抿嘴不语,周身都散发着无力感,他没有想到不过几日时间,等待他的竟然是这个。
  “舒伯伯,我已经在寻合适的住处了,我会搬出王府……”
  “不必再说了!结亲是结两姓只好,我希望我的女儿能被所有的人祝福。”话毕,想了想又道:“至于皇上的赐婚,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想办法的。”
  孟良辰定定的看着他,半响道:“舒伯伯,我不相信你会因为这些事情突然改变主意要悔婚。”
  舒三元起身道:“信不信由你,总之,你和莞莞的事情是不成的,你送来的聘礼我会找人送回去。”话毕,拂袖转身不再看他,对外面招呼道:“送客!”
  孟良辰起身看了他一眼,作揖道:“舒伯伯,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一定会弄明白的,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话毕,转身出了书房。
  待出了舒府之后他脑子里都还恍惚着,舒三元怎么突然间就变卦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步子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舒府的大门,眸子渐渐明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弄明白的。
  莞莞,上辈子是他的,这辈子也只会是他的,他是不会放手的。
  召了云五在他耳边低语一番,云五点头,迅速退去。
  孟良辰看了看那灰蒙蒙的天朝前走了一段,心中始终不甘,看了一眼舒府大门旁边的院墙勾了勾唇,抬脚朝北面走去。
  “在外面等着爷,爷去去就来。”话毕,利落的窜了上去,而后纵身一跃便没有了人影。
  式微阁里,听说孟良辰来了,舒清莞便在几个丫头的打趣之下换了一件簇新的掐花褙子,又上了淡淡的妆,正要起身往外走,丫头杨梅气喘吁吁的从外面疾步进了院子。
  “小姐,孟公子走了!”
  走了?
  舒清莞一愣,步子顿在门口,满心欢喜荡然无存,只余一丝酸涩。
  她以为今日能见着人呢!
  “小姐?”葡萄看着她喊了一声。
  舒清莞笑笑:“无事,虽说是定了亲,但是总是见面也不好。”话毕,转身就朝回走。
  还未绕过屏风,外面的小丫头声音就响起来:“三爷!”
  舒清莞嘘了一口气转身笑着迎了出去。
  “爹!”
  舒三元嗯的应了一声,大步进了屋,打量了几眼之后才道:“我刚刚得了信,幽州那边的生意出了点岔子,明日便要启程去幽州。”
  “爹爹?”舒清莞疑惑的看着他,生意上的事情,爹爹从来不说给自己听的,今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