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起丑的来了
  上将军府后园里,碧萝、紫菱二人听说楚大小姐回府,急忙迎了出来,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一个问道:“小姐,太后传小姐进宫做什么?”
  另一个道:“小姐,昨儿那消息可是真的?四公子……四公子……”
  “紫菱!”碧萝将她喝住,小心瞧一眼楚若烟,摇头道,“我们四公子何等人物,区区叛军岂能困得住他?这战报必然是误传!”
  紫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声道:“可是……可是他身边还带着殷洛公主,若是……若是一时失手……”
  是啊,楚若麟纵然再强,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殷洛,要从千军万马中杀出,只怕不易。
  碧萝咬唇,又向楚若烟望去一眼,低声道:“之前小姐说过,四公子虽在敌营,可是……可是殷觉太子统兵在侧,四公子闯营,殷觉太子岂有不接应的道理?”
  紫菱嗫嚅道:“可是战报说,沉丹国为了殷洛公主,已经举兵……”
  “紫菱!”碧萝再想不出话来驳她,急的跺脚。
  这个丫头,怎么就不懂得说几句开解的话?
  楚若烟听到这里,不禁轻叹,一手一个拉住,摇头道:“碧萝,紫菱也是担心四哥,不打紧!”带着二人进入院子,但见院子中原来堆满的箱笼已经不见,脚步微停,向碧萝问道,“是夫人来过?”
  碧萝摇头,又点头道:“来是来过,只是不曾拿走什么!”
  许是想到些趣事,紫菱轻笑出声,抿唇道:“还是碧萝姐姐机警,早早命人将箱笼搬走,夫人来了,一味装傻,气的夫人跳脚!”手讲比划,将昨日楚若烟离开之后的事说一回。
  原来是碧萝得知这些东西的来历,昨日趁着楚若烟进宫,便唤人来将这些箱笼一股脑儿的藏了起来。东西刚刚藏好,田氏就带人寻上门来讨要,碧萝装聋做哑,硬是搪塞过去。
  楚若烟听的好笑,向碧萝问道:“你藏去何处,她就不曾去搜?”
  碧萝撇唇道:“旁处也倒罢了,只后边院子里,许多钰王殿下的东西,奴婢说,等到钰王的兵马打进上京,这里纵少一幅字,一张画儿,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只问她,那时钰王殿下是信她,还是信我家小姐?”
  这是用钰王将人吓走!
  楚若烟好笑,摇头道:“你这话被旁人听去,岂不是说我私通反王?”
  碧萝耸肩道:“小姐霸着钰王,也不是一日两日,往日不曾说什么,这会儿说,小姐自有话辩解!”
  是啊,她楚若烟任旁人说什么,还怕应对?
  楚若烟微笑,点头道:“过几日,我要出一趟远门,这将军府,还当真要靠你们守住门户!”
  碧萝吃惊道:“小姐要去何处?奴婢随行服侍!”
  楚若烟摇头道:“傻瓜,我去何处身边是没人的?你跟着去做什么?”见她还要再说,拉着她的手道,“碧萝,如今我身边可用之人,也只有你和紫菱,我要你们替我守着将军府,等我回来,可好?”
  要她们守着将军府?
  碧萝还没有应,紫菱已连忙摇头道:“小姐,奴婢们不过是奴才,如何能守得住将军府?”
  楚若烟轻叹道:“只怕,对这将军府之情,你们做奴才的,还较那位夫人强些!”
  这一句话,顿时令碧萝和紫菱再说不出话来。
  是啊,自从楚远的消息传来,那位夫人想的,就是如何将将军府的家产霸占,记在自己两个女儿名下!
  碧萝咬一咬唇,终于道:“小姐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
  “嗯!”楚若烟点头,招手将二人唤过,轻声低语。
  碧萝听的连连点头,紫菱却忍不住问道:“可是小姐,如此一来,田家的人岂会善罢甘休?”
  楚若烟哼笑一声,摇头道:“不能甘休又能如何,横竖我给他推的干干净净!”
  碧萝倒是浑不在意,抿唇笑道:“且过了眼前再说,日后我们……我们几位公子回来,田家的人纵知道实情,谁还怕他?”
  楚若烟淡然笑道:“就是没有哥哥们撑腰,我们又何必怕他?”事情就此说定,向紫菱问道,“张信呢?”
  昨日她进宫之前,张信还在府中养伤。
  紫菱道:“还在侧院儿的小屋里,奴婢即刻命人去唤!”
  楚若烟含笑道:“你亲自去罢,这回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紫菱见她笑容暧昧,眨眨眼,也没想明白她笑什么,又怕耽搁时辰,匆匆的出门而去。
  碧萝伸长脖子,瞧着紫菱的背影消失,抿唇笑道:“那张信说话不尽不实的,小姐倒肯成全他!”
  张信在这府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众人都知道是钰王的人,并不是什么秘密,唤他来有事吩咐,又有什么是不能命小丫鬟前去的?又哪里用得着紫菱跑一趟?分明是楚若烟瞧出紫菱对张信有意,故意使她过去。
  楚若烟微笑道:“张信不过是忠于钰王罢了,也难得那傻丫头动一回心!”撇开紫菱不谈,又将府里的事细细嘱咐。
  事情大致说过,就听门外紫菱回道:“小姐,张信大哥来了!”
  楚若烟含笑道:“张信大哥还不进来,莫不是等我出去相迎!”
  慌的张信连忙进来,单膝跪倒道:“楚大小姐折煞小人!”
  碧萝抿唇笑,拉着紫菱向外走,说道:“张信大哥被元世子所擒,小姐救他回来还来不及审,我们还是避避罢!”
  紫菱大不放心,回头道:“小姐要如何审?我们为何要避?”
  碧萝却不容分说,将她拖了出去。
  张信也是惴惴不安,直起身向楚若烟偷偷望去一眼,不知道这位楚大小姐又想出什么话来问。
  时间有限,楚若烟也无心再绕圈子,摆手命他起身,径直问道:“钰王府中,还有多少人手可用?”
  “什么?”张信愕然。
  楚若烟道:“亲兵也好,护院也罢,只要是会些拳脚的,甚少在人前露脸的就好!”
  张信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得答道:“府中五百亲兵,王爷出兵带去三百,还有两百在府!”
  还有两百?
  楚若烟一拍桌子,大声道:“太好了!”
  张信被她说的糊涂,试探问道:“楚大小姐,可是要与什么人开战?”
  要开战,这二百亲兵可是不够的!
  都说楚大小姐是仗着父兄撑腰才会肆意胡闹,如今楚家父子全部吉凶未卜,也不见这楚大小姐有所收敛。
  楚若烟嘿嘿笑,招招手,将他唤到面前,俯耳低声道:“你从中挑二三十个丑的,换上粗布衣裳,立刻出城……”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信为难道:“……楚大小姐,这……”
  “怎么?”楚若烟扬眉,“你们自恃是钰王殿下的人,不肯做这等勾当?”
  张信摇头,苦笑道:“回楚大小姐,旁的也倒罢了,可是这长的丑的怕不好找!”
  “为什么?”楚若烟诧异。
  他们上将军府,因为有她楚大小姐,几位公子身边的长随倒都挑选生的齐整的少年,怎么妖孽更过份,五百亲兵连个丑的都没有?
  都知道楚大小姐喜欢美少年,又哪知道这会儿要起丑的来了?
  张信腹谤,只得回道:“倒不是没有,只是,王爷出兵时,特意将生的齐整的给楚大小姐留着,怕留下的入不了楚大小姐法眼,楚大小姐不肯用!”
  楚若烟:“……”
  妖孽倒是对她放心!
  捏着下巴想一想,只得道:“那便选二三十个寻常些的,让人不大容易记住的罢!”
  这个倒是不难!
  张信点头,见她再没有旁的吩咐,辞礼出去。
  这边的事情吩咐妥当,楚若烟这才命人取水沐浴,换过衣裳,一身清爽的向前院里来。
  前厅里,田氏母女正坐着与田浩文说话,见到她进来,田氏将脸一沉,冷声道:“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让这许多人在这里等候,你这会儿才来!”
  你可以不等!
  楚若烟看到田浩文,并不意外,含笑道:“不知田家表哥到府,若烟有失远迎!”径直将田氏的话撇开。
  田浩文见她客气,也含笑道:“闻说这几日若烟表妹奔波劳碌,身子要紧,等等无防!”
  奔波劳碌?
  他知道什么?
  楚若烟微微扬眉,倒也并不在意,过去在田氏下首坐下,说道:“田家表哥来的正好,今日我正有事要与母亲商议,表哥来了,正好替母亲拿个主意!”
  田氏把侄儿唤来,本就是为了应付楚若烟,听她径直说出来,倒是不好直认,只得道:“浩文是听到四公子的事,特意过府探望罢了!”
  昨天消息就已传开,今天才来,哄谁啊?
  楚若烟腹谤,倒也并不拆穿,点头道:“那倒是巧了!田家表哥既已知道昨日的消息,倒也不必若烟再述!”
  楚若麟身亡,这一次楚大小姐倒不再闭府谢客,还特意提起,想做什么?
  田浩文不自禁多留些心,点头道:“我苍辽江山浴血,上将军府更是多难,若烟表妹节哀才是!”
  节你个头!
  楚大小姐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摇头道:“如今父兄皆在边疆,若烟身为这上将军府的长女,理当为将军府支撑,又岂有一味悲痛的道理?”
  怎么就要你支撑将军府门户?
  田氏心中不悦,皱眉道:“大小姐,我们将军府生出这许多事,我这做母亲的理当为你们姐妹打点日后生计,又岂能由你一个女儿家出头露脸?”
  这婆娘眼里除去将军府那点产业,还有什么?
  楚大小姐叹一口气,俯首道:“多谢母亲顾念,只是如今的事,母亲一个妇道人家,怕有太多不便,横竖若烟也是在这上京城闯荡惯了的,些许杂务,交给若烟就是!”
  交给你?
  交给你我们还剩什么?
  田氏想要再驳,却见田浩文望来,以眼神阻止,只得闭嘴。
  田浩文道:“不知若烟表妹有何打量,不防说来听听!”
  应不应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