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倾颓
  “王妃,刚才二姨娘那死状实在是……”挽星心有余悸的开口道。
  “怎么,怕了?觉得我残忍?”苏紫瑶接过素月的热茶,转手将茶塞到挽星手里笑道,“来,压压惊。”
  “是有一点。”知道苏紫瑶在取笑自己,挽星忙把茶又送了回去道,“但还不至于啦,奴婢只是好奇,就像太妃说的那样,房里那个时候又不止二姨娘一个人,那些蛇怎么就像是认准了二姨娘一样,往她身上扑呢?”
  苏紫瑶吹了吹茶盏上冒出的白烟,悠闲的笑道:“昨儿个,我让你们帮着碧渊做了什么,你们忘了?”
  素月与挽星对视一眼:“王妃只让我们帮着碧渊把那条竹叶青倒吊着,接下从蛇口中留下的弦涎和血水。”
  “之后,碧渊便照着我的吩咐,将有用的弦涎和血水晾干磨成粉末,交给了乔雪薇身边的翠儿,让她放进了乔雪薇今儿一早喝的那碗冰糖雪梨之中。那是苗疆的一类蛊,名为阴蛇蛊,从下蛊到蛊发本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我慎重的加了些分量,让她体内的蛊提早发作,才会招惹了那么多出洞咬她。”
  挽星倒抽了一口冷气:“奴婢早听闻苗疆的蛊每个都非常神秘诡异,本以为只是传言,不想竟如此厉害。”
  “苗疆之蛊,素来为中原人所忌惮,故而,来此多时,我也不想用这些个害人的东西。这次若非乔雪薇先出手伤人,我也不会让她死得如此凄惨,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你们两个和碧渊是我最体己的丫头,有些事情以前不让你们知道是不到时候,现在既然告诉你们了,也希望你们能为我保密,毕竟巫蛊之事,在很多中原人的眼中无异于鬼神之说,光怪陆离。我可不想哪天被人拉出去一把火烧了示众。”
  两人闻言不禁莞尔:“王妃放心,此事奴婢定然不会告诉任何人知晓。”
  “那就好,时辰不早了,去眯一会吧。明儿一早,让人去乔府报信。这场好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呢,没养足精神怎么看全场?”
  “是。”
  龙诚璧得到消息回到摄政王府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早,苏紫瑶刚刚起身,由碧渊等人帮着梳洗。
  “王爷……”素月第一个发现龙诚璧,躬身唤道。
  房内的丫头们闻声也转头望去,躬身行礼。
  “你们都想出去吧,本王与王妃有话要说。”
  “是。”房内的丫头们尽皆退去,只剩下两人。
  苏紫瑶不甚在意的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梳着自己及腰的长发笑道:“这么早救回来了,刚好我吩咐了小厨房炖了你最喜欢吃的粥,待会一起用过早膳再走吧。”
  刚一说完,铜镜子中已倒映出了龙诚璧面无表情的脸:“近来天气炎热,胃口不是很好,想换换口味。不知瑶儿轩中的小厨房可有什么蛇羹之类的开胃菜,让我好好尝尝鲜?”
  “诚璧想要尝鲜品蛇羹,合该去揽月楼,而非听雪轩。”许久不曾听到龙诚璧回应,苏紫瑶轻叹了一声,转头迎向龙诚璧微沉的脸道,“你都知道了?”
  对赫连氏那样的说辞,苏紫瑶从未期待能够瞒过眼前的男人,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这个人一大早出现在听雪轩便是证明。
  “我才离开王府几日,王府两处便接连出现蛇虫扰民之事,而若非闹出了人命,我竟丝毫不知。”龙诚璧冷哼一声,脸上已带了几分愠色。
  苏紫瑶低叹一声,伸手握住他的手:“是我让素月她们不要告诉你的。一来不想让你分心,二来我也能够处理。”
  龙诚璧双眸一凛,眼中划过一抹了然:“这么说来,揽月楼中的那些蛇群果真是你的手笔。”
  苏紫瑶拉过他的手,将头依了过去:“我曾问过你,是给乔家留点希望,还是干脆便将着最后的希望全都掐灭?你当时告诉我,一切由我所想。既如此,这事便该有我自行处置,不是吗?”
  龙诚璧沉默良久,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声:“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用这样的方法处置乔雪薇。瑶儿,苗疆巫蛊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却素来不以为然,当初攻打苗疆之时,也不曾见苗疆之人以此御敌,更觉其为子虚乌有之事。故而暗卫通报之时,我才会如此震惊,瑶儿,我从不知,你竟然还会这样的蛊术,你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龙诚璧说到最后话语之中竟多了几分了挫败,苏紫瑶却听出他并非介意自己精通那被中原人所忌惮的巫蛊之术,而是介意自己精通却不曾早些告诉他。
  “诚璧既然想知道,我便再告诉诚璧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如何?”苏紫瑶抬起头来,朝着龙诚璧俏皮的眨了眨眼,“并非所有苗疆之人都精通巫蛊之术。即便在苗疆,能够习得且精通巫蛊之术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我之所以懂这些,是因为我是苗疆的圣女。苗疆的圣女从小便与蛊物相随,是苗疆人公认的……今后独一无二的……蛊王。”
  “蛊王?”龙诚璧一怔,从带着苏紫瑶回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苏紫瑶在苗疆的地位相比起苏岩那个所谓的族长怕是只高不低,当初会被作为贡品献给自己纯属意外,却不想苏紫瑶的地位竟如此特殊。
  苏紫瑶点了点头:“苗疆每五十年都会从未满十岁的小孩子里面挑出资质上佳者成为下一届的蛊王,由上一届蛊王以及苗疆的蛊婆们一同抚养教导,在上一任蛊王逝世之时接替蛊王之位,成为苗疆名符其实的主子。在你攻破苗疆之前的一个月,上一任的蛊王刚好因病去世,本该由我接替蛊王之位,却出了你这个意外。”
  龙诚璧张开双臂,将苏紫瑶揽进怀里,双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喉咙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干涩:“瑶儿,你后悔吗?”
  后悔跟着自己离开苗疆,后悔同毁了自己未来的男人相爱,这个女人本该端坐在苗疆那高高的位置之上,接受所有苗疆人的朝拜,地位超群,受人敬仰,却因为自己的残忍,沦为这深闺的一只笼中鸟。在这府中受尽委屈,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