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刽子手
  秦守诚挺直着背,看着祖宗牌位,“爹,您一直教导我们,做人要光明磊落,切记好高骛远,孩儿一直谨记在心,从未让父亲失望,今日之事,看似是徐可彬骄横跋扈,欺凌百姓,可处置他也应该是我们的事情,而不是朝廷的狗,他魏青岩,没资格。”
  秦恒一鞭子打在他的背上,“放屁,徐可彬娇纵跋扈做出的肮脏事是第一次吗?他经常惹是生非,你们为什么一直包庇他?瞒着我?”
  秦守诚被打了一鞭子,也不见慌乱,“爹,难道我们做到人上人的位置不能有一点点特权吗?”
  秦恒震惊的看着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你说什么?”
  秦守诚表情麻木道,“我不曾做过让父亲失望的事情,也活成了外人眼中期待的样子,儒雅有礼,谦和从容,做出的事情也是父亲希望我做的事情,兢兢业业帮着父亲打理西南城,让百姓富足,但是我不能做的事情,为什么我的家人不能做,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的家人就是打杀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护不住吗?还是我做的事情不足以弥补这些小事?”
  秦恒瞪着眼,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怒道,“混账东西,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爹,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护住我的家人,徐可彬不算个东西,但是娘想保护他,而我要保护娘,既然如此,徐可彬就算在西南城横着走又如何?”
  秦恒脸色铁青被他的话气的大喘气。
  “父亲保重身体,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他嘴上说错,可脸上的表情分明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打死你这个是非不明的东西!”
  秦恒举起鞭子狠狠地落下去,这一鞭子因为生气用了全力,秦守诚的后背立即皮开肉绽。
  “从小先生教你的道义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人命在你眼里只是小事?你的同理心的呢,你的正义呢,强者是什么?难道是拿着手中的权利去保护那些伤害百姓的人吗?谁给你的权利?”
  “我一直教导你光明磊落,你偏袒亲朋,黑白不分,这就是你的光明磊落?混账东西,今日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竟不知,我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竟然一直存着这样偏激傲慢的心理,你这是让老子替你蒙羞啊。”
  他这一鞭子又一鞭子抽的秦守诚后背全是一条一条的鞭痕,偏偏他还一声都不求饶,任凭打骂。
  “秦恒,你住手。
  祠堂外闯进一人来,看到秦守诚后背的伤,扑上去就打秦恒,“你个老东西,你是要把我们的大儿子打死吗?”
  “你让开,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这个心中凉薄的东西,装的可真好啊,我一直以为他最懂事,没想到是最无情的一个。”
  无情?
  秦守诚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转头执拗的看着秦恒,“爹,我把家人放在第一位,这是无情?我努力读书习武,努力读兵书练行军打仗,我保护满城百姓,难道就不能为了保护家人而有一点儿私心吗?父亲难道忘了妹妹是怎么没的了吗?”
  秦夫人冷笑一声退后一步站在秦守诚背后,“老爷,您要打儿子,先把我打死吧,你保护不了家人,难道你要让儿子也跟你一样吗?”
  秦恒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像是被抽没了,眼神略空洞的看着他们母子。
  他最小的女儿也是被朝廷的人掳走的,最后死在了去京城的路上。
  所有的话在女儿的死面前都显得无力,可是他的脆弱好像只是幻觉,他威严的看着他们母子,“秦守诚,你妹妹的悲剧难道不是跟今日卖花女一样吗?朝廷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属于强者,我没能保护我的女儿你的妹妹,今日你做为强者,你纵容徐可彬欺凌卖花女,你跟狗皇帝有何区别?都是刽子手。”
  “我多年精心教导你,难道就是让你做个刽子手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他扔掉手里的鞭子扬长而去。
  秦夫人踢开地上的鞭子看也不看出去的秦恒,心疼的看着秦守诚的后背,扶着他起来,“城儿,快起来,大夫在外面等着了,赶紧回院子里上药。”
  “娘,我没事,你先回去吧,爹没让我起身,我得继续跪着。”
  “你爹是个糊涂的,你怎么也跟着犯倔,你别搭理他,你没做错,彬儿只是顽皮,以后他懂事了自然不会再做糊涂事了,事情没你爹说的那么严重,快起来。”
  秦守诚依然稳稳的跪着,推开秦夫人的手,“我等爹的命令。”
  秦夫人气急,一跺脚去前院找秦恒。
  秦恒和秦夫人大吵了一架,他们两夫妻在他们的女儿出事后只要见面就必定争吵,所以两人都避开见面的可能,没必要干脆不见面。
  魏青岩听完宣霖的汇报点点头,让他下去。
  韩恬从卧室里出来趴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这会儿是她平时睡午觉的时间,这会儿她困了。
  魏青岩干脆背着她走回到床边让她坐下,蹲下给她脱鞋子。
  韩恬按住他的肩膀,晃了晃退,“不脱鞋,不睡觉,你还没说忠王到底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呢?”
  “没你睡午觉的事情大,你看你眼睛都红了,先睡会儿。”
  韩恬便没阻止他给她拖鞋,被子里放了汤婆子倒是很暖和,魏青岩把她裹在被子里,拍了拍被子,“先睡午觉。”
  “你陪着我。”
  韩恬拉着他的手臂。
  魏青岩道了声好,也脱了鞋子上床把她抱在怀里,“睡吧。”
  韩恬确实困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魏青岩等着她呼吸变缓,睡沉之后睁开了眼睛,轻轻的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靴子出了房间。
  他去了前院书房求见秦恒。
  秦恒听到属下的汇报,想了想还是让他进来了。
  “钦差大人找我何事?”秦恒手里擦着刀,头都没抬。
  魏青岩也不在意他冷漠的态度,怡然自得坐在椅子上,“下官一直敬佩王爷的人品,这几天在西南城所见所谓亦是百姓对王爷的称赞和尊敬,百姓们更是说您是西南城的保护神,是他们的天,没想到这保护神也有私心,天空之上也有乌云。”
  秦恒擦刀的手一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没心情跟你打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