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了
  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乔安安确诊患产后抑郁症……重度。
  她看着这个结果的时候,仍旧是是无动于衷的,那双眼睛好像始终都没有落在焦点上。
  她听到了韦慧月自责愧疚的哭声,也知道宋骅每次都会在深夜抽烟解愁,更知道费嘉许在给她找各种各样的心理医生。
  她病了。
  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她几乎在黑暗里迈步,每一个人都想要拉她一把,可她不管怎么奋力的伸出手去都够不到。
  三年里,她做过数次心理干预,可每一次的效果都不明朗。
  她反反复复地做噩梦。
  她梦见宋禾出车祸的那一天,梦回自己跟律北琰在书房对峙最后签下离婚协议书的场景,更清楚的忆起三年前律沛柔将她推下楼梯,她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每一个梦,都好像她重新经历一次。
  这些噩梦,反复的将她从有光亮的地方扯回到黑暗中。
  暗无天日。
  乔安安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才能够调整过来。
  韦慧月不敢离开她半步……
  他们将有关于律氏的消息都屏蔽掉了,为的就是不让乔安安更加痛苦
  这一天,万里无云,一片晴空。
  乔安安感觉到阳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有些暖,微风吹来,是个非常合适休息的秋天。
  她坐在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圆圆蹒跚学步跟在费嘉许的身边。
  忽然,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儿不小心将皮球踢到了圆圆的跟前。
  圆圆眨了眨眼睛,还不利索说话的圆圆弯腰抱着皮球,“……球……”
  “这个球是我的。”小女孩儿跑过来,道。
  “玩……”圆圆抱紧了球,磕磕绊绊道,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望着眼前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女孩儿。
  她想要跟她一起玩球。
  乔安安嘴角轻勾,落在圆圆的身上。
  费嘉许蹲下身子,从圆圆的手里接过皮球,温声:“球可以给你们,但是你愿意跟她一起玩吗?”
  小女孩儿显然有些纠结。
  圆圆踮起脚从费嘉许的手里抢回球,双手抱着递给小女孩儿,“球……玩。”
  小女孩儿看了看皮球又看了看圆圆,最后点头道:“好吧,你跟我们一起玩吧。”
  圆圆喜笑颜开。
  小女孩儿看着圆圆笑,伸手牵着她往草坪走去
  费嘉许这一次没有跟上去,而是站起身朝着长椅坐着的乔安安走去,“安安……”
  乔安安其实已经比刚开始好了一点。
  但三年的治疗,还是没能让乔安安在潜意识里跨过三年前那鲜红血泊的鸿沟。
  她扯唇,“不一起去吗?”
  “我要是跟他们一起玩,那还不成了大人欺负小孩?”
  乔安安垂下眼帘,睫羽轻颤,没有说话。
  就是这样……
  乔安安并不会多说什么话,三年里,她甚至连笑的次数都很少,少的可怜。
  有一次乔安安在浴缸泡澡,忽然就沉了下去,如果不是韦慧月和费嘉童察觉不对劲,或许那个时候乔安安就已经离开了。
  每每想到这个,费嘉许后背总会惊出一身冷汗。
  “安安……”
  乔安安睫羽轻动。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从三年前走出来,安安,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圆圆已经这么大了,你不是一直都很爱她吗?”
  “……”
  “我……算了,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不应该这么逼你的。”费嘉许自说自话,苦笑道。
  乔安安掀起眼帘看向他,轻启薄唇:“对不起……”
  费嘉许在她的眉心弹了一下。
  “你跟我之间还见外不成?不过……当初我要是知道你会被他伤的这么深,知道律家的水这么深,说什么……我也不能把我的未婚妻给了别人。”
  说到底,是他来晚了。
  而且太晚了。
  所有的伤害都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小心!”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群人的尖叫,吸引了乔安安和费嘉许的注意力。
  只见一辆车刹车失灵,朝着草坪开去——
  而圆圆正抱着球,站在不远处,那辆车,直直的冲着她去。
  乔安安和费嘉许的瞳仁猛地一缩。
  “圆圆!”
  “圆圆!”
  乔安安的一颗心脏猛地被攥住,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站起身来,踉跄几步。
  费嘉许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圆圆身边,一把抱起,在地上滚了几圈,跟那辆刹车失灵的车擦肩而过。
  费嘉许紧紧地抱着圆圆,手臂砸在了尖锐的石头上,当即渗出血来。
  乔安安几乎是踉跄着过来,入目便是猩红的血。
  脑海里,那些如魔鬼般的噩梦涌上来,似乎要将她的思绪坼裂,她整个人都站不稳,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路人赶忙打了120
  ……
  很快,三个人便被送到了医院。
  乔安安只是因为一下子受刺激,才晕了过去,而圆圆因为费嘉许保护得当,并没有受伤。
  乔安安醒来的时候,费嘉许已经处理完手臂上的伤口,坐在床边。
  “圆圆……”乔安安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去找圆圆。
  费嘉许正想事想的入神,乔安安忽然醒来就要下床惊了一下他,他忙拉住乔安安,“安安,你打着针呢!”
  “圆圆,圆圆怎么样了?”乔安安心急之下,手抓住费嘉许的手臂,正好抓在了他受伤的地方。
  费嘉许吃痛,闷声忍痛,“安安,你放心,圆圆没事,她现在睡着了,宋伯母带回去了。”
  乔安安这才放下心来,坐回到床边。
  她松开费嘉许的手臂,却发现手心染了血迹。
  她一惊。
  抬眸看向费嘉许,只见费嘉许的脸色苍白,“你……”
  “没事,就是……不小心弄破了点皮。”
  费嘉许无所谓地道,乔安安却看到了血染了他的衬衫,当即一股自责涌上心头,“你的伤……这也叫没事吗?万一感染了怎么办?我去叫医生。”
  说着,乔安安又要起身。
  费嘉许忙摁住她的肩膀,“好好好,我按铃,我这就让护士过来。”
  乔安安拧眉,抿着唇,抿出一抹白来。
  “……疼吗?”她眸光微闪,睫羽轻动。
  “害,这算——”毋地,他的话狠狠一顿,对上乔安安关心的神情,“安安,你……你在关心我吗?”
  乔安安蹙眉,“你是救圆圆受的伤,如果不是圆圆,你也不会——”
  “不是不是,安安,你……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情绪……”
  乔安安一听,怔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