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是一体
  一碗粥用毕,东方幼仪收了手中的碗,折身放到小几上,又端起了另外一只碗。
  碗里是太医开的药,补气血的,她看过,没什么问题。是早上交代人掐着时间熬得,眼下温度刚好入口。
  这次君临衍倒是没有让她一口一口的喂,而是挣扎着起了身,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接了,一口气灌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喝药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一碗药喝下去,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白了几分。
  东方幼仪盯着他看了两眼,一转身出了寝殿,不过片刻又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个小小的瓷罐。
  这种瓷罐君临衍见过,是宫里专门给孩子装蜜饯用的,只是她的这只更加精巧些。
  “那药确实是清苦了些,王爷过过口吧。”
  给他的?
  君临衍诧异的看了两眼瓷罐。
  应该不是宫里的东西,瓷罐上的画都不是宫里常有的样式,反而绘了两只蜻蜓,配着敦实的外貌,让人瞧着心里欢喜。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隔着盖子,他都能闻见里面清甜的气息。
  见他不接,东方幼仪抬眸望了望他,索性直接放在了他的手里,转身去吃饭——刚刚又是喂粥又是喂药,她可是一口饭都还没吃。
  瓷罐入手温凉,君临衍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拈了一片果脯放进了口中,瞬间驱散了那恼人的苦涩,唇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你与三皇兄见过了吧。”
  虽说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很,东方幼仪也没指量这种事会逃过他的眼睛,况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往嘴里又塞了只虾饺,随意的点了点头。
  “……以后你不必陪着本王演戏。”
  这本来就是他的事,没有必要再将她也卷进来。
  东方幼仪闻言皱眉看了他两眼:“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虽然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是在外界眼里毕竟是夫妻,你我本是一体,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也逃不了干系,我这又哪里是在帮你。”
  现在还不是与王府脱离干系的最佳时机,君临衍行的又是这般凶险之事,她一无所知,却也能推测出一二,稍有差池说不定就落得个罪及九族满门抄斩的下场,这种时候要是还在一旁看戏,那她就真的是蠢笨无边了。
  外间有人行礼,唤的是二殿下,东方幼仪命人撤了桌上的餐食,起身去迎接。
  想来那君临泽的目的不在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往寝殿看,东方幼仪便索性让了路,引着他进了寝殿,而后自行退了出去。
  待到殿中下人散了个干净,君临泽探究的看向床上的人:“四弟?四弟今日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
  昨日离开的时候他就留了眼线在这里,听闻早上楚贵妃前来探望,闹出了挺大的动静老四都没醒,又听闻老三也来过,只是没进去,唬的他一听闻说老四醒了,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
  君临辉向来与他不对盘,这事儿世人皆知晓,且祭天前他动作频频,他有理由怀疑是这个‘好弟弟’在仪式上动的手脚。可是今日他又听闻,祭天仪式君临衍本来是告了假的,结果当天竟然又去了,这一来一回的反复,免不得他要怀疑,这一切都是君临衍设的局。
  君临衍正等着他。
  皇帝早些年的时候还算是励精图治,整治朝堂雷厉风行,倒也算的上是一代枭雄,只是近年安稳日子过的久了,酒池肉林美人相伴,颓废了些,二皇子君临泽作为亲生儿子,别的没学会,倒是把皇帝的猜忌学了个十成十,是以若是想要完全获得他的信任,还需得多费些功夫。
  佯做诧异的睁开眼睛,君临衍挣扎着要起来:“二皇兄?二皇兄怎么来了?”
  许是动作幅度大了些,刚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君临泽神色莫名的看了伤口一眼,扑到跟前拦住了他的动作:“四弟如今有伤在身,就不要多礼了,我也就是来瞧瞧,你醒了我也就安心了。”
  “让皇兄担心了。”
  顺势躺下去,君临衍一脸愧疚。君临泽随意的摆了摆手,顿了一下问:“四弟,本王在追查那日的杀手,你还记得他们有什么特征吗?”
  说罢,探究的看着床上的人。
  那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派人到山下去寻,却发现他们早先就就在半山腰,就近连着旁边的一座山架起了一张网,借着晨起时薄雾环绕,一时间竟然无人发觉。
  待到他们寻到的时候,贼人老早就逃了个干净,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这样精密的布置,君临辉的脑子绝对是想不出来的,除了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四弟,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当时现场那么乱,我确实没怎么注意到这些,原本是被侍卫护在身后的,见二皇兄有难,这才冲了上去……“
  君临衍说的诚挚。
  这本来就是实话。
  君临泽瞧了半天没瞧出什么破绽,心下不免有些急躁。
  眼下除了找出凶手之外,最令他担心的,是君临衍跟君临辉沆瀣一气。大玥四皇子天资聪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纵使这么些年逐渐隐了锋芒,但就是聪慧如小七小八,也不能与当年的他相提并论。眼下若是他们二人联合,纵使贤妃势力滔天,纵使他圣眷正浓,也保不齐哪一天被算计了去,永世不得翻身来。
  “对了,我听闻祭天仪式你本来是告了假的,怎么又去了?”
  “那几日确实身子不适,但谁人都知道主持祭天意味着什么,那日可是哥哥的大日子,我自然是要去诚心诚意的恭贺哥哥一番的。”
  君临泽没答话,君临衍瞧了他一眼,忽的变了脸色:“二皇兄莫不是怀疑是我做的不成?我自幼身子骨弱,这些年越发的病体沉重起来,疏远了哥哥,但是幼年时哥哥照顾我的情分,我日夜也不敢忘的!眼下虽然势单力薄,但我也想拼尽全力为皇兄做些什么,如今能助哥哥得偿所愿,也不枉我筹谋许久了,没成想皇兄你竟然怀疑我……”
  话音未落,猛地捂住嘴巴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君临泽心下一惊,想要上前又觉得不好,不进不退,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