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
  “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地上的人不知伤在了哪里,险些连行大礼的力气都没有,云溪在一旁将她扶起来,这才瞧见她的胳膊有些不对劲,显然是被人给错了骨,这么疼,她竟然还能硬撑着不说出来。
  东方幼仪也瞧见了,皱眉打量了片刻道:“是本妃考虑不周,害的你受苦……吃得了疼吗?”
  午时她光想着另寻一份饭菜来,免得这丫头受责罚,却是忘了,冷宫这种地方,哪里是能带着她的玉牌前去的地方。
  她没想到,不代表这宫女没想到,她定是没用这玉牌的,只是不小心在人前露了出来,惹了这般祸事。
  那宫女还没意识到她这是在说些什么,就见东方幼仪抓着她错了骨的胳膊一接一送,钻心的疼痛之后是久违的爽利,宫女愣了片刻,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行了,你走吧。”
  接过云溪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东方幼仪折过身去准备继续看书,然而地上的人并没有起来,反而沉声道:“奴婢拜见主子!”
  东方幼仪诧异:“我何时成了你的主子了?”
  “奴婢接了主子的玉牌,就是主子的人了。”
  好嘛,在这儿等着她呢。
  东方幼仪挑眉看着地上的人,倒是一旁的云溪先笑了起来:“以往都是见主子拿话压旁人,少见还能有人压了主子,倒是有趣。主子现在管理王府事物繁杂的很,我原本就打算这两日跟您说,再挑一个丫鬟上来的,如今主子若是收了她,也省的我再挑人了。”
  接骨那么疼的事,换做是她早就叫唤起来了,偏着这宫女吭都没吭一声,着实能忍,且这人她见着就喜欢,想来也是个不错的人,若是能一起服侍主子,也是一桩善事。
  东方幼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云溪,转过脸来无奈的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前世她那般境地,这人还能为她说话,不说品行,单是对她的这份心,就足以让她留在身边了。
  “请王妃赐名。”
  “……便唤你云清吧。”
  ……
  东方幼仪在宫里呆了足足四日,这四日里楚贵妃日日要来重华宫坐上半个时辰,拉着君临衍聊天,兴致上来了,半个时辰都刹不住话头。
  若是东方幼仪在身边,还时不时的要那话压她一两句,也不知是什么恶趣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怎么说人家也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嫔,左右又反驳不得,东方幼仪常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边听一边吃东西,楚贵妃走了,她晌午饭也就不用吃了。
  偏偏东方幼仪又是个最会找地方躲清静的人,动不动就找不到人影了,是以连着好几日君临衍的脸色都不太好。
  第五日头上,皇帝终于下旨准许四王爷可以回府养伤了,东方幼仪不过几件衣服,片刻的功夫就收拾好了,倒是君临衍那边,宫里大大小小的赏赐就装了一马车,磨磨蹭蹭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能走的了,搅得他稍好一点的脸色又青了起来。
  这几日的光景,宫里宫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彻查杀手的命令传下去了,可那日出现的杀手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君临泽没能找到君临辉在祭天仪式上动手的证据,反被告了诬陷的罪名,搞砸了祭天仪式,皇帝本来心里就憋了一口气,又来这么一出,在朝堂上震怒,袖袍一挥,责令二皇子面壁思过半年。
  至于三皇子君临辉,朝野上下,不说君临泽那一党,单是他自己的人都认定了这一局是自家主子布的,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么些年来他们两派相争总算是占据了上风,忧的,是自打这件事之后,二皇子一党几乎跟疯了一般,芝麻绿豆大的事都得站出来争上一争,跟不要说翻旧账,几日的功夫,就有好几个同僚被拉了下去,搅得人人自危。
  而君临衍这边,因为有了贤妃的保证,总算是安了君临泽的心,虽然人还在思过中,东西却大批大批的送了过来,俨然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又因为仪式上的事情,难得被皇帝赞了一个‘义’字,一时间瞧着,竟比那得势的两位皇子还要威风!
  回到府里还要应付或真或假前来探望的各方臣子,待到将前来探望的人通通打发了去,已经日暮,饶是君临衍整日里冷脸对人,也不免觉得有些身心疲惫。
  潇湘阁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王妃今日乏了,就不陪王爷用膳了。君临衍守着满桌的吃食,竟然头一次觉着食之无味。
  习惯这种东西,果然是比毒药还要可怕的玩意儿。
  随意的捡了些平素里常吃的菜,味道也没有印象中那么好了,君临衍尝了几口便扔下了筷子,起身回了书房。
  如今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此后的计划更是半点都错不得。
  世间众人皆对‘赌’之一字避尤不及,对于赌徒更是低看两眼,可谁又知道,他们这些生在皇家的人才是最大的赌徒!
  堵上来路前途,堵上身家性命,堵上一身腐肉一架枯骨,为的只是那个遥不可及的位置。
  进门的时候萧泊如早早的就等在了书房,背着手站在书架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回头,只一边坐着的乔一朝君临衍打了个招呼:“王爷。”
  收了往日里不着边际的嬉笑,瞧着倒也顺眼。
  君临衍点了点头,进门坐定了,端了一杯茶细细的品。
  一杯茶没品完,那边的萧泊如就按捺不住,愤愤的转过身,一伸手抢过了他手中的茶碗:“喝!你还有心思喝!”
  他原以为这个计划只是针对二皇子和三皇子,挑的他们二人斗起来,他们好坐山观虎斗,谁料这人中途将自己搭了进去,进去就进去,还上来就搞这么大阵仗,险些丧命不说,眼下就这么大刺刺的呈了两边的好,眼下这种情况是他可以胡闹的吗?一个不留意,可就是沦为众矢之的的下场!
  “咦?泊如兄为何这么大的火气?”
  君临衍明知故问,一脸惊诧的盯着面前的人,气的萧泊如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一甩袖子,坐到了乔一边上。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竟然跟了这么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