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阴沟里翻船
  裴子靖的话,让苏筱柔想起自己那未曾出世的孩子,她双手捂着腹部,忧伤地说:“那我的孩子,也会变成婴灵吗?我情愿他来纠缠着我,让我能为他赎罪。”
  苏筱柔神情哀婉,连语气都透着哽咽,裴子靖心里一颤:“你很喜欢那个孩子吗?”
  苏筱柔阖上眼眸,轻声说:“每个母亲都会无条件的爱自己孩子,若有可能,我愿历经千辛万苦,让我的孩子顺利出生。”
  裴子靖耳边恍惚响起另一个声音:“这个孩子,让我受尽折磨,妊娠反应害得我喝水都吐,四肢浮肿的发亮。最后,我在鬼门关走了几圈才生下她。受这么多罪都是值得的,因为她是我俩的爱情结晶。”
  裴子靖看着苏筱柔捂在腹部的双手,心里升起浓浓的愧疚,因为他,苏筱柔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以后,也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
  不知该怎样出言安慰,裴子靖抬手把苏筱柔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把她纤弱的身子搂在怀中,算是无言的抚慰。
  苏筱柔任由裴子靖抱着自己,他的怀抱很坚定,让她感觉到十足的依靠感。连他身上清淡的气息也让她觉得陶醉,让她只想沉溺在他的怀抱里就此沦陷。
  不知是裴子靖的怀抱太过温暖舒适,还是窗外淅沥的雨声有催眠作用,苏筱柔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她的双肩睡着呼吸微微起伏,显然睡得很安稳。
  裴子靖小心翼翼的把苏筱柔放到床上,又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把灯光给调暗,心里默默的对她说:晚安!
  拿着茶叶盒,裴子靖来到外间,他打算好好研究下这东西,再拿它大做文章。
  裴子靖把茶叶盒打开,混合着荷花香味的茶叶清香扑鼻而来,让他觉得沁人心脾,心神俱醉。
  一盒子细碎的深红色茶叶间,果然夹杂着大量的藏红花,因二者颜色形状相似,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裴子靖随意在茶叶和藏红花之间扒拉几下,突然看到几点黑色,他定睛细看,竟然是几只死蚊子。
  腹部鼓鼓囊囊,显然是吸饱了鲜血。裴子靖知道,苏筱柔的体质和蚊子绝缘,那么这几只蚊子吸的血是……
  裴子靖有种柳暗花明的豁然开朗感,他立即拨通医院院长的电话,由于之前经常打交道,裴子靖和院长也有几分交情。
  裴子靖把自己的要求一一说出,院长大包大揽地说:“没问题,保证给你办好。”
  做完一切后,夜色已深,想着明天还有后续情况要处理,裴子靖拿了条毛毯躺在沙发里,很快便朦胧入睡。
  翌日清晨,苏筱柔在淅沥的雨声中醒来,她一翻身,便看到躺在沙发里的裴子靖。
  那沙发挺小,裴子靖高大的身子躺在上面显得很局促,估计是昨晚太过匆忙的原因,他连脚上的皮鞋都没脱。
  他身上盖着的毛毯有一半滑落在地,苏筱柔担心他受凉,走上前要给他盖好。
  一靠近裴子靖,苏筱柔就察觉到不对劲,裴子靖脸色绯红,呼吸炽烈,分明是发烧了。
  想起昨天裴子靖冲了一下午的凉水,苏筱柔心中甚是担忧,她摸摸裴子靖的额头,热得烫手,果然是在发高烧。
  苏筱柔赶紧按电铃,立即有护士进来:“苏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老公发烧了,马上给他治疗。”苏筱柔指着裴子靖说,那护士看看裴子靖:“好,我马上给他输液。”
  她们的对话,把裴子靖从睡梦中惊醒,他费力的摇摇手,声音虚弱的说:“不用麻烦,我能自然痊愈。”
  “这样行吗?”苏筱柔蹲到裴子靖身边,握着他的手说:“你在发高烧呢,乖乖接受治疗,不要硬扛。”
  突然生病裴子靖本来就气恼,苏筱柔的唠叨,更是让他烦躁:“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用你瞎操心。”
  自己的好心被裴子靖当成驴肝肺,苏筱柔也冒火了:“行,我不管你,反正病情加重,难受的也是你自己。”
  语毕,苏筱柔像怄气似的走进厨房,现在时间太早,厨师还没有来。
  苏筱柔打算自己做早餐,厨师的厨艺虽好,却不能完全符合她的胃口。
  想着裴子靖在生病肯定没食欲,苏筱柔决定给他做一碗清淡开胃的鱼片粥。
  先将大米放进砂锅里小火慢煲,再把鳕鱼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又洗了两颗水灵灵的生菜。
  准备工作还没做完,苏筱柔听到病房里传来裴子靖和护士的争执声:“说了我不吃药,你听不懂吗?”
  “先生……”那护士还想继续劝,裴子靖烦躁地说:“你出去,别来烦我!”
  苏筱柔听着,心里不由感叹:果然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要说裴子靖这讨厌吃药的毛病,倒和她有的一拼,她从小也是抗拒吃药,强行给她喂下去,她也能吐个干净。
  苏筱柔检查着冰箱里的食材,还好,她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切了葱须和葱白,再加上大蒜和姜片一起放在锅里加水熬煮,等煮到差不多时。砂锅里的大米粥也飘出浓郁的米香味。
  苏筱柔关了火,把鱼片和生菜叶丢进砂锅里,利用锅里的余温把它们烫熟。
  接着,她端着熬好的姜汤走进病房:“不想吃药就把这姜汤喝了,别看是小偏方,效果挺好的。”
  裴子靖不想和苏筱柔理论,他接过碗把姜汤一饮而尽:“好了吧,你还有什么话唠?”
  “当然有,病了也得吃饭。”苏筱柔把鱼片粥端出来,“这碗粥开胃,应该能挑起你的食欲。你等等,我再给你弄俩小菜。”
  鱼片粥鲜香扑鼻,果真让裴子靖胃口大开,他喝下几口之后,苏筱柔又端来几碟小菜:芥末拌木耳,拍黄瓜和泡椒藕片。
  “尝尝我的手艺,”苏筱柔拿起筷子,有点感慨:“结婚这么久,咱俩一起吃饭的次数,扳着手指都能数过来。”
  裴子靖随口说:“你要愿意下厨,我可以天天回家吃饭。”
  这是裴子靖的心里话,苏筱柔厨艺水平比不上酒店里的大厨,却有种家常亲切的味道,那便是平凡不失美好的人间烟火的滋味。
  “你挺会照顾人,真是个贤妻良母。”裴子靖由衷的赞叹。
  本来是句好话,苏筱柔听着却觉得刺耳。看来男人都喜欢“贤妻良母”,有这种女人,他们就可以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
  “我照顾你,不是关心你。”苏筱柔冷淡地说:“是因为你公司里上上下下几千人,都指望着你吃饭,你要倒下了,他们会面临危机。”
  苏筱柔的话,让裴子靖觉得她挺傲娇,明明是真心关怀他,嘴里还不承认,和那些对他虚情假意,嘴上却说着真心的女人们正好相反。
  俩人早餐没吃完,一个医生推门而入,把一份资料递给裴子靖。
  裴子靖一目十行的浏览完,心里的石头落地,情况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开展了。
  早餐结束,苏筱柔把餐具收拾好,房门又被推开,卢姗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姨走进来。
  那老阿姨面色憔悴,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很久。 她满屋子巡视,目光落在苏筱柔身上。
  “你,”老阿姨声音嘶哑:“你就是苏筱柔?告诉我,你到底受了谁的指使,竟对我女儿痛下杀手。她还那么年轻,你不仅害她孩子,还让她失去做母亲的机会。做下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夜里能睡个安稳觉吗?”
  她声音不高,语速也缓慢,然而配合着那哀伤至极的神情和嘶哑微弱的嗓音,比惊天动地的撒泼更有效果,仿佛是濒死之人,在向苍天控诉自己的冤屈。
  这人应该是许欢颜的母亲,本来就对许欢颜心存愧疚,再听了她母亲的这些话,苏筱柔心里更是难受。
  “阿姨,”苏筱柔费力的说:“这事我很抱歉,但真相不是……”
  “得了吧,”卢姗打断苏筱柔:“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证据确凿,你还辩解什么。对颜颜下毒手的人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吗?”
  “你终于承认了!”裴子靖突然发声,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他把玩着那个茶叶盒,出其不意地问:“卢姗小姐,你打开过这个茶叶盒没有?”
  到底是心虚,卢姗矢口否认:“没有,我就没碰过它,发现里面有藏红花,是我老公打开看到的。”
  “你老公真是厉害呀,”裴子靖嘲讽地说:“别处都没怀疑,偏偏把眼睛盯上这个茶叶盒,像是早就知晓结果似的。”
  “你胡说八道!”卢姗辩解一句,又对许母说:“阿姨,你别听他的,他和靳家本来就有过节,他老婆害颜颜,估计就是他指使的。”
  “可真会颠倒黑白!”裴子靖把一份资料甩到卢姗脸上:“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份dna鉴定显示,茶叶盒中的几只死蚊子里,残留着你的血。如果你没有打开茶叶盒,那几只蚊子怎会死在里面?”
  卢姗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在阴沟里翻船,让几只蚊子把她给暴露。
  看着坚定报告上的白纸黑字,卢姗惊慌失措:“这是假的,是伪造出来污蔑我的!”她慌乱的对着许母说:“阿姨,你一定要相信我。咱们是一家人,你可千万别信外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