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尾和
  陆湛的话丝毫没有安慰到卫蘅,对于这种事情,其实卫蘅早有预料,只是一直存在着侥幸,以为陆湛对自己格外的不同,如今她才明白,还真是她“年纪太小,太过天真”。
  卫蘅背过身去,简直看也不想再看陆湛一眼。
  陆湛的手轻轻抚摸着卫蘅的侧腰,“阿蘅,这样就生气了?”
  卫蘅扭了扭腰,想要甩开陆湛的手,可是床上就这么大个地儿,陆湛又逼她逼得紧,卫蘅几乎是被逼到墙角里了。
  “我没生气,你说得对。”卫蘅冷冷地道,只可惜声音里的哽咽却破坏了整体气势。
  “你这丫头,只会伸手要,一个不如你的意,就摆脸色使性子,没有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儿,你既想独占我,却连一点儿诚意也不肯拿出来,刚才那澡巾差点儿就甩到我脸上来了。”陆湛拍了拍卫蘅的屁、股。
  卫蘅心里烦他,转过头道:“谁想独占你了,你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才懒得管你。明儿你爱叫多少人来伺候,我都不会管。”
  陆湛看着卫蘅,却也没再哄她,这丫头是被惯坏了,所有的事情都等着人替她处理好,她就坐在那儿享受,即便这样还挑剔无比,嫌弃你没哄到位。
  卫蘅面对着墙,也说不心里的滋味儿,酸涩无比,实际上陆湛和那两个丫头现在什么事也没发生,局面就被她弄成了这个样子,她也的确是小气了一些,卫蘅倒是想大方,只是这念头刚一起,就觉得痛苦。这辈子她大概是与贤妻无缘了。
  清晨卫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陆湛不知去向,卫蘅唤了念珠儿等人进来伺候。今日要回门,所以穿得格外隆重一些。
  卫蘅正在梳妆,就见陆湛从外头回来,身上穿着宝蓝色窄袖衫,应是晨练过才回来。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陆湛径直往净室去,卫蘅低声吩咐木鱼儿道:“去叫掬霞进来伺候三爷。”
  陆湛停住脚步,回身道:“不用。”
  木鱼儿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不过她自己是肯定不情愿去叫掬霞进来的,因而木鱼儿转头对卫蘅道:“姑娘,你叫掬霞做什么,你是没见到她那模样,整个儿一小骚蹄子。”
  卫蘅被木鱼儿的话给逗得一笑,然后摆出高姿态道:“三爷说不用就不用呗。”
  陆湛洗漱好出来时,卫蘅已经穿戴整齐,坐在西次间准备用早饭了。
  早点已经摆好,卫蘅见陆湛过来,就站起了身,也不说话。
  “都出去吧。”陆湛道。
  伺候的一应人等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陆湛看着卫蘅道:“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赌气回去,叫岳父岳母为你担忧?”
  陆湛一语中的,卫蘅就是再不懂事,也不可能回去让自己爹娘担心,这才新婚呢。
  可卫蘅还是觉得委屈,低头吃着粥,眼泪就落到碗里了。
  陆湛叹息一声,伸手搂过卫蘅来,将她禁锢在腿上,“好了,待会儿又得重新洗脸了。真是怕了你了,我这就打发了掬霞行吗?”
  卫蘅朦胧着泪眼抬起头来,抽噎着出了声,可怜兮兮地环住陆湛,“你亲亲我。”
  陆湛被卫蘅这模样气得轻笑出声,“你害臊不害臊?”
  卫蘅在陆湛的腿上扭了扭,“不害臊。”
  陆湛低头啄了啄卫蘅的粉唇,她刚吃了桂花糕又香又甜,陆湛狠狠地吸了一口,卫蘅乖得仿佛小白兔一样,让陆湛一吃就上火。
  “还疼吗?”陆湛抵住卫蘅的唇问。
  卫蘅支吾了两声,环着陆湛的手紧了紧,两个人就在西次间的榻上胡天胡地了起来。
  新婚燕尔就是这样,天大的矛盾从床头滚到床尾,也就可以暂时搁住了。
  直到坐在马车里,卫蘅的脸都还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做了坏事的样子,眼波如水,流淌处皆是春、色。
  卫蘅靠在陆湛的肩头嘟囔道:“我没脸见人了,也没脸再回兰藻堂了。”
  陆湛拉过卫蘅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她们不敢说闲话的,都是人精,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了。”
  卫蘅也拉过陆湛的手指来咬,“都怪你,就不能先回床上吗?”
  “这不是忍不住了吗?”陆湛轻笑,“何况,是哪个罪魁祸首来要亲亲的?”
  卫蘅脸上的红晕看来是消不下去了,“那我也没让你那样啊?”
  “你要是不长成这样,我就不会那样啊。”陆湛学着卫蘅说话道。
  卫蘅扑过去就要咬陆湛的脖子,陆湛也不避让,“等会儿别人问起,我就说新进门的三奶奶咬的。”
  卫蘅顿时就蔫儿了,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陆湛,只好轻轻咬着他的脖子发气。
  “老实点儿,不然等会儿你就该说你没脸回上京城了。”陆湛轻轻推开卫蘅。
  两个人笑闹着就到了靖宁侯府跟前,来接回门的姑奶奶和新姑爷的人险些没把脖子伸断了,好容易才等到了齐国公府的车马。
  卫蘅和陆湛两人先去瑞云堂给老太太磕了头,又见过了卫蘅的伯父伯母,还有爹娘。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卫蘅一番,见她肤光如玉,粉融如雪,眼睛清澈明亮,不说话嘴角也自带三分笑意,就知道卫蘅这几天过得不错,老太太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这厢磕了头,卫柏和卫栎几个兄弟就招呼了陆湛去前院喝茶。
  卫蘅则是关心地看着卫萱,“二姐姐,你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
  今日卫蘅回门,卫萱也和范用一起来了。卫萱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倒没觉得。”
  木夫人自然是最关心卫萱的,“你瞧,连蘅姐儿都说你脸色不好,赶紧让大夫来瞧瞧吧。”木夫人一句话,蒋氏就赶紧动了起来。
  这一番之后,一家子人便都关心卫萱去了,何氏倒是想拉着卫蘅说话,奈何这时候也不好单独走开。
  好在,常到府里请脉的大夫就住在后街胡同,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等大夫把过脉后,木夫人连声问道:“李大夫,她这是怎么了?”
  李大夫笑道:“恭喜夫人,姑奶奶是有喜了。”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高兴了起来。
  “谢天谢地,可算是有了。”木夫人笑道。卫萱嫁给范用也差不多快半年了,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儿,虽说半年也不算长,但是做母亲的总是难免操心一些。
  木夫人说完,又转头吩咐珍珠道:“快去前院告诉姑爷,就说萱姐儿有喜了。”
  珍珠忙应声去了。
  卫萱笑道:“娘,你也不怕人笑话。”
  木夫人才不管人笑话不笑话,搂了卫萱道:“你赶紧去床上躺着,这前三个月最需要小心。”
  卫萱拗不过木夫人,只好去木夫人的内室躺下。
  屋子里人多,卫蘅和卫芳就退了出去。
  卫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虽然商彦升该死,但是她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如今想起那无缘的孩子,终归还是惆怅。
  卫蘅上前拉着卫芳的手道:“大姐姐别难过,孩子总会有的。”卫蘅将卫芳拉到一旁廊下的栏杆上坐下,“上次我托人帮大姐姐打听祝举人和马家五少爷的事情都有回信了。”
  卫芳愣了愣,没想到卫蘅还惦记着这件事,毕竟卫萱已经都打听过了。
  卫蘅低声道:“我托的人专程去汝宁府,祝举人的老家打听过了。说是祝举人的亲爹娶了继室后,心就偏到了新人身上。祝举人算是从小受兄嫂救济长大的。只是他命运多舛,来京之前他兄长刚过世,他本是不想来应考的,但是他嫂子非逼着他来,连自己的嫁妆都卖了给他凑的盘缠。乡亲乡里的都说祝举人是个忠厚诚实的。至于那马六,瞧着是个好的,结果……”卫蘅一手遮嘴,在卫芳的耳边将马六和他嫂子私通的事情说了出来。
  卫芳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样隐秘的事情也被卫蘅打听出来了,而且还专程让人去了汝宁府打探。
  “三妹妹,你的这份情意我记下了。”卫芳拉着卫蘅的手道。
  “这么说,姐姐是有决断了?”卫蘅问。
  卫芳红着脸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兄嫂,他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那马六却是个龌蹉的,我断然不能嫁。”
  卫蘅点头笑了笑,“那就赶紧跟祖母说吧,今年会试的结果还没出来,等结果出来了,你就能相看夫婿了。”
  卫芳听了这话虽然脸红,可毕竟不是初嫁,已经不会再害臊得说不出话了,“你呢,三姑爷对你好么?”